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衛(wèi)兵》第五章

　　到了下午。這個叫林紅兵的武漢學(xué)生，就跑過來，和李直平、曾林、張耀光聊天。然后說院子里不好玩，就說去北京的街上玩，李直平他們同意了。他（林紅兵）又喊上了幾個男女紅衛(wèi)兵和四川的，一起去北京的街上逛去了。
　　看到北京大小街上的街邊，商店的墻上，廣場的邊上，還有一些主要的建筑上都掛著許多文化大革命的標(biāo)語，前后左右都是，他感到自己好像被包圍在標(biāo)語中。從這些含有激昂語氣的文字中，透露出躁動。就像大海上，波浪起伏的巨浪。
　　過往的男女，老少，都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好奇地看看。感到北京街上多熱鬧的。據(jù)說，這一段時間看來，有全國各省的紅衛(wèi)兵都到北京來。
　　此時，街上也看見不少的男女紅衛(wèi)兵，一臉的新奇自豪光榮。幾個、五六個等，穿著綠色的軍服，更解放軍的軍服是一樣，有些男的紅衛(wèi)兵，腰系朱紅色的皮帶，非常的英武！有些還走過李直平、曾林、張耀光和武漢紅衛(wèi)兵林紅兵的身邊，還有不同的口音。
　　忽然，看去非常熱忱而心地單純的剛直的林紅兵感慨說：“你看，北京就是好，到處是紅衛(wèi)兵！”
　　“嗯，這是我們國家的首都?！痹终f。
　　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說:“來這么多紅衛(wèi)兵，這北京是裝不下了?！?br /> 　　“聽說還有很多的紅衛(wèi)兵要來?！绷旨t兵說。
　　“這也好。只要趕車，過不了幾天就到了?！痹终f。
　　“我聽他們說，有些是走了十多天，和一個月路，才到北京的?！绷旨t兵說。
　　“哦喲，他們還挺能走的！”曾林感慨到。
　　在林紅兵身邊的一個男同學(xué)感慨說：“也許這樣，更能體現(xiàn)我們紅衛(wèi)兵不怕苦、不怕累，向革命老前輩學(xué)習(xí)的精神?！?br /> 　　“你說的對！”林紅兵說。并伸出右手拍拍他的同學(xué)。
　　“你們看?！痹滞蝗缓暗?。
　　大家都馬上往前路邊一看：有一巨幅如電影寬銀幕的橫幅大標(biāo)語，是紅底一項白色醒目的大字： 戰(zhàn)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家看得心潮澎湃，不能自持，有欲罷不能的感覺，看了一會，就走開了……
　　在北京的街上游逛了近一個小時，他們又回到了位于北京的四合院。然后，就被喊去在一社區(qū)的飯廳吃飯。曾林和李直平這一批，有幾百慶宜大學(xué)紅衛(wèi)兵，還有他們的弟妹。就要吃過飯了，紅衛(wèi)兵造反派的頭頭成倉義，站在坐滿飯廳嘈雜，鬧哄的人頭溜動的桌子旁的白色墻下，而他身背后也有一副文化大革命的紅色標(biāo)語：把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
　　成倉義十分榮光地宣布：
　　“同學(xué)們，告訴大家一個巨大的好消息?！?br /> 　　而坐在擺有一大盆烤鴨、和大白菜、和菜湯，還有些小弟妹在吃飯的他們的哥哥姐姐中愛張揚的幾個學(xué)生喊道：
　　“成倉義，快說嘛？”
　　“接到首都紅衛(wèi)兵宣傳部的通知，明天上午十點，毛主席，要在天安門城樓上，接見全國來的紅衛(wèi)兵?！?br /> 　　“太好了！太好了！”
　　大家都極度的振奮，有人大喊道，還端起白瓷碗揚一揚。誰都知道，一個一般的中國人，是見不到毛主席的。他們是那樣的幸福興奮……
　　“李直平，我真沒有想到，我們能見到毛主席?！痹旨舆^望說。
　　“對呀，”坐在一起的張耀光說，這一件事，幾乎就令他們意外?！拔疫€想，我們最多就見見在北京的大學(xué)生。”
　　“是，真是沒有想到?！?br /> 　　幾乎所有人，在場的紅衛(wèi)兵，激動得連飯都吃不下去，都議論開了。
　　然后，天就要黑近了，李直平和曾林就走回到四合大院內(nèi)，聽到了兩個是湖北武漢大學(xué)的女大學(xué)生，在院里的黑微微的天色下坐在院中的花圃石臺邊上小聲唱歌。
　　　“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嘿，就是好，就是好呀就是好，就是好！
　　馬列主義大普及，革命烈火遍地?zé)?br /> 　　非常的開朗的曾林主動走上前，說：“兩位同學(xué)，你們怎么唱首這首歌。”
　　一個非常開朗的女學(xué)生說：“你們是四川的大學(xué)生吧?！?br /> 　　“對，我們是四川山城慶宜大學(xué)的?！?br /> 　　“我們是武漢大學(xué)?！?br /> 　　“你倆不知道嗎，”那個女學(xué)生說，“我們的頭頭，喊我們明天在毛主席接見我們時，一定要唱這首歌，領(lǐng)導(dǎo)說了，這是對毛主席的無限忠誠的表示?！?br /> 　　“哦，是這樣呀?！?br /> 　　然后，這個活潑的女生問：“你們呢？”
　　“我們剛才吃飯時，還沒有聽到成倉義說?！痹终f。
　　“我想他會的?！迸詾槭牵瓦@樣說。
　　　　然后，他們就聊起來……
　　　　夜深了，睡在平民房里的李直平、曾林、張耀光，興奮得睡不了。
　　　　“張耀光，你睡著了嗎？”睡在另一張床上的曾林和李直平幾乎是閉著眼睛睡覺，而心緒如湍急的河流。
　　睡在他倆對邊黑黑木墻下一張單人床上的張耀光是剛睡著了，迷糊中聽到曾林喊自己，就側(cè)臉問：
　　“我都睡著了，你喊我干什么？”
　　“明天就要見毛主席了，你還睡得著?！?br /> 　　“我也是剛睡著，你就喊我?！睆堃庹f了曾林一句。
　　“你要知道，這樣的機會，一輩子都沒有?！?br /> 　　“所以，應(yīng)該好好睡覺，把精神養(yǎng)好了好見毛主席?！睆堃庹f，多有理由的。
　　“我就是今天一夜不睡都值得。”曾林強調(diào)說。一副精神旺旺的，看著對面在黑陰陰的房墻下的床上的張耀光說。
　　“反正都一樣，我還是想睡。”張光耀說。
　　“好，你睡嘛?！痹终f。
　　“可是你倆在那里說話，還是影響我睡覺?！睆埞庖f。
　　“算了，你不要睡了，咱們擺擺龍門鎮(zhèn)。（四川話：聊天）”曾林干脆說。
　　“行，我就不睡了?！敝彼膹堃庹f，就從床上起來，走到他倆的床邊坐下。
　　　　然后李直平、曾林和張光耀就聊起來，直到天亮了，他們才睡著了……
　　　　第二天是一九六六年九月六日。
　　（這一部分以一些當(dāng)時的歷史圖片、照片為原形）
　　秋日北京的早晨，在一片明凈而高高的天空上，飄著了一些輕盈耀眼的白云，令人愉悅清麗九月秋日的天氣，展示著令人爽朗的氣息。清越的晨風(fēng)，吹拂著古老的北京城。
　　從早晨七、八、九到九點半，這兩小時半不到的時間里，有來自全國各地的紅衛(wèi)兵，還有北京的父老鄉(xiāng)親把天安門過來的一橫長著名的長安街堆滿了。其中還有我們的親人：人民解放軍在要道上和北京公安局的公安民警，維持社會治安。此時，又熱鬧又嘈雜！同時站滿的地方有：銹紅色的天安門城樓下的金水橋上，還有往路邊上的一大片的紅衛(wèi)兵，在一處有欄桿的如路坎的一橫長路上，站滿無數(shù)的頭在溜動的紅衛(wèi)兵、北京市民。大多是灰藍色衣服的市民和有些小紅點般的加些綠色軍衣的紅衛(wèi)兵，紅紅綠綠和藍灰簡樸衣服混合一起，幾乎滿眼是人，密密麻麻?？拷彀查T寬闊的廣場上，在天安門金水橋后面的大道上，優(yōu)先般站滿一長片紅衛(wèi)兵人群的頭上方，有學(xué)生舉起兩幅白色的橫幅。是校名：北京大學(xué)、清華大學(xué)。在往后一段，也是一橫長的白色條幅。上面寫有：美帝國從越南滾出去，朝鮮和中國是鮮血凝成的友誼！……
　　　　再往后東側(cè)邊是：一排舉著毛主席的畫像牌，旁邊是舉起的一桿桿鮮紅的紅旗的人們。這一龐大的人群延伸到人民英雄紀念碑一直到很遠一邊的人民大會堂為止……
　　　　李直平、曾林和張耀光等紅衛(wèi)兵，八點鐘就來了天安門銹紅色的城樓下的東邊些。而在他們左邊的是和他們一起到的湖北武漢的紅衛(wèi)兵。每一個紅衛(wèi)兵，還有中小學(xué)生，北京市民的左胸上戴有一枚枚金色細的邊，背景是鮮紅色的毛主席的頭像章，每一個人右手拿著一刻不離手的一本鮮紅的毛主席語錄小本，一個個人又欣喜、笑著臉，正在等著上午十點，毛主席出來。
　　“李直平，現(xiàn)在有多少時間？”急切的曾林問，他等得不耐煩了。他覺得好像等了很久，就想早點看見毛主席。
　　“不知道?！?br /> 　　在身邊的張耀光聽到了，就說：“我去問問成倉義?！闭f完就擠到和兩個較高的學(xué)生說話的成倉義身邊。問道：
　　“成倉義，現(xiàn)在多少點鐘了？”盡管是紅衛(wèi)兵造反派的頭，成倉義心地正直，而充滿豪情、剛直。他看了一下衣服里的懷表回答：“九點半了。”
　　然后，張耀光就從同學(xué)們身肩之間擠了回來。
　　把這一時間告訴了曾林和李直平。曾林心情躍動般說：
　　“還有半個小時。”
　　“沒關(guān)系，一會兒就到?！睆堃庹f，
　　“可我老覺得時間慢。”
　　“那是你心里在做怪?！睆堃庹f。
　　“你不想見到我們親愛的毛主席？”曾林興致來了，對張耀光說。
　　“那還用說！”有些豪氣的張耀光說。
　　這時，大家都等著這一幸福激動的時刻，等著毛主席，可是，這時天安門廣場熱鬧而喧囂。
　　李直平看到自己的往西側(cè)過去的、東邊、四周都是鬧哄哄的。他看到每一個紅衛(wèi)兵臉上，都是興奮急盼和熱切期待的容顏；他也看到了他們后面，一橫長的廣場一段路上的石階上，又是一橫片的北京市民。身著藍黑灰色的，左胸上都掛了一枚毛主席的小像章，右手手肘似乎都不約而同往懷里曲拐，還捏拿著一小本紅紅的毛主席語錄，非常的期盼。如春風(fēng)般的臉，充滿了喜氣！
　　然后，李直平感到自己被這種狀況包圍在一片熱鬧歡樂的海洋里似的，他只聽到身邊的同學(xué)都興奮地聊談著。而張光耀和曾林在說得多興奮和幸福的。
　　“現(xiàn)在，該到十點了吧？”曾林如貓爪抓心問。
　　“我看也要到了?！睆堃庹J為也要到時間了。
　　曾林說：“我簡直沒有想到，這一生能見到毛主席。什么都值了！”
　　張耀光也說：“你簡直在說廢話?！?br /> 　　曾林一蘋果臉，都十分發(fā)亮般好看。他說:“要是我一直生活在首都就好了，這樣，我可以經(jīng)?？吹矫飨！?br /> 　　張耀光一拍他的肩膀，說：“您大學(xué)畢業(yè)去跟校領(lǐng)導(dǎo)要求呀，堅決到北京來工作?！?br /> 　　曾林馬上就搖搖他臉，說：“不行呀，要服從學(xué)校的安排?！?br /> 　　“我看心里有毛主席，在那里工作都一樣。”
　　“如果，喊你去邊疆艱苦的地方，你去嗎？”曾林問。
　　“我要去，我們大學(xué)生也應(yīng)該為國家著想，不能只考慮自己的稱心安逸?！?br /> 　　“是呀！”
　　這一句話剛過，就聽了一騷動，有人突然喊道：
　　“要開始了！”
　　“哦，毛主席要出來了?！痹至⒖桃庾R到：毛主席出來了。心里一陣激動，張口就喊道。
　　“我看也是?！?br /> 　　　　然后，所有的同學(xué)都向紅色的天安門城樓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