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聯(lián)連長王羽》第九章

小翠姑娘回到孫大地主的大院里。對于抗聯(lián)偵察排長楊昌仁提出的請求，感到心里不安。至少，她清楚，為抗聯(lián)部隊打探消息是危險的。說不定自己被發(fā)現(xiàn)，就會被打死，她感到害怕。想到這里，使她發(fā)悶心里就開始七上八下。她覺得這還沒有做，就像做賊似的。這時，大門開了。剛剛從渡邊春太郎的司令部趕回來的孫大地主，還沉湎在欣喜得意洋洋的心情里。他一看見小翠。就喊道：“你站在那干什么，快上茶?！?
“是，老爺！”說完，兩人就到了大房里。小翠就從這房里靠右的墻壁處有一道門，門上掛了一塊紅花布，她去廚房跟孫老爺泡了一杯茶，放在一個花盤里，又進了有花布擋住的旁門。這時，小翠看見劉四李三，兩個30多歲的男人。劉四略高點，瘦臉。李三稍為敦實些。兩人專門受孫老爺指使。而且，游手好閑，貪賭。這時，孫老爺對他們說：

“你們兩個等一會兒，上山去打探抗聯(lián)的消息和駐地，記住，一定要搞清楚?！?br /> “是，老爺?！眱扇饲笾坏?。
“回來后，一定要親自告訴我，我還要馬上到渡邊那里報告。”他還特地叮囑這兩人。好像怕他倆因什么事給耽誤。比如：手癢了就會到賀二那里去賭一把，或者去張老四的小酒鋪里，喝酒。這時，孫老爺又想起了小翠，大喊道：“小翠！小翠！”
“老爺，我在這里?！毙〈渚桶鸦ūP放在靠墻而坐的老爺一張朱紅雕花的木椅子旁的紅木桌子上，就走了。這時，是下午四點多鐘了。之后，孫老爺還頗有興致，把雙手背在他背后。哼起了東北的二人轉。從現(xiàn)在起，他正在等候兩人的好消息。他明白，要搞清抗聯(lián)的駐地，肯定非常困難。不過，他希望他倆能在明天帶著抗聯(lián)的好消息回來。
小翠又回到廚房，準備晚上的菜。老爺的話，她聽見了。她知道老爺派了人去打探抗聯(lián)的消息了。這不是楊先生講到抗聯(lián)嗎？想到溫和堅定可親的楊排長。向她提出幫抗聯(lián)的事，她感到對方就是抗聯(lián)的人。要答應這事嗎？如果不答應，他們就一定被日本鬼子打掉。該怎么辦呢？想到這里，小翠又憂心起來。這時，廚房里進來了幾人傭人，在她一邊的放有大白菜等的案板上忙碌著，小翠就決定不想這事，做事了……

已經暮色了，天漸漸地暗淡。像一張黑布一樣，正在悄無聲息遮向陰灰灰的天空。天空中散布著淡淡的連在一堆的陰云，正一動不動浮在天上，仿佛完全固定了似的。
在暮色的山林里，一眼看去，樹林是如此的靜默，沒有任何的聲響。向四周的青翠樹林望去，它們肅穆聳立在8月初秋的灰色的晚空。成片成片地在你的眼前鋪開，顯得是那樣靜雅。瞬間，讓你有雜念和煩惱的心情，變得心境安然。仿佛，這一切雜念被悄然去除了似的。隨著夜的降臨，樹林間就漸漸地淡黑了一長片。在這樣的山林里。似乎蘊含著令人身心入眠的寧靜。就像母親溫情雙手在哄你進入甜蜜的夢鄉(xiāng)一樣。悠悠的山風徐徐拂來，令人心兒爽朗。
王連長和偵察排長兼二排排長楊昌仁兩人向山林下附近的小石村緩緩走去。
“連長，你說小翠姑娘會答應我們請求嗎？”楊排長顧慮重重問。并向前慢慢的走著。
“這個事情本來就危險，小翠離他們又近，如果敵人的行動失敗了。仔細一想，就會落到小翠的身上。你想，日本人又是這樣毒辣能放過她嗎？”王連長說。這就是他和廖東政委商量后，必須由他親自出面代表抗聯(lián)親自向小翠談話的主要目的。而這個問題的關鍵是：必須保護脆弱的小翠姑娘的安全。否則叫人家一個姑娘怎能安心。
“那我們怎么辦呢？”楊排長轉過臉來，看著王羽連長穩(wěn)重的臉，無不覺得這事非常難辦。
“首先應該給她一個保證，反之，一切事都不好談?！笨磥硗踹B長很有把握。
“這也是?！睏钆砰L非常贊同。
“我們不能只讓小翠為抗聯(lián)傳遞情報，就疏忽對她的保護，這是不可以的，否則人民會怎樣看我們共產黨，又怎樣看我們抗聯(lián)部隊。這以后，誰還敢為抗聯(lián)部隊送信。”
“我明白了，連長，你說，小翠會幫我們嗎?！睏钆砰L又問。他還是對這事沒有把握。
“只要她愛憎分明，有良知，同情抗聯(lián)，我想小翠會做的?！?br /> “連長，聽你這樣說，我一下明白起來。只要小翠為我們傳遞情報，那么，我們抗聯(lián)就會有希望。”
“嗯?！蓖踹B長，充滿了信心說：“天要黑了，我們走快點?！?br /> “好的，連長。”于是，他倆加快了步伐，向李大爺的家走去......

第二天．根據王羽連長的請求。李大媽又去劉二嫂的小鋪里，找每天都來為太太熨燙綢緞旗袍等衣料的小翠。其實，小翠知道李大媽是來叫她去她家的。于是，她就隨李大媽去了。
路上，小翠還在猶豫。因為，她對這事也拿不定主意。而李大媽只是和她閑聊了些別的，就到了李大媽的家里。
而今天早晨，孫大地主，一睜開眼，就盼著劉四李三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來報告他倆找到抗聯(lián)部隊的好消息。并且，像以往這時他還要大睡到九十點鐘。試想想，當他把找到抗聯(lián)的消息親口告訴渡邊春太郎時，他會獲得怎樣的巨大回報呢？眼前最吃香的維持會長，皇軍的知心朋友而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依仗日本人的勢力威霸一村?？墒?，他等了兩小時，兩人都沒有回來。他一下等得心發(fā)慌，就像一個女人，急盼她情夫一樣……
小翠到了李大媽的家里。剛進門，李大媽轉背關上門。這自然是少讓村里的人瞧見。畢竟，抗聯(lián)部隊決定在李大爺家設置情報點，是十分秘密的。除了王羽連長，廖東政委，楊排長就沒有人知道。部隊上的戰(zhàn)士只知道楊排長執(zhí)行偵察任務去了。他本來就是偵察排長。
看見小翠姑娘站在門旁。楊昌仁排長先走到她到跟前。對她說：“小翠姑娘，快過來坐?！?br /> 小翠姑娘就走到王羽連長面前，看到非常和善，純樸英俊的堅毅的王連長。身材魁梧，非常的高。一雙眼睛溫和滿帶精神，端正的鼻子男性十足的黑乎乎的胡子。誘人性感的有些瘦的平易近人的臉龐，身著一件灰色的薄薄的衣服。盡管，房內比較熱。這個面貌和善聰明的人。讓小翠感到并不膽怯。也不感到手腳沒有地方放。
楊排長就對頭略低的小翠說：“小翠姑娘，這是我們抗聯(lián)的負責人。他是我們七連的王羽連長?！?br /> 王羽連長,主動上前一步。對小翠說：“小翠姑娘，你不要緊張。我們抗聯(lián)是窮人的隊伍。是以我們窮人的利益幸福作想的。我們知道你是孫大地主家的丫環(huán)。”說到這里，王連長看了下不說話的小翠。認為目前要讓小翠理解同情抗聯(lián)。
就又說：“小翠姑娘你可能不清楚。目前，日本侵略者侵占了我們的東三省，他們殺害我們多少中國人。想把我們在坐的人奴役，摧殘，永遠騎在我們的頭上。只要是正直，有良知的中國人，是不會容忍他們的殘酷統(tǒng)治的。而我們抗聯(lián)正在為這個目的與日本鬼子作戰(zhàn)，為了更好地消滅日本侵略者，我們需要你的幫助?！?br /> 小翠聽了王連長的話，非常有感觸。先前的擔心和顧慮似乎減弱了，有些振奮，對日本侵略者更加的憤恨。覺得自己應該像對方說的幫助抗聯(lián)，對付日本鬼子。她撇了撇嘴唇，有一種想說，又不知怎樣做，就問：“可，可是，我又能為你們做什么呢？”
王羽連長一聽，這事有望了。立刻，熱忱地加了一句：“我以抗日聯(lián)軍一個連長的身份，請你幫助我們抗聯(lián)?！?br /> 小翠有些感動，人家都說了兩次了。就說：“那么我該怎么做呢？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呢？”
王羽連長沉穩(wěn)堅定說：“小翠姑娘，在這方面，我們的偵察排長楊昌仁會幫助你的。他會提醒你該注意什么，防備什么？ ”
小翠姑娘覺得就面前的兩個抗聯(lián)的人，讓人有一種安全，穩(wěn)妥的感覺。她認為，他們是靠得住的人?？墒牵€是害怕。因為，自己離敵人近，容易送命。
王連長注意到對方的臉上還是有顧慮。立刻誠懇說：“我代表抗聯(lián)部隊，和抗聯(lián)戰(zhàn)士，請求你一定要幫助我們。我們是專門打日本鬼子的，孫大地主是漢奸，我們遲早都要解決他的?！庇忠娦〈涔媚餂]有回答。又說：“我們是窮人的軍隊，專門為窮人打天下。小翠姑娘，請你幫助我們，幫助抗日聯(lián)軍。”
聽到這里，小翠姑娘被王羽連長的誠摯感動了，就點點頭。問：“你們想知道什么？”

“日本人在孫老爺那里，想干什么？”王連長問
“昨天，老爺從日本人那里回來，馬上就派劉四李三上山來，尋找你們的地址，老爺以為他們今早回來，剛才我出來，他們也沒有回來。”
王羽連長立刻向小翠敬了一個軍禮。然后激動地握住小翠的雙手：“謝謝你，及時提供這一重要情報?！?br /> “沒什么。”小翠有些害羞，被一個男人這樣握住手。
然后。王羽連長向她保證：
“小翠姑娘！”王連長把手向站在他對邊的楊昌仁排長示意道?！八俏覀兛孤?lián)的偵察排長，由楊昌仁排長幫助你，他會通力保護你的?！?br /> 之后，小翠要走了。王羽連長又叮嚀道：“小翠姑娘，一定要當心。有什么緊急情況，你就來李大爺家，找楊排長和李大爺?！?br /> “嗯?！比缓?，小翠就匆匆走了。而在她走了后，王羽連長由于情況重要，也立刻回山里去了。

要到黃昏了，探聽到抗聯(lián)地址的劉四和李三回來了。孫大地主陰著臉，伸出手指著他倆，氣哼哼地喊道：“你們跑哪兒去了？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br /> 劉四呼哧呼哧喘氣，有些抱怨訴苦：“老爺，你也為好找嗎？累死人啦！”
“那一個晚上你們干什么去啦？”孫老爺興師問罪充滿疑慮問。意思是：一晚上的時間你們都在干了什么。劉四居然理直起來?！袄蠣敚缴线@么黑，怎么找?！?br /> “那你們就呆在村里，沒去嗎？”
“怎么沒有去?！?br /> 孫老爺忽然覺得沒有必要老是扯這些廢話。立刻問：“你們找到抗聯(lián)部隊沒有？”
“找到了?！?br /> 孫老爺一聽，頓時大喜。他的像企鵝身子立刻向前一出，趕緊問：“他們在哪里？”這時，他的兩只眼珠緊盯著劉四和李三，就像盯著兩塊金子一樣。
“他們在北虎林，前面有一條要走20多分鐘的南岔口?！?br /> 孫大地主哦了聲。非常驚訝地用他的手摸了摸他左邊有幾顆黑痣的臉。頗為驚異地這樣認為：“這一帶比較陡，山勢又高，樹林更密。這批窮小子真會找地方?！彼钸?。然后，他立刻振奮起來。說：

“你們不要亂跑，我馬上去報告渡邊太君?！?br /> 李四說：
“老爺，這天都要黑了，你還不如明天去?！?br /> 孫老爺腦袋一晃，兩只眼睛露出掘金般的光亮。他每次出門，都要打扮一番，好體面地面見貴人。他趕快跨出門檻，飛叉叉地（四川話：飛奔）跳跑出去。就像是一個老鼠。生害怕遲一分鐘，抗聯(lián)就跑了似的。也不在乎他企鵝般身子，被摔一跤。他甚至連晚飯都忘了，好像他要去見日本最大的指揮官。他忙不迭失兩只肥腳飛叉叉跑了，好像渡邊那里有不少的寶藏似的。
小翠就來大房里收拾老爺還沒有喝完的茶。她看見劉四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左手撩起他敞開的藍色衣服的衣擺，穿著的白汗衫的腰間系著一根寬的薄鐵皮帶，一把駁殼槍插在系著寬的薄皮帶里的肚皮上，在用衣擺搧風，他責怪說：“這老爺慌什么，難道還沒時間報告日本人。”
李三也說：“就是他晚一點去，又怎么樣?！?br /> 劉四說：“晚了，就看不見路了，這縣城又遠。來回16公里?！?br /> “這難不倒他。”
“在北虎林的抗聯(lián)這下完了。我們一定得到老爺的好處?！眲⑺呢潐粽f。這時，小翠聽見了他們說的話。她覺得這兩人已經搞清楚了抗聯(lián)的地址。就端起茶盤，從大房的旁門，走了出去。到了廚房。這時，仆人都在忙著準備晚飯。不能出去到李大爺家里報信，小翠心里也急，只好等老夫人把晚飯吃了再說。
孫大地主慌忙火氣地撲進渡邊春太郎的辦公室。這時，渡邊大佐還在和幾個部下商量怎樣對付抗聯(lián)部隊?？匆妼O大地主一臉漲紅，一雙眼睛好像慌得發(fā)硬。他進來，累的上氣不及下氣，這時，他張嘴吐出字來。連累都被他拋進腳下。就是他的父母都沒有日本人重要。

“渡邊大佐，我發(fā)現(xiàn)抗聯(lián)的下落了。”渡邊一聽，立刻大喜過望。幾步走到孫老爺的面前。立刻像招待他的貴客一樣，他的偽善的臉龐，終于擠出一點點的“誠意”。他想，這時是需要透支這個討厭的支那肥豬的時候，應該讓他感到皇軍是真正器重他的。為此，他立刻滿臉起笑。
“孫先生，別著急，先在那邊坐，過后說?！笨跉庖幌伦兊脺睾?。孫老爺覺得渡邊大佐對他非常好，于是，心里更加的感激。不由得想:：連我的親人還沒有這樣體貼，就有一種升天出地的感覺。然后，他和渡邊大佐，在窗邊的沙發(fā)上坐下。這時，鬼子端來茶。渡邊大佐立刻站起，把茶端在手里，還笑瞇瞇地恭敬地放在孫老爺面前的茶幾上?！皩O老先生，你請！”
孫老爺還謙虛都欠欠身。“太君，你請你請！”
渡邊瞪了他一眼，顯得更加恭敬。他坐在紅色的沙發(fā)扶手墊上，就差沒有讓孫老爺的腿放在他的腿上。這時，他當然驚喜。他當然關注的是：抗聯(lián)的駐地。更本就對孫老爺無半點興趣。于是，他立即問，因為他比誰都關注：令他又恨又能帶給他升官晉級的輝煌前程的中國東北抗日聯(lián)軍消息。
他說：“快告訴我抗聯(lián)的駐地?！?br /> 這時孫老爺才拿起茶碗，就要喝，經他這一說，燙的茶水，把他嘴唇燙了下。他難堪地看了看正在看著自己的渡邊。就說：“抗聯(lián)在北虎林偏西的密林里，在南岔口過去的山林里?！倍蛇叴禾删蜕赞D過臉，發(fā)出呵呵的得意萬分的冷笑。然后回臉，幾乎“感激涕零”說：“孫老先生，我們大日本皇軍感謝你，希望你和我們竭誠合作，共享大東亞圣戰(zhàn)帶來的戰(zhàn)果?！?br /> 孫老爺立刻發(fā)誓說：“原為太君效力。”并把他的肥胖的白臉，一低，仿佛要彎到渡邊的身上，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給對方看。
說到這里，孫老爺看到渡邊沒有什么下一步的舉動。就趕緊催促渡邊，挺心急地說：“你們快出兵把那股抗聯(lián)打掉?？煅?！”在這事上，他比渡邊還急。見渡邊沒有動，他伸出手，拉了一下渡邊的手背，再次催著：“快呀，小心，抗聯(lián)跑了。”
渡邊白了他一眼。似乎頗有把握地說：“那股支那部隊，是跑不掉的，明天早晨你跟我們帶路?！辈⒂肿龀鍪帧罢\心”的樣子。他知道，必須讓面前這個支那糟糕的老頭感到皇軍對他的器重，這樣孫老爺才會死心地為皇軍賣命。
沒有想到孫大地主害怕被抗聯(lián)打死，他婉轉說：“太君，這事由我的仆人做，明天，我讓劉四，李三跟太君帶路。因為，我這幾天得了風寒?！?br /> “這樣吧。我們明天一早出發(fā)?！倍蛇叴笞舭阉穷w發(fā)亮的頭一昂，就這樣決定。
“那我馬上回去做好準備?！闭f完，孫老爺起身就走了。渡邊看著他起身離去，拿他的眼珠子白一眼孫大地主，就像他面前的孫老爺是糞一樣。想到：你該滾開了，支那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