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有一種回憶叫打谷子(散文)
火紅的八月,立秋的季節(jié),逐日的高溫,讓人總想要待在舒適區(qū),仿佛外出就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朋友圈有人調(diào)侃,這個夏天,如若沒有喜中彩票,就別叫他出門了。的確,酷暑難耐,雖說不是打谷子的好天氣,但這大太陽也是晾曬谷子的好天氣。因為只有經(jīng)過連續(xù)高溫晾曬徹底的谷子,才能儲存許久不生蟲。
“糧”辰美景好時光。這個時節(jié),走在鄉(xiāng)村的田野里,隨處可見一片片黃油油的美麗景象,廣袤的大地上稻谷飄香,一粟粟沉甸甸的谷穗自然下垂,裹夾著稻谷葉子一浪高過一浪地隨風搖曳,奏響了屬于這個夏天獨特的豐收旋律,有種梵高畫筆落到田間的錯覺。有的稻田里,還不時傳來一陣陣打谷人的歡歌笑語。風聲打谷聲笑聲,聲聲入耳。
村里的稻田,由于是丘陵地帶,田塊地勢高低不平寬窄不一,很難進行成片式的機械化作業(yè),所以印象中,每年的水稻收割、脫粒、晾曬、收撿、存放,都是村民們一點點的靠手工操作完成。打谷子還是個高難度技術活,可不能小瞧打谷子,一般人可打不好,不光手指容易磨出血,還容易把稻谷揚到田里,或者是根本出不來谷子。
記得每年放暑假的時候,能讓全家總動員的事情莫過于打谷子了。每天晨曦,第一縷陽光還沒照進院壩,爸爸媽媽呼叫我和弟弟起床的聲音就能打破天際的寂靜,匆匆十多分鐘,洗漱好吃過稀飯,就跟隨他們出門下到田里了。爸爸肩扛四方形的大拌桶(木質(zhì)打谷工具)和擋板、媽媽挑著籮筐拿著打谷用的架子、我和弟弟拿上鐮刀背著背簍,一家四口就成了一支打谷隊。在田地里,爸爸是主力專門打谷子,我和弟弟主要負責割谷子,媽媽呢就把谷子挑回家晾曬同時準備好一日三餐和鐘點飲食,得空時,我和弟弟又幫忙背些谷子回家一起晾曬。
經(jīng)常有鄰居笑話,“你們家真好,每年打谷子都不用請人來做了,自家就是一支隊伍直接能搞定了”。每每此時,爸爸媽媽臉上總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要知道,在那時,農(nóng)村農(nóng)忙時節(jié),又是炎炎夏日,請人打谷子,每天1個人的工錢就得200元左右,還得包吃三頓飯,外加兩次中間餐點,煙酒另外算,加起來也不算少了。爸爸媽媽可是舍不得花錢請人,再難再累也堅持自己打谷子,再挑回家晾曬,哪怕有時弟弟和我沒在家不能幫上忙,他們也是一如既往地披星戴月勞作著。
我很喜歡割谷子,也總比弟弟割得快,可能我比弟弟手大的緣故。每次割完谷子回頭望著一地的禾把,爸爸還在離我們很遠的地方打著谷子,我就停下來跑過去想要幫著打谷子,可爸爸老是不讓我打,說打谷子手和后背都容易受傷,讓我站在田坎邊上或樹蔭下歇會。偶爾,我也會悄咪咪地試著打上幾把谷靶子,確實比較吃不消。我很佩服爸爸每次打完谷子后順手就能輕易地捆好稻草,一個個整齊的谷草樁,有序地矗立在田間,一幅天然去雕飾的秋收圖展現(xiàn)在眼前。
如果是水田,我覺得打谷子會更累人些。因為人站在水田里,會遇見水下不知名的物種游來游去,還容易打滑,禾把也比干田的重很多,沾水的谷子挑回家或是背回家,又是一個辛苦活。到了院壩,還得一一倒出來,用專門的曬谷筢子一點點地翻騰平整,每隔幾個小時就要重新從頭到尾的地翻曬一遍,循環(huán)往復多次后,一天的晾曬工作就完成了。等到暴曬了好幾個大太陽后,曬干的谷子經(jīng)過風谷機風好后,就能用打谷機打出新米了。當新米做出蒸子飯,一碗碗端上餐桌,一年的收成經(jīng)過雙手變成香噴噴的米飯,和著新米湯,填滿了整個味蕾,那滋味真是好。
想起那些天,一家人在田地里辛苦的勞作,任憑汗水打濕了頭發(fā)雙眼浸透了衣褲,任憑雙手磨出了血泡,任憑稻草劃傷了手臂小腿肚子,偶爾嚇人的是還會遇到水田里有一些奇特的蟲子生物,時不時地爬到小腿上,軟綿綿的怪瘆人。然而,看著滿院壩里金燦燦的谷粒,內(nèi)心的滿足不言而喻,這些天留下的汗水也好淚水也罷,那一刻就都值得了,原來自己勞動收獲豐收的喜悅可以這么美。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每年打谷子時,或許可以理解成在農(nóng)村面臨最辛苦的時段。每天不光要面對三四十度的高溫,還得趕著天沒亮就出去打谷子,打好了谷子又得趕著大太陽時,把谷子挑回家院壩晾曬,再趕著太陽下山后月亮起來了很涼快,又繼續(xù)打谷子,如此反復好多天,田地里的稻谷才能全部收割完成。打谷子很辛苦,珍惜糧食,人人有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