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識

　　2011年8月31號，天氣很晴朗，偶爾有著溫?zé)岬娘L(fēng)吹過來。而我的青春，隨著一個小時的公車，也開始在這陌生里落地生根。陌生的風(fēng)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空氣。于我而言，一切都是陌生的。
就是這樣，一個行囊，一個背包，我開始了人生的下一站——陽市第二中學(xué)。
那是報名那天。人很多，我排著隊，拿著學(xué)費單，無聊的看著四周。擁擠的人群，校園廣播里放著青春的歌曲，似乎一切都是美好的樣子。校園主道兩旁的香樟樹，陽光從樹葉的罅隙間照進來，灑在地上。主干道上的雕塑上刻著模糊的字，已經(jīng)看不太清了。大禮堂的門口放著許多的桌子和椅子，泛著淡淡的油漆味兒。在我們之前，那里曾經(jīng)舉辦了最后一次晚會，如今的大禮堂已經(jīng)變成了雜物間，凌亂的堆放著許多東西。
“嘿，哥們，到你了！”后面的一個男生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哦，不好意思啊?！蔽揖狡鹊匦α诵?，將學(xué)費單遞進那個窗口，然后走到分班名單前，小心地找著自己的名字。十幾張紙貼滿了布告欄，圍了很多人。我費力地擠進去，許久終于找到。七班，懷利國。還沒有分宿舍，我隨便找了一個宿舍放下了自己的東西。然后隨便走了走。那時午后，陽光正好。
那時候家里人不讓帶手機，怕影響學(xué)習(xí)。我從校門口的超市買了一張IC卡，給家里打了電話，接電話的人是老媽。熟悉的聲音，還有嘮叨。
“喂，媽，我到學(xué)校了，東西也都弄好了?！?br /> 我聽見老媽輕輕舒了一口氣，頓了一會兒，說：“那就好，在那有什么缺的，就給家里打電話，多吃點，知道你能吃，別餓著自己?！?br /> 我不禁笑了出來。
“媽，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了?！?br /> “要不要我和你爸明天去看看你，你剛到那兒，怕你不習(xí)慣?！眿層謫柕?。
“不用了，媽，我一個人可以的。”
“那也行，那你一個人在學(xué)校多注意點，不是在家了，你周六周日的時候就給家里打個電話。”媽的聲音有些失落。其實我知道，媽是想來看看我，但那時候就是這么倔強，總是覺得像是逃離了家的束縛，自由了。
晚上隨便吃了點飯，七點，我高中生涯的第一個晚自習(xí)。班主任是個高個子的女人。
沒有例外，自我介紹。很多人都記不清了，大多數(shù)都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初中，就結(jié)束了。只有一個女生。她拿著一張紙條，念了一段話，印象最深的是這么句：我成績優(yōu)異，熱愛學(xué)習(xí)，曾在以前的學(xué)校獲得過很好的名次。
真是有夠機車，真的那么優(yōu)秀的話應(yīng)該去市一中啊，來這學(xué)校干什么。
無聊的自我介紹，還是輪到我了。我想了很久，決定還是來一段特別的，總是重復(fù)就太沒意思了。我站到講臺上，做了一個深呼吸：大家好，我叫懷利國，大家可能會記不住，不過這沒關(guān)系；我來自潁泉區(qū)蘇屯中學(xué)，大家可能也記不住，不過這也沒關(guān)系。我聽見下面有笑聲了，還有人在小聲討論著：“這也沒關(guān)系，那也沒關(guān)系，到底什么才有關(guān)系啊?！蔽倚α诵?，繼續(xù)說道：“重要的是呢，以后大家就是同學(xué)了，會在一起學(xué)習(xí)，希望大家能夠多多幫助，謝謝。”我想，我的掌聲一定是最多的，我沒有聽錯。
我們班的男生宿舍是115和117，那時候一個寢室住十二個人，下了晚自習(xí)一群人開始搬著東西換寢室。小小的宿舍一瞬間變得擁擠不堪。那時候我們的宿舍在一樓二樓，不斷有人抱著被子和席子跑來跑去，狹窄的過道里充滿了嘈雜的聲音。有人喊著：“讓一讓，讓一讓！”也有人被撞倒或是被踩到，罵道：“沒長眼睛啊！”
折騰到十一點多，整棟宿舍樓總算是安靜了下來，搬宿舍的人變得少了許多，只有零零散散地幾個還在跑動著。宿舍的幾個哥們都安靜了下來，躺到床上。我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睡著的，我聽著他們的呼吸，窗外的月光灑進來，我看著，直到深深的倦意用了上來，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八點鐘，所有人準時到班里集合，開始領(lǐng)校服。又是排著長長的隊伍，真是無聊。但總歸是到了我們，拿到手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小聲議論著：“校服好丑啊?！辈唤α诵Γ瑔握{(diào)的深藍色，唯一的裝飾就是胸前?；盏臉?biāo)志，還有白色的褲縫線，我們丑丑的校服。
領(lǐng)完校服，回到班級里，大家都興奮的討論著，但無一例外都是“校服好丑”“校服怎么穿出去”之類的話。那時候想想，還真是幼稚，如今看著照片上那些穿著校服的我們，多美好的青春。
討論了許久，班主任從門外進來，拍了拍手：“大家安靜一下，從現(xiàn)在起，你們就是一名高中生了，有些事情你們也該清楚，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講一下?！比缓缶褪情L達一個半小時的思想教育。我很難想象，每一個老師是不是都喜歡這么干。從上學(xué)到現(xiàn)在，每次新班主任總是喜歡把同樣的道理重復(fù)一遍。
終于把所有的道理說了一遍，班主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看墻上的掛鐘：“現(xiàn)在十一點，十一四十放學(xué)，現(xiàn)在你們自習(xí)?！?br /> 高中生活的第一個上午就在自習(xí)中過去了，新書油墨的味道和紙的味道還在腦海中映著。臨走前班主任說了一句：“明天早上所有人穿校服，八點鐘在教室集合，從明天起開始軍訓(xùn)?！?br /> 我們的噩夢。
那時候我們的一個連隊是兩個班級。我們七班和八班是四連。而我們的標(biāo)志，就是地上躺著的那面旗子，上面是工整的楷體：“阜陽市第二中學(xué)——四連?！?br /> 新生軍訓(xùn)第一天，我們八點半在操場排好隊，校領(lǐng)導(dǎo)在主席臺上主持新生軍訓(xùn)開幕式。每一位領(lǐng)導(dǎo)都拿著幾頁稿紙不溫不火地念著，我們就在太陽下站了一個多小時。終于熬到結(jié)束，每一位教官領(lǐng)著自己的方陣集合，然后宣布解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開始活動站得泛酸的腿。
那時班級后門的鑰匙是我拿著，中午回教室拿東西我是打開后門進去的。下午軍訓(xùn)集合之前，我看見兩個同學(xué)在操場上討論我們班上哪個女孩長得漂亮。我記得一個人說了一句：“今天開后門的那個女生長得不錯。”我從后面問了一句：“你們剛才在說什么？”兩個同學(xué)看著我，忽然都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一個人說幽幽地說了一句：“說你長得漂亮……”。
我記得我們的教官叫王小濟。19歲。似乎所有教官中他是最小的。軍訓(xùn)于每一屆新生來說都是一場災(zāi)難，幸運的是，我們一個星期的軍訓(xùn)里，有兩天是在下雨，有三天是多云的天氣。
那時候最興奮地時候還是連隊之間互相拉歌，那時候所有的人都在扯著嗓子喊，然后大聲唱著軍歌。而軍訓(xùn)唯一的樂趣似乎也只是這個了。我依稀記得那時候教官叫我們唱軍歌時的莊嚴，那是我們永遠學(xué)不來的。
七天的時間，似乎并沒有多久，軍訓(xùn)就在一聲聲命令中結(jié)束。軍訓(xùn)匯演的時候，每個方陣把每個動作做了一遍，然后沿著跑道跑了一圈。結(jié)束后，照例是每一位領(lǐng)導(dǎo)拿著幾頁紙在主席臺上不溫不火的念著，溫?zé)岬年柟庾屓嘶杌栌?br /> 后來我一直想，是不是越是難熬的日子越是容易讓人留戀。軍訓(xùn)的那七天生活似乎成了我們最美好的回憶，知道后來才明白，那些日志子所以讓我們茗記，是因為那些日子讓我們學(xué)會了成長。
教官走的時候，我們許多人和他拍照留念。我們躺在操場上，他第一次放下嚴肅的表情，和我們放肆的笑著。風(fēng)從我們的胸膛上吹過，穿過跑道旁的梧桐樹。陽光從梧桐樹的罅隙間灑下來，碎在樹影里，隨著風(fēng)一起晃動著。
像是一場夢，而我們的高中生活，似乎就這么開始了。
排位置的時候，我的運氣不太好。同桌是一個非常機車的人。
直到后來文理分科，偶爾聽見別人對他的評價
“他真猥瑣，總是喜歡調(diào)戲班里的女生?！?br /> “嗯，我也是這么覺得。”
軍訓(xùn)結(jié)束的第一個晚自習(xí)，競選班委。用班主任的話說，因為大家都不太熟悉，所以班委由她暫定，等過段時間后再投票選舉。我記得班長是宮春提，副班是王翠。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在調(diào)侃班長和副班，說班長對副班長有意思，比較有力的證據(jù)是劉洋洋無意中說的一句話：“他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看著王翠。”
其實高中生活除了這些“緋聞”，似乎是沒什么樂趣了，習(xí)慣了之后，漸漸消磨了最初的新奇，我們都開始討厭這種生活。早自習(xí)，晚自習(xí)，困倦也開始開始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像是一列前行的火車，我們停靠在這一站，又會是是怎樣的生活，怎樣的人，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