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人性的光輝(散文)
從寶寶七個半月開始,我和寶寶便開始不是這個生病就是那個生病,或者寶寶因看到各種眾生哭哭啼啼的。有的時候,這三樣事情合并撲來,絲毫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傊?,安閑的日子絕對不會超過第三天。從寶寶三歲三個月開始,寶寶幾乎天天都會因各種原因哭鬧,我?guī)阎車茉L的先生也訪遍了,該花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有的時候因情緒激動把先生也惹惱了。后來又開始帶他找我們的中醫(yī)朋友看,想著他歸根結底還是身體弱,才會受到外邪入侵。今年農(nóng)歷三月寶寶上學后,反反復復三次肺炎,因?qū)殞氁讓ξ魉庍^敏,我?guī)氜D找了幾名中醫(yī),最終實在沒辦法,我只得把他送到醫(yī)院,想著他八個月的時候得肺炎也是在醫(yī)院治好的,三年沒復發(fā)過。
經(jīng)歷過帶小孩的人都知道,帶小孩是一件特別辛苦的事情,更何況一個原本身體狀況都特別弱的大人獨自帶著一個身體同樣弱的孩子。寶寶不到兩歲的時候,夜里不哭了,我卻開始幾乎天天失眠,在城里找的中醫(yī)沒有看好我的病,媽媽帶我找我們的中醫(yī)朋友看,吃了八十幾劑中藥,病情才得以扭轉。記得我們的中醫(yī)朋友第一次給我診脈的時候,面露難色,看了一眼我身邊幼小的寶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沒說什么。后來,從媽媽的口中,我才得知我當時的脈象竟跟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差不多。有母愛的加持,有意志力的支撐,一個仿佛八十多歲的人也把孩子帶得好好的??墒?,在這塵世間帶小孩的千辛萬苦遠不及人事上的苦。
寶寶出院一個月后,也就是今年七夕前一天,我再次因病連續(xù)兩次帶著寶寶拜訪我們的中醫(yī)朋友,原以為吃了六劑中藥以后就可以稍微松一口氣。事實恰恰不是這樣,最后一劑中藥還沒喝完,我便又因身上陽氣不足半夜失眠,早上勉強入睡,又魘得實在難受,八點多起床,頓覺有點上不來氣。我緩緩地起身帶寶寶起床,然后緩緩地開始做飯。之后,我開始給孩子他爸打電話。我說:“我又病了”。孩子他爸問:“怎么了?”“我有點兒上不來氣?!睘榉篮⒆铀窒游沂聝憾?,我慌忙緩了一口氣,強壓住心口的不適,趕緊解釋道:“我以前沒好好吃飯,接著又結了婚,經(jīng)歷了這些次生育,身體肯定吃不消?!闭l知電話那頭來了冷冷的一句:“我看你是氣的吧!”我一時有點措手不及,聲音開始抬高:“我都說過好幾次了,我三十歲以后不再給自己過不去了。跟這樣的孩子在一起根本就氣不完!”“你不氣,你抬那么高聲音干什么?”“人與人之間難道還不能有點爭執(zhí)?我氣沒氣我能不知道?”“你看,就你這樣能不生???”我恍悟:這分明跟生病與喝水不喝水有關一樣,肯定是不想管了找的借口推搡。我心想橫豎是一個不管,不如把這些天的怨憤說出來:“你不想管就算了,我還不知道你們那樣的家庭,花得少還可以,花多了那是不行的。不是我這附近的藥配不齊,我好稀罕給你打電話!”“你看我哪回生病,你不是管我病得如何,你就管我氣不氣,你跟你那神經(jīng)病媽一樣,自己都不知自己過成啥樣了,還整天幻想著我氣不氣,老不老!”電話那頭聽我?guī)Р獞?zhàn),似乎有點興災樂禍,繼續(xù)挑戰(zhàn)。作為女性的我絕對不能輸了這樣的戰(zhàn)場,我把寶寶輕輕地抱在懷里,輕輕地安撫著,省得他害怕。寶寶乖乖地挨著我,空落落地看著我。我不聽對方說什么,省得如他所愿地拉長戰(zhàn)線。我說:“我這寶寶乖著呢,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空閑調(diào)養(yǎng)自己的身體,我還沒事呢!”“別看我這寶寶整天看到這呀那呀的,我早就想明白了,那死鬼跟活鬼一樣,都是給我們增福增壽的,唐僧師徒四人經(jīng)歷那么多妖魔鬼怪不還是好好的,我們的大福大貴還在后面呢!”“你可別讓自己的大兒氣著了,你也別氣你媽!”“我從來都不羨慕那些身體好的,怎么回事你自己猜!”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原本相濡以沫的兩個人竟變得如此針鋒相對,我沒有時間去遐想。覺得自己這幾年走的路就跟現(xiàn)實版的唐僧去西天取經(jīng)似的,一路上妖孽叢生,磨難重重。我相信我一定會取得“真經(jīng)”,我一定要讓人性的光輝照亮這世間每一個陰暗的角落。
而后,我又給醫(yī)生打了電話,約定好時間。醫(yī)生大概聽出了我說話有點上不來氣,和緩地說:“好吧,我在家等你?!笨紤]到天氣炎熱,我決定下午四點以后再帶寶寶坐公交去鄉(xiāng)下醫(yī)生家看病。
早飯后,我陪著寶寶看了會兒動畫片,就帶著寶寶睡覺了。我那乖巧的寶寶雖然早上是八點多起的床,居然很快就睡著了。我依然沒有睡著,只能掐好時間起來做午飯。午飯后,我才勉強緩過氣兒來。之后,我又陪寶寶玩了一會兒,等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就帶寶寶坐公交去了。
以前坐公交從未覺得有什么特別,自從帶寶寶坐公交之后,我分明感覺到連空氣都變得溫馨了不少。因為眼睛近視,公交車快到跟前了,我才看清上面的編號,開始招手停車。公交司機大哥也不嫌我招手太慢了,收錢大姐也不煩我走路太慢了。上了車,收錢大姐趕緊給我找個位置讓我抱著寶寶坐下。仿佛一車的乘客都在關心著我和寶寶的安危,有提醒我走路慢點兒的,有笑著跟我和寶寶打招呼的,有問我去哪兒干什么的,有囑托我保重好身體的,有囑咐我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的,有幫我看路招呼停車的,仿佛司機大哥都在聽候著我有什么需要幫助的……那一刻,我看到人性的光輝在我的眼前不停地閃爍著,閃爍著。而后,我們“受寵若驚”地下了車,很快就到了醫(yī)生家里。
在醫(yī)生家里,我們照樣被“厚待”。醫(yī)生很快為我診了脈,開了方子。今生能遇這么好的醫(yī)生剛好能看好我的病,剛好我們又是朋友,我三生有幸。醫(yī)生也懂風水,我有什么問題也可以請教。我問醫(yī)生:“我怎么就這樣病了?”醫(yī)生說:“還是以前的舊疾,肝氣郁結在內(nèi)?!蔽矣謫栣t(yī)生:“我在網(wǎng)上看,我老了以后會身體好,真的會那樣嗎?”醫(yī)生笑著說:“當然了,你現(xiàn)在吃的藥,老了肯定得濟?!蔽倚睦锇蛋迪胫撼缘每嘀锌啵綖槿松先?。這不正是我現(xiàn)在正在走的路嗎?我現(xiàn)在受的磨難對以后必定大有益處。而后,我笑著對醫(yī)生說:“等到我老了,你都八九十歲了,誰知還能不能給我看病了。而那時,我卻身康體健得跟猴子似的。所以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醫(yī)生抿嘴一笑,仿佛讓我提前道破了什么天機。
之后,我又帶著寶寶匆匆坐公交車回家,到了縣城又打車去醫(yī)藥公司弄了點藥,一切準備就緒,就等飯后煎藥。
而后,閑來無事,我又撥通了孩子他爸的電話。知道讓他付點醫(yī)藥費比登天還難,不如讓他現(xiàn)現(xiàn)原形,省得整天裝得太累。
我只當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笑呵呵地試圖把這戲劇性的結局傳遞到電話那頭。我說:“醫(yī)生說,是你以前氣著我了,不是你兒現(xiàn)在氣著我了?!?br />
電話那頭確定不用再幫我支付醫(yī)藥費了,來了點興災樂禍的獰笑聲:“誰叫你那么想不開?”試圖把過去輸給我局面統(tǒng)統(tǒng)都扭過來。
“你們那家人什么樣不知道?”
電話那頭繼續(xù)獰笑著,仿佛不是孩子他爸爸的聲音。
“我不是有福氣嗎?不是你們那家人那么欺負我,我哪來的福氣?人生在世,哪能不受一點委屈?”
區(qū)區(qū)“福氣”二字,瞬間擊退了“敵軍”的囂張氣焰。在我的世界里,從來就沒有“認輸”二字。不知從何時起,我的“福氣”便開始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打開自己塵封已久的“回憶錄”,開始細細地回想:不知從何時起,我們開始變成如此陌路的“仇人”?
是從我被他媽咒抑郁后,大寶轉由他媽帶嗎?哦,不是的,應該是剛結婚那會兒。他覺得我讓他沒面子,從那時便開始與我記仇,預備等有了小孩以后便給我結算。我是一個性格比較安靜的人,不喜歡跟農(nóng)村那些說話粗魯愛開低級玩笑的人說話。當然了,如果有人禮貌地與我交談,我也會很禮貌地回應的。我記得那時有一次生氣了,我還把房間門關了,音響開得老大,避免不必要的交流。我剛開始不好意思去主動吃陌生人做的飯,他們一個個自愿把飯帶到我房間里,仿佛我擺什么架子,對誰誰頤指氣使似的。那時簡單的我為了與一人共度余生,盛裝打扮,告別父母,孤獨地融入一個陌生的家庭,去適應那些早已約定好的風俗習慣,去應付那些特別愛跟新媳婦開無聊玩笑的人群。新來媳婦還半年客呢?我卻因性格內(nèi)向,從未冒犯被當成了一開始犯下的彌天大錯,預備等我有了小孩之后再給我慢慢清算。如果這就算過,那么一個以牙還牙,針鋒相對的人是不是就該被置于死地。這讓我想到了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你對他再好,他偏偏記得你對他的不好,到最后,所有對他有恩的人都被歸納成了仇人。
我承認,我自己也有許多的缺點。比如任性??墒?,在一段失敗的感情里,我已學會了成長。在自己的婚姻里,我努力地拔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刺,連皮帶肉,血肉模糊,眼淚奪眶而出,卻依然沒有被善待。比如記仇??墒侨瞬环肝?,我何犯人?人若不傷我至深,我何去重重反擊?我也知道我有太多的過錯無法被寬恕,可錯錯錯,我至少有一顆感恩的心,與一個人有再多的過節(jié),我總是努力地記住對方對我的好,等待機會報答。我至少內(nèi)心善良美好,我從不盼著誰誰過得不好。懟了說句懟話,從未有過傷人之心。我總是喜歡身臨其境的體會別人的難處,想著能夠力所能及地幫一把。我只不過是有點小公主脾氣而已,卻從未想過去做一個壞人。
我想著這世上像我這樣有了小孩之后沒有被善待的還有很多很多??吹骄W(wǎng)上那名出了月子遭遇丈夫背叛的女人,我的眼淚快要掉下來了,她那抓狂絕望的眼神像極了曾經(jīng)的自己??吹搅硪幻右贿叢溉楹⒆右贿呍庥龃蠓蚍侨说臍?,還有一名女人抱著小孩還被丈夫揪著頭發(fā)生生拽進電梯,我的心被揪得生疼。有的網(wǎng)友說:“怎么不看這女子之前做了什么?”,以此來轉換過錯方。我只想說,不論這女子做了什么,自有公檢法審判,不用被施以家法極刑,更不用被毒舌之人亂加指點。在這個文明的社會里,任何時候家暴都是零容忍的。
乘愿作善降吉祥,若這世上還有女子沒有被善待,我便要將這勸人向善的善文永不停息地寫下去,將這人性的光輝生生世世地延展開來。若這世間還有女子在遭受家暴的傷害,若這世間還有罪惡在漫延,我便常駐世間,誓不成佛!我不信這世間邪惡的力量有多強大,正義的力量必將以摧枯拉朽之勢戰(zhàn)勝一切罪惡。
最后,愿以人性的光輝照亮每一位女性前行的道路。相信未來的女性女必將后來居上,乘風破浪,奮勇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