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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前位置:首頁>長篇頻道>人生百態(tài)>一個人的審判>第二十一章A

第二十一章A

作品名稱:一個人的審判      作者:波瀾      發(fā)布時間:2014-06-03 14:54:29      字?jǐn)?shù):3756

  沙包從他的房間里拿出幾根一米多長的前端被削尖的木棍,分給幾個人,順手遞給華生一枝,說:“拿著,這里的老鼠很厲害?!?br />   “這個管用嗎?”麻雀問。
  “當(dāng)然管用,雖然不是很好,不過也可以將就著用一下了,這里是不準(zhǔn)擁有武器的,簡單的武器也不行。”
  “那你呢?”
  沙包拍了拍腰帶上掛著的一把短刀,說:“我有這個?!?br />   “這里不是不能有武器嗎?”華生問。
  “嘿,這可不是什么武器,是我從一個舊床上拆下來的一塊鐵片,打磨了很久才做成的,不過是用來割肉方便一點,太短了,打老鼠可不實用?!彼贿呎f,一邊帶著大家向樓層深處走過去,他一邊走一邊用一個小巧的手電筒來回照,走廊的地面上泛著黃色的光。
  “這是做什么?”麻雀問。
  “哦,我要看看哪里有老鼠的痕跡,”沙包用手在地上抓了一把,然后攤開手掌給麻雀看,“這里撒著很多沙子,如果有老鼠經(jīng)過,就會在沙子上留下爪印,我就知道哪里有老鼠了?!?br />   “真是聰明!”華生豎起大拇指夸贊道。
  “不過最近老鼠開始減少了,”沙包笑了笑說,“原先還行,有一天晚上我們打了四只老鼠,好好地吃了一頓!”
  “四只老鼠就能好好吃一頓嗎?多大的老鼠?”華生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那天晚上我吃得是……
  “當(dāng)然是老鼠肉,哈哈?!鄙嘲笮ζ饋?,“這沒什么,這里的人大部分都吃過老鼠肉,而且這里的老鼠跟其他地方的可完全不一樣。”
  “到處都有老鼠,”周唐鄙夷地說,“宿舍里,廚房里,甚至貴婦人的臥室里,盡是老鼠。它們還咬小孩,真的,它們咬小孩,咬人,是那種褐色的大老鼠,這種害人的東西,有一次竟然咬了一個貴婦人的腳趾,真是讓人不能忍受,你們想想,一個高貴的夫人,每天都要用牛奶來洗她白皙柔軟的小腳,可是這雙腳卻被一只老鼠,一只惡心的可惡的老鼠咬了一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讓人憤慨的事情嗎?我見過那張照片,那張被老鼠咬過的小腳的照片,機構(gòu)把這件事印成了大幅的招貼畫,那雙腳真是漂亮,小巧精致,涂著粉紅色的指甲油,很是誘人,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可惜被咬了,這下作的老鼠!它們還要傳播疾病呢!這幅畫激起了所有人的憤慨,所以機構(gòu)發(fā)動了一次轟轟烈烈的滅鼠運動,可還是不能把這種討厭的小東西徹底消滅干凈?!?br />   “別說下去了!”麻雀說,“真是可怕,世界上所有可怕的東西中——最可怕的是老鼠!”
  “對不起,”周唐說,“我只是不喜歡老鼠而已,所以一說到老鼠我就忍不住要多說幾句。我憎惡它們,不過老鼠沒你說的那么可怕吧?”
  “總之是可怕,非??膳?。”麻雀說,“為什么一定要到咬人了才消滅它們?以前也有老鼠咬人的事情發(fā)生過啊,早就該這么辦了?!?br />   “是,沒錯,以前就有過老鼠咬小孩的事情,在貧民區(qū),經(jīng)常事,那些地方盡是老鼠,老鼠比人還多呢,住在那種地方的女人一分鐘都不敢離開孩子,不過還是不行,這些害人的東西總是能找到機會偷偷下口。這種事太多了,但是這種事要想引起機構(gòu)的注意,當(dāng)然是需要跟大人物有關(guān)才行,所有事情都要跟大人物有關(guān)才會被關(guān)注,比如說發(fā)大水了,可是如果這大水沒有淹到大人物的家里,大家就不會當(dāng)回事。其實老鼠咬了貴婦人的事情也沒那么大,可是那個貴婦人懷疑有人故意放了一只大老鼠到她的臥室里,如果這個懷疑是真的,那就是赤裸裸的謀殺!那個放老鼠的家伙,一定不是想讓老鼠咬那個貴婦人的腳丫子,而是要它去咬她的喉管,想想,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是那只老鼠聞到了那雙腳上指甲油的香味,我猜那指甲油肯定是水蜜桃香型的,所以就把貴婦人的腳丫子當(dāng)成水蜜桃給咬了,這怎么能忍受呢?想想看,如果每個人,每個貴婦人家里都有這樣一只老鼠潛伏著,將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機構(gòu)才會發(fā)動一場滅鼠運動。不過,也沒人當(dāng)真,誰會沒事干了天天打老鼠去呢?機構(gòu)也知道,所以收了幾天老鼠尾巴,也就不了了之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經(jīng)費也劃撥了,報告也交上去了,任務(wù)也超額完成了,好了,一切都解決了!”
  “老鼠呢?”麻雀問。
  “老鼠?誰有心思管老鼠的事兒?都忙不過來呢,機構(gòu)有那么多事要管,事情發(fā)生了,采取了措施,有了行動,也就可以交代過去了,那個貴婦人也不再提意見,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舞會啊,沙龍啊,大概也早把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再說也賠了一大筆錢,不就那么回事嘛!”
  沙包忽然蹲下去,仔細(xì)查看地上的沙土,然后又用手指量了量,回頭說:“今天運氣不錯,這里最少有兩只大老鼠經(jīng)過,不過大家要小心,這次可是個大家伙!”
  “大家伙?”周唐問,“不就是一只老鼠嗎?你可別說大話嚇唬人,別把我們當(dāng)成是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佬,上次的滅鼠運動我還得過嘉獎呢!我?guī)ш犎ゴ蚶鲜?,是真的打老鼠,可不像他們,直接花錢買老鼠尾巴充數(shù),我這個人辦事總是很認(rèn)真的。后來機構(gòu)不要尾巴了,要整只的老鼠,他們就沒轍了,還是我有先見之明,所以不要以為我沒見過老鼠,我對老鼠可熟著呢!”
  沙包說:“嘿,你是不知道這里的老鼠,你沒見過,這里的老鼠幾乎有小豬仔那么大,小狼仔一樣兇猛呢,吱吱地叫,兩只小眼盯著你,第一次見到,我差點被嚇?biāo)?,不過好在并不是很難對付,跑得也不快,只是它們的爪子很鋒利,會跳起來抓人,大家小心別被老鼠抓傷就行,這些老鼠不知道會不會傳染疾病呢。”
  “吱——”小釘忽然學(xué)著警笛吹了聲口哨。
  “你確定嗎?”周唐問。
  “當(dāng)然確定,我跟這些東西面對面打過交道,我干掉過它們,開始我還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哩,我在一間沒人住的房間里看到的,我以為我眼花了,這東西怎么會有這么大?可是它們的樣子跟其他地方的老鼠沒什么不同,尖嘴小眼,拖著一條長尾巴,吱吱地叫,我用棍子砸過去,砸到那家伙腦袋上,可是沒用,那只打老鼠半蹲著,用牙咬住棍子,用力地啃,爪子狠狠地抓,棍子就斷了,它又撲上來要抓我,還好那根棍子起到作用了,棍子前面被啃出一個尖來,我就用棍子狠狠地刺它的肚子,用力捅進(jìn)去,來回攪動著,把那只老鼠按倒在地,才把它打倒了,我可也出了一身汗?!?br />   “然后呢?”麻雀問。
  “然后我跑出那間屋子,本來我不準(zhǔn)備再回去那間屋子去的,如果再有幾只,我可就麻煩大了,可是走了一段距離,又覺得有點可惜,如果那么大一塊肉就這么扔掉,豈不是太浪費了?我就回去,那只老鼠還沒死透呢,爪子還在一蹬一蹬的。我用一塊鐵片,割掉它的腦袋和四肢,還有尾巴,這些都不要,只把中間肉最多的部分拿回來了。有人問我是什么肉,我說是獐子,然后就那么燉著吃了,味道可真是不壞呢!”
  “所以你后來就經(jīng)常來打老鼠肉了。”華生說。
  “是啊,這棟樓里好多這樣的老鼠,這里的人都吃過,大部分,我還能靠賣老鼠肉賺點小錢來換其他東西呢。然后我們的經(jīng)驗越來越豐富,再打老鼠可沒那么費勁了,收獲也越來越多?!?br />   “那——我還是別去了,”周唐說,“樓層總得留下人去管理,我怕煙灰一個人沒辦法收費,我還是回去得了,你們幾個去吧。你這么有經(jīng)驗,肯定能滿載而歸,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得了!”
  “如果你樂意,悉聽尊便!”沙包說,“我可得去,沒肉吃可不行?!?br />   “那好,我就回去了,小釘,咱們回去看看煙灰收管理費收得怎么樣了,這可是件大事,比打老鼠什么的重要得多。這鬼地方,一天到晚都不見光!”周唐一邊嘟囔著,一邊帶著小釘轉(zhuǎn)身回去了。
  沙包輕蔑地看著他們走遠(yuǎn),然后帶著剩下的人繼續(xù)往前找。
  “嘿,沙包?!比A生說。
  “怎么了?”
  “咱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先想一想,把事情理出個頭緒來,什么事應(yīng)該先辦,什么事可以推后,假如咱們不能合理安排行動,又怎么能盼望得救呢?咱們像是一盤散沙,像是沒頭蒼蠅,到處亂撞?!?br />   “事情跟本沒個頭緒!誰注意咱們了?誰來管咱們的事兒?沒人,壓根就沒人管,”沙包好像有些生氣,說話聲音很大,“得救?算了吧,別白日做夢了,先活下去是正經(jīng)!”
  “可是……華生囁嚅著,“可是咱們不能一直這樣……周唐老想著能不能主持會議的事兒,他壓根就沒考慮要怎么求救的問題。如果你也這樣的話,那咱們是沒救了……
  “你說該怎么辦?”沙包瞪著華生。
  “沒救就沒救,沒什么大不了的,咱們這樣生活也挺好?!甭槿概牧伺娜A生說。
  華生舔舔嘴唇:“我們真是無計可施了?我們應(yīng)該更謹(jǐn)慎些,我真怕——”
  沙包從華生身上移開視線,說:“你別老是怕呀怕呀,小子!跟我走,快要停電了,停了電到處都是漆黑一片,什么都干不了!”
  然后他就不再說話了,弓著身子像個短跑選手似的蹲在地上,鼻子與地面相差只有一尺左右,來回尋找著蛛絲馬跡,測量著可能是老鼠爪子留下的印記。他低著下巴,聚精會神地盯著沙面上的細(xì)微的痕跡,似乎想要強迫它們對他說出什么秘密,他幾乎是爬行著繼續(xù)往前查找。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彎著腰在后面跟隨著。
  又往前走了很遠(yuǎn),大概有一百多米的樣子,沙包終于挺直身子,長長地出了口氣,抹了一把汗,眼睛里帶著疑惑,似乎遇到了什么讓他覺得不安的情況,他的眼神甚至讓人感覺有些恐懼。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抬頭往前面看了看,然后又俯下身,繼續(xù)不停地在地上東尋西找,然后他停下來,壓低聲音說:“朋友們,咱們可能遇到麻煩了,這只老鼠比我原先想象的要大得多,”他壓低了聲音說,“個大了肉多,可是也危險,大家千萬小心,可別出什么亂子。”
  沒有人答話,誰也不敢吭聲,好像周圍的靜謐把大家都壓住了一樣,或者是沙包的話把大家都嚇住了,甚至大家連呼吸的聲音都盡量壓得很低,靜謐比起喧鬧來更叫人恐懼,在這個時刻,就連各種昆蟲的夜晚的哀鳴都聽不見。他們幾個與其說是一幫獵手,倒不如說是一群在亂樹叢中鬼頭鬼腦的到處亂闖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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