第六十四回 鬼佐藤謀劃大掃蕩 郭文連夜襲紅石站

卻說山本跳車后，糾集日、偽五十余人，企圖返回上園搶回勞工，卻與阻擊部隊天龍一百多名救國軍展開激戰(zhàn)。山本占領(lǐng)有利地形憑借三挺輕機槍負隅頑抗。天龍多次沖鋒都被打了回來。趙鋒和戰(zhàn)士小高看在眼里，悄悄轉(zhuǎn)到歪斜在道邊的火車上，趙鋒發(fā)現(xiàn)一挺重機槍，立即喊道：“小高快來！這里有一挺重機槍，還是一挺嶄新的重機槍呢！”
趙鋒使出平生力氣，將那一挺重機槍從座凳下掏了出來。接著小高又掏出幾箱子彈。趙鋒高興的向小高說：“伙計！咱們有本錢了！”小高不知趙鋒的底細，說：“這家伙雖好，咱不會擺弄也白搭工啊?！壁w鋒說：“別啰嗦，幫我把這家伙架到車頂上去！”說著兩人抬槍架搬槍身，不一會兒把重機槍架好。小高又一趟趟地把幾箱子彈搬了出來。
這時山本在距翻車五百米的小高地上，被天龍死死纏住，不但不能前進反而有被消滅的危險。山本率領(lǐng)五十余殘兵敗將，邊打邊向趙鋒這邊的翻倒破車廂撤來。企圖憑借這些障礙物，咬住天龍，等待援軍到來。
趙鋒瞅準這個空子，大聲命令：“打開箱子！給我裝子彈，快！”小高聞聲迅速打開彈箱，趙鋒一扣扳機，首先來了個點發(fā)，接著“嗒……”五百發(fā)子彈，蒙頭蓋頂向日軍傾瀉下來。敗逃下來的日軍，還沒弄清哪來的槍響，就一個個醉漢似的倒在地上。與此同時，天龍帶著一百多人揮著大刀撲了過來。五十余名日偽軍死的死，亡的亡。
天龍跑上來抓住趙鋒，連連說：“打得好！打得好，你真有兩下子！”趙鋒嘿嘿傻笑拍著機槍：“這挺重機槍真棒，我還沒過夠槍癮呢。”這時楊路也騎馬跑了過來，見面就說：“勞工都已經(jīng)被救出，上面命令你們馬上撤出戰(zhàn)斗！”趙鋒一本正經(jīng)的敬了個軍禮：“報告隊長！戰(zhàn)斗勝利結(jié)束。”隨后押著俘虜、馱著戰(zhàn)利品，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日寇熱河防務(wù)廳司令佐藤，連續(xù)接到鐵路大橋被炸的戰(zhàn)報卻又找不到炸橋人的下落，今又得知北票三千勞工被救的消息，暴跳如雷。他跺著腳責(zé)罵小王子：“二十日車運北滿勞工的時間、地點如何泄露？紅胡子截車是怎么回事？你是王爺，救國軍在哪？共產(chǎn)黨是誰？你什么時候查清？”
小王子沁布多爾濟膽顫心驚的答道：“勞務(wù)系主任、旅館經(jīng)理、大柜二柜統(tǒng)統(tǒng)扣留，只是無憑無據(jù)暫且放了?！?br /> 佐藤余怒未消：“劉四的跑回，他的大大知道，何不審問！”
小王子答道：“大大會審三次，劉四一口否定韓經(jīng)理等人有根底有來路……”
佐藤一聽大聲嚎叫：“叭格牙魯，不是共產(chǎn)黨、救國軍難道是你干的！”
小王子嚇得連連作揖：“太君息怒！太君息怒！我再次對劉四嚴加審問，定能查出根底……”
正在這時，偽憲兵隊副隊長姜小胡跑來報告：“劉四自殺了。”
小王子一把抓住姜小胡的胸襟，大聲叫著：“你說什么？再說一遍！”姜小胡為了表明自己對皇軍的忠心，沉思片刻，連忙說：“報告太君、報告王爺！據(jù)偵察，株式興業(yè)旅館是個大大匪窩。那個經(jīng)理韓先生就是大大共產(chǎn)黨。所有我的內(nèi)部機密，統(tǒng)統(tǒng)經(jīng)劉四暴露，韓先生統(tǒng)統(tǒng)指揮……”這個義勇軍的叛徒姜小胡，一口氣將全部情況報告給了佐藤。
佐藤突然跳起，抓住姜的胸襟，臉對臉地嚎叫：“你的大大忠心，快快帶憲兵隊，把旅館包圍，旅館的人統(tǒng)統(tǒng)抓來，統(tǒng)統(tǒng)的，你的明白？”
姜小胡連忙打個立正：“哈依，我的明白！”
姜小胡自從朝南三區(qū)叛變投敵后，在朝陽充當憲兵特務(wù)隊副隊長，曾屢次向日本人報告救國軍的情報，終因情報不實，使佐藤在軍事上，連續(xù)遭到失敗。要不是杜三禿講情，早就被砍了腦袋。因此從憲兵隊長的位子上降到了北票土默特右旗憲兵副隊長。憲兵隊長山本被打死后，他為了爬升隊長之職，在偵辦勞工案件上非常賣力。
這天逢集，大街小巷，四處趕集的百姓，老早擠在這條街上。人們正在叫買叫賣時，忽聽槍響，跟著又聽“捉拿穿白大褂的”喊叫聲，集市片刻爆炸了。趕集、上店的鄉(xiāng)民百姓，一見憲兵抓人四散奔逃。商店里、飯館里、醫(yī)務(wù)所、獸醫(yī)站，這些穿白大褂的店員、跑堂的、廚師、醫(yī)生，聞風(fēng)驚魂失魄。有的拿著尺子、剪子，有的拿著菜刀、勾子，喊叫著：“憲兵抓人啦，快跑??！”這一來更加亂營了。
人們越是驚慌，越是找不著道路，你擁我擠，片刻將這條小街堵得水泄不通。一百多名憲兵，在姜小胡指揮下，用槍托打，用棒子掄，對空鳴槍示警。當他們趕到株式興業(yè)旅館時，連一個人影兒也沒有了。
被抓的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紛紛哀求：“我是商店的店員，我是醫(yī)生，我是獸醫(yī)……”姜小胡氣急敗壞的大罵：“什么他媽的商店、醫(yī)生！統(tǒng)統(tǒng)都是救國軍、共產(chǎn)黨！都給我捆起來！”
由于漢奸告密，叛徒出賣，地下黨在北票的幾個聯(lián)絡(luò)站都被破壞，礦內(nèi)外中共黨員無法存身紛紛轉(zhuǎn)移?？傊涄w祺被迫躲入大黑山救國軍總部。
趙祺進山后，李海峰馬上組織會議，商量下一步對敵斗爭的策略。劉剛說：“由于旅館被毀，趙先生身份暴露，佐藤定有更加殘酷的行動?！?br /> 李海峰說：“據(jù)偵察隊長楊路的報告，佐藤確是在策劃一次冬季‘熱東分區(qū)掃蕩計劃’。佐藤為了實現(xiàn)他的分區(qū)掃蕩計劃，特別對分區(qū)掃蕩指揮官作了調(diào)整。朝陽區(qū)換上指揮官秋野中佐；北票區(qū)為金田大佐、坂本少佐；建昌區(qū)換上森田大佐；喀左是指揮官小田公平少佐，敖漢、奈曼、新丘等區(qū)，都安排相應(yīng)指揮官。這些指揮官都是殺人成性經(jīng)過特別訓(xùn)練的鷹犬。
佐藤把這些精心挑選的鷹犬召到朝陽進行訓(xùn)示說，當前朝陽匪患猖獗。要徹底消滅這些救國軍，必須運用鐵的手腕……殺光、燒光、搶光；制造人圈、無人區(qū)。
楊路還特別報告了日寇為了配合掃蕩需要，近日又將從錦州運送軍官和武器彈藥到熱河?！眲偮犃?，一拍大腿，高興地說：“好！咱們何不再來個中途截車，打亂佐藤的全盤計劃！”
“我也是這樣想的！”李海峰說。大家聽了異常振奮，個個摩拳擦掌。
趙祺、石品清等人也表示贊同，于是眾人商討對策。石品清分析，敵人既然是配合掃蕩，就可能將武器彈藥運往北票、朝陽、建平或是熱河，但我覺得運往北票和熱河的可能性較大，我們這一仗勝負與否，關(guān)鍵在于能否選對下手的位置。李海峰贊同他的分析，又和大家認真的研究了列車沿途的地形，最后下達作戰(zhàn)命令：“趙鋒、楊路各率一個小分隊潛伏在朝陽寺等地。如敵在北票卸車，即配合天龍大隊全殲敵人護路隊，接運軍火武器。命令建平李天德、郭文連率一個大隊到北公營子和葉柏壽三角地帶‘紅石車站’布防。如敵在葉柏壽卸貨，即在紅石、公營子等地截車。”從南嶺、朝陽寺、大坂、朝陽、公營子到葉柏壽等主要車站，救國軍均布置小分隊，互相配合。整個行動由楊路大隊長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
李天德司令接受截車任務(wù)后對郭文連再三叮囑說：“據(jù)我判斷，敵此次車運卸貨地點，十有八九在葉柏壽站，你千萬謹慎從事，膽大更應(yīng)心細！”
二十五歲的郭文連，聽說要截鬼子火車非常興奮，連天帶夜和他的參謀長石俊峰，副團長張國棟研究戰(zhàn)法。他向李天德保證：“有我三人在，一定能夠圓滿完成任務(wù)，你就放心瞧好吧！”
郭文連選拔三百名膽識過人、槍法純熟的戰(zhàn)士，每人配備雙槍匕首、鈑子、鉗子，天一黑便從水泉溝出發(fā)，爬過大南山，進入紅石砬子大山溝。晚上八點鐘，部隊在紅石砬子山洞左右埋伏起來。
參謀長石俊峰小聲地說：“這里南距公營子30余里，北距葉柏壽20余里，一旦被敵人發(fā)現(xiàn)，鐵甲車十五分鐘便可趕到，這對我太不利了。郭文連說：“日寇正是以為這里守備森嚴，才不會想到我們在這里截車，我們正是利用敵人這個錯覺，大膽深入虎穴。難以想到的事，我們想到了，這才叫奇呢！”
接著郭文連命令石俊峰：“你帶五十人，埋伏在小平房附近，阻擊日寇葉柏壽援軍！”又命令副團長張國棟“你帶五十人埋伏在公營子后山，阻擊公營子援軍。聽到我打響之后，你們立即進入陣地，見我綠色訊號彈升起，馬上撤出陣地向我集中，千萬不得與敵糾纏，否則讓敵束縛手腳，就不好辦了?！?br /> 郭文連安排好部隊之后，即帶劉武、四海兩名戰(zhàn)士，化裝成守備隊，悄悄隱沒在車道兩旁的高地上。此時公營子站、小平房站兩地日軍的探照燈對射過來，正好使郭文連看到了從公營子到小平房鐵道線上，三里一個哨所，五里一座碉堡，葉柏壽大站上，兩輛鐵甲車在鐵路線上來回巡邏。特別看清了火車必經(jīng)之地紅石砬五百米的山洞，這山洞兩頭均設(shè)水泥碉堡，碉堡左邊，有座小平房，住著滿洲國護路警察和車站調(diào)度員。
郭文連暗想：如能進入調(diào)度室，就一切就好辦了，但不知敵人口令，被敵人發(fā)現(xiàn)壞了大事，就不好辦了。如不進入調(diào)度室，又怎能摸清車站情況！他正在沉思，忽然看見平房里走出兩名護路偽警察，端著槍刺向山洞子走來。邊走邊叨咕：“老大！你眼神好，看清楚啦，別讓耗子啃了腳?！?br /> “放心吧老二，哪個敢到閻王鼻子上搔癢癢??！”
他倆越走近，說話聲音就越清楚。前邊的罵著“操他媽！天天說過大官、運軍火，鬧得人心惶惶，不敢睡覺。什么過大官運軍火？純他媽的是手段，不讓咱合眼！”
“這回可能是真事啦，聽說這列車是‘亞細亞’三八四號，車上裝滿武器彈藥，還有不少日本大官呢！”
“到底幾點鐘到站，媽的！”
“站長不是說過嗎，十一點四十分進站，停車兩分嗎?！?br /> 郭文連聽了，忙捅捅劉武：“你倆下去，把這倆肉包子抓來，問個清楚?！?br /> 劉武、四海整頓一下巡警黑色服裝，帶上白邊大蓋帽，短槍向腰里一插，悄悄地繞到守備隊黃皮子后邊。突然發(fā)問：“口令！”
“?。喖殎?！”
“亞細亞，還他媽歐羅巴呢！剛才你倆叨咕啥？”
“?。∧銈兟牭搅?，啊！沒說啥！”
“沒說啥，上峰三令五申，警告你們絕對保守機密，你他媽全部暴露了，還沒說啥！走！跟我見隊長去！”
倆黃皮子仔細一瞅?qū)Ψ絻扇?，是鐵路巡警，這才放心，冷冷地說：“??！你們鐵路巡警，管不了我們這段！你歸鐵路局，我歸警察隊，咱們是兩股道上的車，各走各的道！”
“混蛋！半夜三更道上吵啥！”劉武喝道。
“對不起！請二位見隊長去！”四海幫腔說。
“見就見，反正你們管不了守備隊?！闭f著四人就向山洞左邊走去，走到鐵道右邊溝沿，劉武、四海一人一把匕首逼著，拉到溝下。
兩個黃皮子還沒弄清啥事，郭文連把柳葉刀“唰”的一聲拔出：“說！今晚口令是啥？”
“??！你們是……”
“我們是抗日救國軍?！薄鞍。∥艺f，我說，是亞細亞，384?！眱蓚€家伙嚇得渾身發(fā)抖。
“列車到站時間？”
“十一點二十到，二十二分開?！?br /> “你們守備隊多少人？日軍多少人？是啥任務(wù)？”
“報告長官！十八守備隊紅石小隊連排長共計32人；皇軍兩個炮樓共22人，有輕機槍四挺，小炮四門，大蓋槍十五支?！?br /> 郭文連問完之后，向劉武一使眼色，劉武、四海把黃皮子堵上嘴巴，捆綁結(jié)實，說聲：“你倆還算老實，對不起，在這兒待著，過會兒放你！”說罷將這兩個黃皮子捆到樹上。
郭文連帶著劉武、四海走出大溝，立即分配任務(wù)：劉武帶一個排五十人全殲守備隊，小仁義帶三十人爆破日軍兩個碉堡；由于四海善于扒火車，率三十人扒車、脫鉤。分配完畢，郭文連命令：“見我信號，一齊行動?！?br /> 郭文連看看懷表，還差一個多小時，于是帶領(lǐng)五名警衛(wèi)，化妝成日軍巡邏隊，一直向紅石站走去。
郭文連穿著黃呢軍服、大皮靴、掛著東洋刀，扮成日軍上尉，帶領(lǐng)端著刺刀的五個假鬼子，大搖大擺進了車站調(diào)度室。兩名巡警和一位所長見了馬上躬腰屈背，聽候訓(xùn)示。
郭文連向巡警一擺手：“你的統(tǒng)統(tǒng)出去！”兩個巡警走出大門，即被假鬼子繳了槍械，捆綁起來，押到了屋后。郭文連進入調(diào)度室一把將調(diào)度所長推到椅子上，狠狠地對他說：“我是抗日救國軍，按照我的指揮行使職權(quán)，若有半點差錯，立即要你的命！”
“是，是！可是東西兩邊都有電話……”調(diào)度所長丟魂落魄的回答。
“一切聽我的指示辦事，不必多說”。
說罷，郭文連向正中的皮椅上一坐，翹起二郎腿，從桌子上撿起香煙，點火抽了起來。五個假鬼子，門外四個，監(jiān)視外邊一切動向，門里一個，監(jiān)視屋內(nèi)，保護郭文連。忽然電話鈴“嘩啦、嘩啦“響起。
調(diào)度長瞪著兩眼瞅著郭文連那把大洋刀，不敢接電話，小聲說：“是炮樓皇軍電話！”郭文連一指：“就說這里有皇軍指揮官帶隊巡邏，不要驚慌，有事通知他們！”
所長馬上按郭文連意思，用日語向炮樓對話。不久聽到電話里發(fā)生“腰西！腰西！”的回答聲。
郭文連看看懷表，已是晚上十一點十分。便說：“火車是否晚點？”“報告長官，正點到達，現(xiàn)已進入波羅赤站，十分鐘可到達公營子，二十分到達紅石車站?！?br /> 郭文連聽罷說：“好，掌握電話，聽我指揮?！辈⒚顒⑽洌骸俺?0人監(jiān)視日軍炮樓，其余迅速進洞，搬掉三節(jié)鐵軌，炸掉日軍碉堡?！辈灰粫?，炮樓上的日軍小隊長來電話問：“進洞的什么人的干活！指揮官什么地方去了？”
所長按照郭文連的指示回道：“檢查山洞大大的，我的挺好。”
二十分鐘過后，火車拉著長笛，從老遠的公營子車站，飛速向紅石車站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