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根與魂】【云水】陜北民歌,來自黃土高原的天籟之音(散文)
一
“一道道的那個山來呦一道道水,咱們中央紅軍到陜北,咱們中央紅軍到陜北。一桿桿的那個紅旗喲一桿桿槍,咱們的隊伍勢力壯,咱們的隊伍勢力壯。千家萬戶哎咳哎咳呦,把門開哎咳哎咳呦,快把咱親人迎進來,咿兒呀兒,來吧呦……”每當聽到陜北民歌高亢優(yōu)美的旋律,情緒受到感染,便會跟著忘情地哼唱起來。
地處中國北部的黃土高原,陜北地區(qū)自古以來就是多民族聚居和文化交流的地帶。這里特有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歷史,孕育了獨具地域特色的民歌。陜北民歌以其鮮明的民族風格和地方特色,反映了當?shù)厝嗣竦纳顮顟B(tài)和精神追求。它們不僅是勞動人民心聲的自然流露,更是陜北民俗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小時候,在那個物質條件相對匱乏的年代,陜北民歌成了人們精神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母親清晰地記得,農(nóng)業(yè)社那會兒,父親常年在外修水庫,她在家跟著社員在隊里干活。一天到晚辛苦勞作,苦沒少下,收入?yún)s寥寥無幾。有一年,家里一年到頭只分得五斤三兩糧,一斤油。五斤三兩油一斤油能干啥?在那個貧困的年代,母親只好將油換成鹽,這一點糧食遠遠不夠。稍微有一點空閑時間,母親就去地里挖野菜,拾紅薯、南瓜給家里人充饑。有時再向鄰居借一點糧食,來年給人家多還幾斤,就那樣艱難地熬了最困難的一年。母親深有感觸地說,那一年是咬緊牙關熬過來的,在快要扛不住時,她就會唱那些陜北民歌《趕牲靈》《東方紅》《信天游》。一提到那些苦日子,母親不無感慨地說,那些年,是陜北民歌給了她生活的勇氣,使她從逆境中走了出來……
分產(chǎn)到戶后,父母終于分得屬于自己的土地,他們的干勁更大了,心情愉悅,也更喜歡唱陜北民歌了。父母在田間勞作時,常常會哼唱起那些熟悉的旋律:“花籃的花兒香,聽我來唱一唱,唱呀一唱。來到了南泥灣,南泥灣好地方,好地呀方。到處是莊稼,遍地是牛羊……”看著父親邊干活邊哼唱著歌曲,我故意問父親:“你咋不大聲唱呢?你那樣低聲唱大家聽不見?!备赣H不好意思地笑笑:“唱得不好,惹人笑。”“這兒只有我和我媽,你就大膽地唱?!甭犃宋业囊幌挘赣H這才提高了嗓音,繼續(xù)唱起歌來:“往年的南泥灣,處處是荒山,沒呀人煙……”父親的歌聲悠揚,節(jié)奏明快,振奮人心。
看父親唱得起勁,母親也在一旁隨聲附和,他們不曾受過專業(yè)的訓練,卻能用最真摯的情感,將那些古老的歌曲唱出韻味,唱出力量,唱出對生活的熱愛。
每當父母親唱起這些歌曲時,家中的空氣似乎都會變得更加溫暖,所有的疲憊與憂愁都在那一瞬間煙消云散。我們姊妹幾個也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耳聞目染,也逐漸學會了這些歌曲。雖然生活捉襟見肘,但我們精神愉悅,有父母陪伴,有歌聲熏染,感覺生活溫暖而踏實。
陜北民歌的旋律簡單而富有感染力,歌詞簡單質樸,旋律深情而悠遠,充滿生活氣息,它們講述著陜北高原的風土人情,反映了陜北人的喜怒哀樂。這些歌曲,成為我童年生活中最寶貴的精神食糧,培養(yǎng)了不屈不撓、積極向上精神。
二
在陜北地區(qū),民歌以其獨特的韻味和深厚的文化底蘊流傳于世。陜北民歌,承載著歲月的厚重與黃土高原的質樸,是中華民族音樂寶庫中的一顆璀璨明珠。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民歌不僅傳遞著情感與生活,更訴說著一段段歷史傳說,將遠古的回聲延續(xù)至今日。
相傳,陜北民歌的起源可追溯至古代的祭祀和勞動歌曲。在遠古時期,陜北地區(qū)的先民們在從事農(nóng)耕、狩獵等生產(chǎn)活動中,常常以歌聲來鼓舞士氣、統(tǒng)一步伐。這些最初的歌聲,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演化成具有固定旋律和歌詞的民歌。其中,《山丹丹花開紅艷艷》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在很久以前,陜北地區(qū)有一位才貌雙全的姑娘,她擅長唱歌,聲音甜美,深得人們的喜愛。每當春天來臨,山丹丹花盛開時,她總會站在花叢中,用她那悅耳的歌聲,唱出對生活的熱愛和對大自然的贊美。后來,她的歌聲被過路的商人和旅者傳遍了四方,成為了流傳至今的經(jīng)典民歌。另一首著名的陜北民歌《走西口》,背后也有一個令人動容的故事。據(jù)傳,古時候,許多陜北的年輕人為了謀生,不得不遠離家鄉(xiāng),去到甘肅、寧夏一帶的“西口”地區(qū)打拼。他們中間有這樣一位青年,在離家前夕,他的母親為了讓兒子記住鄉(xiāng)音,特地教他一首家鄉(xiāng)的歌曲。后來,這位青年在外漂泊多年,每當遇到困難和挫折,他就會唱起這首歌,從中獲得力量。多年后,當他歸來時,他的歌聲已經(jīng)感動了無數(shù)的人,而這首歌也就成為了代表陜北人民堅韌不拔精神的象征。
陜北民歌的內容十分豐富,涵蓋了勞動、愛情、婚嫁、節(jié)慶、祭祀等多種主題。這些歌曲通常由當?shù)厝嗽谌粘I罨蛱囟ㄉ鐣顒又屑磁d演唱,以最直接的方式展現(xiàn)了他們對生活的感悟和對自然的敬畏。歌詞大多采用比興手法,語言質樸生動,形象鮮明,能夠深刻而直觀地觸達人心?!都夼琛贩从沉岁儽钡貐^(qū)婚嫁的風俗習慣,表達了對新人的祝福;《黃河大合唱》以黃河為背景,展示了陜北人民在節(jié)慶時的豪邁和對祖國的熱愛?!都雷娓琛穭t反映了陜北地區(qū)對祖先的祭祀活動,表達了對祖先的懷念和敬仰……
陜北民歌唱腔特點非常鮮明,既有高亢激昂的山歌,也有柔情細膩的小調。其中,信天游是最具代表性的一種,以其自由的曲調和即興的演唱方式廣受歡迎。節(jié)奏上明快,唱腔高亢,悠揚婉轉,自由奔放,情感真摯,方言特色濃郁,即興發(fā)揮,多種唱腔。能夠表現(xiàn)出陜北高原的遼闊和壯美,以及陜北人民豪邁、直率的性格,如:《東方紅》《信天游》《蘭花花》《翻身道情》……等,這些歌曲,質樸感人,不加修飾,直接表達情感,這種自然的表達方式,使得歌曲更加貼近生活,易于引起觀眾的共鳴。經(jīng)常運用真假聲混合的方式,使得歌聲富有變化且極具穿透力。這種唱法能夠充分表達歌者復雜的情感,時而高亢激昂,時而低吟淺唱,如同黃河波濤一般,有力量感也有細膩感。節(jié)奏自由,陜北民歌不拘泥于固定的節(jié)拍,歌手可以根據(jù)歌曲內容和情感的需要,靈活地調節(jié)節(jié)奏,使得歌曲更加富有變化和感染力。語言生動,陜北民歌的演唱者通常將自己真實的情感融入到歌曲中,無論是表達對家鄉(xiāng)的熱愛、對生活的感慨,還是對愛情的向往,都顯得真摯感人。
三
此外,陜北民歌也不乏反映普通百姓生活狀態(tài)的歌曲,它們以簡單樸素的語言,展現(xiàn)了普通人的喜怒哀樂和生活變遷。從牧羊人的孤獨,到農(nóng)夫的辛勞,再到節(jié)日的喜悅,這些生活場景都得到了真切的描繪。在現(xiàn)代社會,陜北民歌依然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廣為流傳。無數(shù)藝術家和學者致力于收集、整理和研究陜北民歌,各種現(xiàn)代傳媒技術也被廣泛應用于其傳播之中,讓這一古老的音樂形式煥發(fā)出新的生命力。
每逢節(jié)慶活動,陜北民歌總會成為一顆最璀璨的明星,閃耀著絢爛的光芒。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和數(shù)字技術的發(fā)展,陜北民歌通過音樂平臺和流媒體服務、網(wǎng)絡平臺、社交媒體等渠道得到了廣泛傳播。
同時,也涌現(xiàn)出一個個實力派歌手,賀國豐、野強強、王二妮、馬美如、阿寶、劉妍……等,其中劉妍的一首《花轎里的人》講述了一對相愛的兩個年輕人因為家庭和社會原因不能終成眷屬的悲情故事。這首歌表達了對花轎里的人深深的思念和無盡的愛意。全曲沒有一個苦字,卻苦出了天際;更沒有一個愛字,卻愛得刻骨銘心,深入骨髓。就是這么一首歌,卻被劉妍唱出了真情,唱出了多少相愛卻不能相伴的人的心聲。野強強的一首《淚蛋蛋掉在酒杯杯里》被馬美如唱火了。她以其婉轉的旋律,頓挫的節(jié)奏,簡單的歌詞凝聚著生活在黃土地上人民的智慧結晶。質樸的歌詞和唯美的曲調是陜北人對歷史的叩問,是對現(xiàn)實的感嘆,是對未來生活的憧憬,是追求美好生活的吶喊,飽含著人的精神寄托。賀國豐《平凡的世界》聽著就想哭;馬美如的《踮起腳尖瞭望遠方》,歌聲清晰干凈;梅娃的《這輩子都跟哥哥走》青春透徹,陽光之面,嗓音清脆、嘹亮,情真意切,歌美醉人……
陜北民歌,情感真摯純樸,深入靈魂;為愛情做出巨大的犧牲,令人感慨,引人深思。如今,我也成了陜北民歌的忠實聽眾,無論在家里還是除外旅游散步、抖音、QQ音樂、車載……隨時隨處都能聽到那悠揚而又充滿激情的陜北民歌,醉人又醉心,感覺渾身都充滿力量。
一曲曲悠揚動聽的陜北民歌,以其獨有的魅力,傳遞著黃土高原的天籟之音,感動著一代又一代的人,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