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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打擊(二十)

作品名稱:直接打擊      作者:吉林老兵      發(fā)布時間:2014-12-26 10:05:31      字數(shù):3378

  警報一過,官兵們都像松了一口氣,胡部隊長看看天空道:“他奶奶的,折騰,真能瞎折騰?!庇终狭艘桓鶡煛?br />   “首長,好像折騰差不多了吧?”曲參謀說。
  “我看呀,早呢,這才剛開始,等著吧,好戲在后頭,告訴部隊不要放松警惕?!焙筷犻L叮囑了一句。
  “是!我通知王連長。”曲參謀轉(zhuǎn)身喊王連長去了。
  此時,已經(jīng)快接近中午時分,炊事班長正組織兩個戰(zhàn)士挖著灶坑準備埋鍋造飯。胡部隊長踱著步子走了過去,看了看問:“中午什么伙食?”
  “報告首長,大米飯,豬肉燉土豆,還有兩個毛菜?!贝妒掳鄨蟾嬷?。
  “嗯,伙食不錯,不過時間這么緊就別整三個菜了,多整點豬肉燉土豆,實實惠惠讓大家造個飽就成。”首長提出了建議。
  “成,首長要不要給你單整一個菜?”炊事班長是為著首長的身體著想。
  “不用了,和大家一起吃。”胡部隊長回答干脆。
  炊事班長回答得更干脆:“是!豬肉燉土豆?!?br />   胡部隊長怎么聽怎么覺得這話不對味道,看了看炊事班長可也說不出來什么,轉(zhuǎn)身到別處去了……
  “首長,電報!”曲參謀連跑帶顛地奔首長而來,把電報往首長手中一遞。胡部隊長看完電報把本夾一合:“他娘的,這不是折騰人嗎?就不能吃完飯再折騰,奶奶的,曲參謀,執(zhí)行命令吧!”
  曲參謀迅速找到王連長道:“上級命令,馬上轉(zhuǎn)移陣地,到預(yù)備陣地構(gòu)筑工事!”
  “啊?這…唉!”王大炮把帽子一擼,往腋下一夾,正好看到炊事班長正在埋鍋造飯,吼了一嗓子:“拔鍋轉(zhuǎn)移!”
  “啥?連長這肉都切好了?”炊事班長一愣,手里拎著菜刀跟拼命一個架式。
  “啰嗦個屁,轉(zhuǎn)移……”王大炮吼著。
  “是!轉(zhuǎn)移?!贝妒掳嚅L把菜刀一揚,沖著兩個炊事員喊道,嚇了兩人一跳。
  一通的忙活,和逃跑差不多。指揮車在前,通信車、牽引車、火炮、運輸車一溜煙地跟了下去。其他兄弟部隊的陣地上也是一片的狼煙四起,喊叫一團。
  炊事班長坐在車頂上,和一個戰(zhàn)士兩手扶著大鋁鍋,鍋里面是已經(jīng)切好的肉塊和土豆,上面蓋了個大鋁蓋,鋁蓋上面還蒙了一層厚布,生怕有塵土、沙子落進鍋里。車是晃晃當當?shù)刈?,兩人是前躬后彎地跟著扶。也是該著有事兒,車壓過一個深坑猛地一顛,連鍋帶人飛起一尺高,然后又重重地落了下來。無論兩人怎么捂,還是鍋歪人倒,一鍋肉全都扣到了車箱上?!巴炅送炅耍紫沽?,快往起摟!”炊事班長邊喊邊兩手不停地抓,還不時地放到嘴邊吹一吹上面沾的沙土……
  車隊在草原上又顛了近一個小時,終于到了預(yù)備陣地?!傲⒓礃?gòu)筑工事,做好偽裝。”首長的一聲令下,陣地上又是一片的塵土飛揚??擅黠@的不如原來的勁足了,戰(zhàn)士們都餓急了。炊事班長趕緊組織人再次埋鍋造飯,帶的限量的水哪還舍得再去沖洗那些肉塊,點上火架鍋就燉,他不知道一會兒還會發(fā)生什么事,反正是早做好飯大家少挨餓一會兒。
  “排長,我不行了,實在餓得不行了,前腔搭后腔了?!币话嚅L一屁股坐在地上,腦門子上滲著汗珠,雙手捂著肚子。
  方天明看了他一眼道:“咋樣?我說你平時少吃吧,你看你吃的,臉蛋子溜圓,小肚子腆腆著,胖人就愛餓,這回領(lǐng)教了吧?”
  一班長不服氣地說:“那我干活還最多呢,這炮這老沉,沒我能行?”
  這還真是實話,曾經(jīng)一班長和全連的戰(zhàn)士打賭,他一個人能把炮架給抬起來,那叫一千多斤的鋼鐵呀,大家沒一個信的。一天晚上吃完飯,在場的好幾十號人,說好了,如果抬起來堅持一分鐘,每人給他買一包煙獎勵。一班長是北方人,長得虎背熊腰的,肥大的軍褲套在他腿肚子上,都繃得緊緊的。身上的肉硬硬梆梆、實實誠誠,一掐都掐不動。
  他往手心里唾了一口唾沫,雙腳在地上擰了兩下站實了,一哈腰雙腿一曲,雙手握住了炮架上的搬手,幾個好事兒的戰(zhàn)友在邊上一個勁地喊:“加油!加油!”一班長運了一會兒氣,突然大吼一聲:“起!”炮架“咔”地一聲響“嘎吱吱”真就起來了?!?、2、3……”眾人開始數(shù)數(shù),一班長挺到三十個數(shù)時,臉上的肉開始顫起來,腿開始發(fā)熱,牙咬得“硌硌”直響,腦門子上也滲出了汗珠?!?5、56、57……”有人還在數(shù)著,再看一班長的嘴都歪到鼻子上邊了。當數(shù)到六十時,只聽得“咣”地一聲,炮架重重落了下來,把下面的墊樁砸了個坑。一班長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個沒完……
  就這樣,一班長贏了兩條煙,可也差點沒累吐血。從此,一班長得了一個漂亮的外號,叫122,和火炮一個型號。
  正當大家都餓得就只剩下喘氣力氣的時候,炊事班長一嗓子“開飯嘍”,大家像打了興奮劑一樣,跳躍著一起撲向了飯鍋。一班長第一個盛起半碗飯,炊事班長一勺子豬肉燉土豆扣到了碗里,沒等用筷子去夾,這血盆大口就沖了上去,狠狠地吞著?!斑青辍币宦曧憦乃淖炖飩髁顺鰜?,咬到了一粒沙子。一班長一閉眼睛,突然又睜開,瞪著燈泡一樣的圓,脖子一伸喉嚨一動,“咕?!币宦曆柿讼氯ィ又褪堑诙凇谌凇?br />   炊事班長不好意思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對不起了,我只能盡最大的努力了?!币话嚅L像沒事兒一樣,沖炊事班長嘿嘿一笑說:“沒關(guān)系,兄弟,這多扛餓呀,再來一勺……”
  王大炮也覺得今天這飯里多了些“東西”,盯著炊事班長一個勁地看,但一言沒發(fā)。炊事班長可有些“毛臺子”了,紅著臉走到連長跟前說:“連長,我都抱著鍋坐的車,可這坑也忒大了,你瞧這鍋把我手指都砸腫了?!闭f著伸出了左手中指紅腫的指頭,一臉的歉意,又是一臉的無奈。
  連長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條件就這樣,別他娘的瞎講究了,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闭f完,慢慢挑著吃。咽了一口突然抬頭對炊事班長說:“給首長的飯菜好好挑一挑,領(lǐng)導牙不咋地,你要給硌掉了,老子扣你津貼費?!?br />   “是!連長?!贝妒掳嚅L去給首長精挑細撿去了,邊挑邊叨咕著:“哎呀,硌了也沒招哇,我哪點津貼費夠首長鑲牙?扯吧,連拔牙費用都不夠……”
  總算是填飽了肚子,大家也算是從“戰(zhàn)斗”狀態(tài)回歸到了“和平”時期,精神松馳了不少。
  胡部隊長放下飯碗,點起一支煙,看著吃得很艱難的曲參謀笑道:“小曲呀,像你他娘的這樣吃飯,還不得餓死呀?當兵的干啥都得雷厲風行,吃飯也得快,那要搶?!?br />   曲參謀干笑了兩聲說:“首長,你沒覺得這豬肉燉土豆里有點其他東西嗎?”
  “有啥東西?老子覺得這飯挺香的,大鍋飯就是有味道,比‘小灶’有味,多少年不吃大鍋飯了,還真想。”胡部隊長喝了一口水,此時可沒有茶了。
  “首長,你真沒吃出來?這里面今天好像沙子比平時多呀?!鼻鷧⒅\說出了實話。
  “沒有哇,我怎么一口沒吃出來呢?”胡部隊長覺得奇怪,看了一眼遠處的王大炮。
  “王大炮,過來!”一嗓子把王連長喊了過來,斜眼瞧著他問:“今天的飯怎么回事?”胡部隊長一臉嚴肅地問。
  本來看首長也順利吃完飯,王大炮覺得沒什么事了,還挺高興地和方天明談天說地的,心早就放到了肚子里。可這會兒首長一喊,他知道“露餡”了?!膀v騰”跑過來站到首長身邊,有些歉意地說:“報告首長,今天的飯確實有問題,是我沒管好部隊……”王大炮“一五一十”道了個明白,卻還是隱瞞了給首長挑飯的事兒。
  “不對呀,我怎么一粒沙子沒吃到呢?”胡部隊長疑惑地問。
  聽到這里,王大炮心里才有了底,只要是不硌到首長,那怎么都好說。他娘的,這也許壞事就變成了好事兒呢。王大炮說:“首長,你的飯菜我是叮囑炊事班長一點點挑的,擔心你的牙……”
  胡部隊長“哦”了一聲,順手扔給王大炮一支煙,看著他手下的士兵,有些疲憊地坐在地上打著盹,他也瞇起了眼睛……
  幾十年的軍旅生涯,別人送給他無數(shù)的綽號,什么“活閻王”、“大麻子”、“鬼見愁”,反正都是與“害怕”一詞相關(guān),似乎天生他就是一個絕情的種。其實非然,胡部隊長可真稱得上是鐵漢柔情的代表了,他對士兵的愛,對部隊的衷,對這身軍裝的情那是得透過他剛毅的性格背后去慢慢體會的。
  記得有一次周末,部隊組織洗澡。燒得熱氣騰騰的浴池里只有他和警衛(wèi)員倆人在洗。
  胡部隊長把軍務(wù)股長喊來問道:“說說,怎么個情況?”
  “首長,咱半個月才洗一次澡,先首長后機關(guān),先干部后戰(zhàn)士,你這樣洗安全又清靜?!避妱?wù)股長是想拍首長的馬屁。
  “放屁!你小子連洗個澡也拍首長的馬屁,是不?戰(zhàn)士就不是人了?進澡堂子和首長有什么區(qū)別?家長把孩子交給咱們,咱不能只嚴管不真愛。洗個澡的事還搞什么特殊化,有點忒過了吧?去,通知連隊輪著來洗。”胡部隊長一臉的怒氣。
  “是!”軍務(wù)股長挨了呲兒,立刻去通知下面的部隊去了。
  沒十幾分鐘,幾十號的戰(zhàn)士下餃子一樣進了池子。任憑大家怎么“放松”地戲水,胡部隊長和警衛(wèi)員“躲”在一個角落里悄悄地洗著,洗完便不聲不響地出去了。看著他的背景,士兵們才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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