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2）

　　第三十五章（1）
　　“……我能做的都盡力做了，可是她總是看不到，在她眼里沒有功勞不說，連苦勞也沒有！就是因為在她眼里她看不到錢……”
　　黑漆漆的屋子里，啟明懶得開燈。站在窗前的啟明在電話里，一股腦兒地倒出了自己心里的委屈，悠悠地向阿文傾訴著。
　　“唉！”阿文深深的嘆了口氣。
　　聽著啟明的訴說，想想自己的遭遇，阿文一反往日自信滿懷的口氣，幫啟明分析：
　　“首先，如我以前所說，因為小玉過去的家庭環(huán)境決定了她不懂得什么叫發(fā)展的眼光，于是只相信自己；其次，在夜場里的工作經(jīng)歷，改變了她的價值觀從而養(yǎng)成了“輕松賺大錢”的習慣。嗯……”
　　阿文說道這里沉吟了一番：
　　“以上兩點綜合起來說，就是盡管你已經(jīng)付出了真心和辛勞，在她的眼里你做得還不夠，讓她沒有安全感，她只覺得自己可靠，所以要靠自己去努力，而她已經(jīng)習慣了夜場那種輕松賺錢的方法，所以，形成了你們現(xiàn)在的局面。——因此，如果你真心愛她，就繼續(xù)努力滿足她的需求?！?br /> 　　阿文稍加停頓，接著說：
　　“另外，需要提醒的是，不排除有一種可能：她的心理有問題。從夜場走出來的女人心理上容易產(chǎn)生缺陷，形成一種類似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她們凡事以自我為中心，認為別人就應該聽她的，就應該為她付出；否則，就會對任何事物都產(chǎn)生懷疑。她們對別人的付出常常都是熟視無睹?！?br /> 　　阿文頓了頓，接著說：“要幫她調(diào)整這種心理，就要讓她脫離原先的圈子多跟外界接觸，多跟別的人溝通，多做一些戶外活動，并進行相應的心理暗示，必要的時候要去看心理醫(yī)生。——這些都是我平時從書本上學到的?！卑⑽挠惺聸]事喜歡看書，說著說著竟有些洋洋自得起來。
　　啟明默默地聽著阿文的分析，對照小玉的一些言行，覺得很有道理。
　　阿文接著說：“如果她是真的有了這種心理障礙，那勢必就是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你就必須解決這個根本性的問題！如果你不解決她心理上的障礙。你就是為她付出再多，創(chuàng)造再多的財富！也許都換不回她的滿足，她永遠都不會有安全感。就算是烈日當空，她也看不到光明……”
　　說到這里，阿文想起自己的婚姻以及自己剛才被蹂躪了的善良，在電話里自言自語地說道：“何況，這個世道，人心叵測……有些女人你給了她足夠的經(jīng)濟條件，天生的她就不會滿足……，如果是那樣的女人，不要也罷！——”
　　說到這里，阿文馬上補充道：“這，我可不是說的小玉……”于是，阿文緊接著向啟明訴說了他婚姻的裂變。
　　感到意外的啟明正在感嘆著世事難料，阿文卻馬上岔開話題：“現(xiàn)在你一方面做好自己的工作，另一方面還要多做溝通，給予心理暗示，讓她從心理上緩解緊迫和恐懼心理，盡量讓她忘記過去，多接觸社會，讓她對社會有權(quán)新的認識！最好定期去看看心理醫(yī)生。
　　……
　　聽了阿文一通似懂非懂的開導，想到阿文的婚變，啟明心里久久不能平靜。在黑漆漆的房間里，他點燃了一根香煙，隨著他一口一口的猛吸，那煙頭上的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地閃耀著。
　　啟明在黑暗中反復梳理著思緒……
　　從認識小玉起，到反對小玉繼續(xù)去上班未果，再到認可小玉只是坐臺，以至于到小玉一次又一次食言，反反復復直至今天。啟明認真的回憶著每一個細節(jié)，啟明發(fā)現(xiàn)整個過程中沒有一個轉(zhuǎn)變的環(huán)節(jié)不與金錢有瓜葛。
　　啟明在想，難道真如跟阿文幾次交流中，阿文所說的那樣，小玉是因為她窮苦的經(jīng)歷窮怕了？所以她變得現(xiàn)實起來，她寧可相信眼前的衣食無憂平平淡淡的居家生活，也不愿意用發(fā)展的眼光去暢想和共建美好的未來？
　　那么為什么她又看不到自己為她所做出的一切呢？難道她是真的有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如果這樣那就要給她多更一點關(guān)愛已及心理上的慰藉和暗示，有機會還要幫她找心理醫(yī)生……
　　啟明在心里反復的回憶他和小玉相處的細節(jié)，分析論證卻總也不能讓自己得不到肯定的答案。
　　時不時的，阿文那一句“有些女人你給了她足夠的經(jīng)濟條件，天生的她就不會滿足……，如果是那樣的女人，不要也罷！——”又幽靈般的在耳邊回響?？墒牵辉敢庖膊桓蚁胂笮∮袷沁@樣一種女人。
　　啟明寧可相信、也堅決相信小玉的善良，她只是心理上出了問題。
　　就這樣，啟明在黑暗中與卷煙為伴，苦思冥想了一夜，不知不覺中天亮了。
　　他分析再三做出的決定是：一方面安慰小玉，一方面以最快的速度拿出足夠的錢，放到小玉的面前。
　　啟明撥打著小玉的電話，他想跟小玉道歉，他想安慰小玉?？墒牵∮褚廊魂P(guān)機?！苍S時間還太早，小玉沒有起床呢！
　　于是，啟明洗漱一番，拿起他的公文包出門了。他要去討債，那筆工程款不能再拖了。
　　啟明默默地想。
　　第三十五章（2）
　　小玉一進家門，一眼看見依在床上又蒼老了許多的祥芳嫂禁不住熱淚盈眶。
　　“媽——”小玉放下行李，一聲“媽”才一出口，眼淚就撲簌簌地往外流。
　　祥芳嫂看著眼前憔悴了許多的小玉，也止不住淚如泉涌。
　　“唉”祥芳嫂無奈的嘆了口氣，指著床頭柜上一只盛著雞湯的保溫桶說：“你看，這不知道讓我怎么說才好……”
　　祥芳嫂痛苦地搖著頭，接著說：“小強這個小畜生??！真是讓我左右為難哪……”
　　原來，祥芳嫂這些天觀察到其實小強的女友曉詩除了愛養(yǎng)流浪貓之外，其它樣樣都好，尤其是特別孝順。這不，自從跟小強在鎮(zhèn)上安頓下來之后，三天兩頭的就變著花樣煲些湯用保溫桶裝好給祥芳嫂送過來。曉詩怕騎自行車把湯弄灑了，每次都步行好幾里路，給祥芳嫂送過來。特別是這兩天她只知道祥芳嫂病了，更是一天兩趟的往這里跑……
　　“你說……，這讓人怎么好意思開口提出反對她養(yǎng)貓……”說著，祥芳嫂掏出手絹抹了把眼淚，又擤了擤鼻涕接著說：
　　“更讓人傷心的是，聽小強說因為貓容易有什么傳染病，所以他們結(jié)婚以后也不著急考慮要孩子，說是要先伺候好貓……要知道，那該死的貓的壽命要十好幾年呢！……”
　　說到這里祥芳嫂情不自禁“嗚、嗚”地抽泣起來，她哽咽著說：
　　“唉！這該死的小強也做不了工作，看來我是抱不上孫子了……”
　　小玉連忙上前勸說：“別急，媽！我來做工作……”
　　傍晚。小玉拎了些水果來到了小強的租住屋。
　　一進門，小玉就聞到了迎面而來的貓的腥味。她皺著眉打量了一下，只見床上、沙發(fā)上、桌子上、地上到處都是貓，也許看見小玉是第一次來的生人，一個個養(yǎng)尊處優(yōu)肥頭大耳的小家伙們正恐慌卻又虎視眈眈地盯著小玉呢！
　　小強看見姐姐來了，連忙給她倆做了介紹。曉詩熱情的一口一個“姐”地招呼著小玉，又是讓座，又是沏茶。小玉客套了一番，找了個干凈點的椅子用紙巾擦了擦將就著坐下來了。
　　小強呆坐在一旁，低著頭一聲不吭。
　　“媽、姐！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去買點菜！”曉詩說著，就要出門。
　　“好啊！好??！少買一點，我們吃不了多少?！毙∮裾邢聭?，正好有機會跟小強談談。
　　“小強！你是真不懂道理，還是裝不懂道理？……而且，你們還不考慮要小孩子？！你這是要把老媽氣死呀……”曉詩一出門，小玉開始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
　　“姐！你說的我都懂……，可是，姐！你懂感情嗎？你懂什么叫愛心嗎？貓是曉詩的愛心的寄托，傾注了曉詩的愛的情感。我愛她，就應該接納她的愛心！說白了，她把貓看得比她的命都重要！我怎么能讓她傷心呢……”
　　啟明輕聲地解釋道。
　　“我不懂？是的，我不懂！在你們眼里貓比誰都重要！媽都沒有貓金貴，是吧？”
　　小玉反駁道。
　　“姐！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本身就不可以放在一起比較！或者說，都一樣重要！”
　　“好！好！我說不過你，你長本事了，學城里人了，懂感情了，……”小玉不屑地說著，接著用反問的語氣問道：
　　“感情、感情？飯都沒有吃的，還講感情嗎？人都養(yǎng)不好，還要養(yǎng)貓？！混到現(xiàn)在，上無片瓦，人都沒有安身之地，租住著房子，還花錢養(yǎng)一幫野貓？特別不像話的竟然說結(jié)婚后先不要孩子！你不要孩子，老媽養(yǎng)你這個兒子圖的什么？！讓老媽在外面怎么抬得起頭來？……”
　　小玉正生氣地說著，越說越激動。祥芳嫂看見曉詩從外面回來了，忙佯裝“咳、咳”咳嗽了兩聲，示意小玉打住。
　　……
　　飯桌上，小玉隨手挑了些魚骨頭扔給貓吃，可那些貓們一個個置若罔聞，無動于衷。
　　“啊呀！這貓連魚都不感興趣了么？怎么養(yǎng)的呀?這么嬌貴。”小玉故意用輕松的語氣把話題引到了貓的身上。
　　“曉詩呀！我知道你特別喜歡這些貓，也舍不得讓它們再去流浪，我看這樣，咱們還是把貓送給別人養(yǎng)，好吧？”
　　小玉心平氣和的解釋道：
　　“你看，這養(yǎng)貓的開銷還這么大、又費時費力……”
　　“姐！送給別人的話我怕人家伺候不好，而且它們一個個都是殘廢，又挑食，怕是難得有人收養(yǎng)。主要是被我給它們結(jié)扎了、做了絕育手術(shù)，心里覺得內(nèi)疚呢！——其實，我已經(jīng)跟小強商量好了，讓小強在家負責照顧媽媽和貓咪，我這幾天就準備去南方打工！”
　　“……”小玉還想說什么，祥芳嫂怕小玉控制不住情緒會發(fā)脾氣，忙打岔道：
　　“好啦！吃飯吧！現(xiàn)在不說這些了……”
　　祥芳嫂心理盤算著，等曉詩出去打工了，她再把貓送人。
　　小玉拿眼睛狠狠地瞪了瞪小強，極不情愿地把話咽了回去。
　　過了兩天，果然曉詩收拾行李到南方投奔她的同學打工去了。
　　祥芳嫂招呼小玉，準備把貓送走。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小強堅決不讓小玉把貓送人。為此，小強跟小玉還狠狠地吵了一架。
　　左右為難的祥芳嫂，只好反過來勸說小玉……
　　“媽！別指望他了，我會讓你安度晚年，盡快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以后，我養(yǎng)您老送您終！”小玉拗不過鐵了心的小強，噙著淚水倔強地對母親說。
　　……
　　小玉從離開W市起，就關(guān)了手機。她是在有意避開啟明的干擾，也省得他心里承受不了，離開W市之前，小玉就下定決心了，她必須要盡快找出路去掙錢，不能再猶豫了。加上回到家后，經(jīng)過小強養(yǎng)貓這一事情的推波助瀾，更加堅定了她破釜沉舟的決心。她計劃著，等她盡快掙些錢以后再跟啟明聯(lián)系，她堅信深愛著自己的啟明會原諒她的，她更相信啟明會照顧好帥帥。于是，她扔掉了原先跟啟明聯(lián)系用的手機卡，重新買了手機卡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