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獎】阿雅一家(小說)
阿雅三歲以前很幸福,每天能躺在母親的懷里張著一張粉嫩的小嘴“吧唧吧唧”地吸吮著奶汁。阿雅還小,離不開人照顧,作為母親的蘇雪媚每天都要圍著她轉(zhuǎn)。初為人母的蘇雪媚常常忙得手忙腳亂,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卻要帶著另一個孩子,真是難為她了。孩子她爹的父母死得早,在蘇雪媚還沒來到云盤村時就已經(jīng)過世。阿雅的父親是一個木匠工,經(jīng)常要在外邊給別人家做木工活,有時一去就是一兩個月,很少著家。在云盤村,娘兒倆相依為命,她爹也會隔段時間打錢回來,日子總算過得下去。
說起阿雅的母親蘇雪媚,她可是高市木那縣的富家千金,在父母的庇護下,生活過得很優(yōu)越。蘇雪媚的父母是做建材批發(fā)生意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家里還蓋了棟別墅。那時蘇雪媚還是個學生,可自從一個叫吳巖生的青年去她家做木工活起,倆人便好上了,并且還意外懷上了孩子。這孩子就是后來的阿雅,過了一個很不幸的童年。
蘇雪媚由于出生在富貴人家,條件好,穿著很洋氣。蘇雪媚當姑娘時,還在木那縣上高中。由于離家近,她每個禮拜五都會回家兩天,然后禮拜天下午再回學校去。每次禮拜五蘇雪媚放學回家時,正在院子里做木工活的吳巖生就看得兩眼發(fā)直,口水直冒。
為了能追到蘇雪媚,吳巖生無事獻殷勤,每次都哄得她心花怒放,春心萌動。吳巖生很會討女孩歡心,花言巧語總不離嘴,不時還送些小禮物造成浪漫的假象。女人都受不了男人的猛烈攻勢,尤其還是像吳巖生這種長得帥氣的男生。沒過多久,吳巖生就能和蘇雪媚摟摟抱抱,在家毫無顧忌。那時正是油菜花開得很旺盛的季節(jié),金黃黃的一片片,一丘連著一丘。由于蘇雪媚的父母經(jīng)常不在家,所以吳巖生的膽子就更大了。終于在一個禮拜六的中午,吳巖生將蘇雪媚騙到了油菜花地。幾經(jīng)玩耍,倆人干柴遇烈火,就滾到了一起。
一個半月后,蘇雪媚的母親蘇氏從高市回來,打算在家陪女兒兩天。那天中午,蘇氏做了一桌好菜擺在餐桌上,可蘇雪媚還沒吃上兩口就跑衛(wèi)生間里狂嘔不止。作為母親的蘇氏哪里想到是女兒懷孕的征兆,只以為蘇雪媚是吃壞了肚子,一點小問題而已。蘇氏還是很擔心女兒的身體狀況,給老公蘇杰文打了個電話,便叫了輛計程車將蘇雪媚送去了醫(yī)院。經(jīng)過醫(yī)生查驗,很快得出患者懷有身孕的消息。當蘇氏拿起檢驗單一看時,兩眼一黑,暈倒在了醫(yī)院里。好在醫(yī)生都在現(xiàn)場,經(jīng)過緊急搶救,蘇氏才緩過神來。蘇氏一醒來,第一時間就開始責問女兒蘇雪媚。
“說,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蘇氏擺著一副吃人的眼神,盯著蘇雪媚逼問。
“娘,是木匠吳巖生的?!碧K雪媚自知無法抵賴過去,索性說出實情。
“好!我的好女兒,你是想氣死為娘,老蘇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一個混賬玩意兒!”
“娘,我們是真心相愛?!?br />
“真心相愛?哼!你知道你才多大,十七歲啊!還念著書??!你是要氣死我嗎?”
“娘,他會負責的?!?br />
“負責,他一個做木工的,拿什么來負責?不行,這孩子得打掉?!?br />
“娘,女兒不想打?!?br />
“這事由不得你?!?br />
這時蘇氏的電話響了,是她老公蘇杰文從高市打來的。
“喂!蕭琴,女兒怎么樣,沒啥大礙吧?”正在忙著生意的蘇杰文中午接到老婆電話后,不放心,沒過多久又打來電話詢問情況。
見丈夫打來電話,蕭琴歇斯底里地說:“你的好女兒懷了人家的野種,是那個來我們家做木工活的師傅吳巖生,你看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蘇杰文沉默了一會,接著說:“蕭琴你先別著急,趁現(xiàn)在女兒肚子里的孩子還沒成型,趕緊讓醫(yī)生打掉?!?br />
“可你女兒不肯,她要生下來?!?br />
“什么?這混賬,白養(yǎng)了她。我現(xiàn)在馬上趕回來,你將女兒先領(lǐng)回家。還有,這事千萬別聲張,這個丑事,我們老蘇家丟不起這個人?!?br />
蕭琴掛完電話后,拉著蘇雪媚離開醫(yī)院上了一輛計程車往家趕去。蕭琴母女到家時,吳巖生剛好在院子里做木工活。吳巖生已經(jīng)在蘇家做了快三個月,差不多再有個三五天就能完工回家。
見蕭琴走近,吳巖生急忙打聲招呼:“蕭阿姨,您回來了?”
蕭琴沒有回答吳巖生的話,而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進了屋。
“巖生哥,母親還在氣頭上,你多擔待一點。”跟在后邊的蘇雪媚也憂心忡忡。
“雪媚妹妹,你們剛才是去哪了?”吳巖生問道。
“去了醫(yī)院,醫(yī)生說我有了?!碧K雪媚壓了壓聲音,臉色一片緋紅。
“??!”吳巖生驚得張大嘴巴,錘子哐當一聲砸在腳背上,痛得他立刻蹲下去緊捂著腳。
“怎么樣,沒砸傷吧?”蘇雪媚停下腳步,關(guān)心地問道。
“還在外邊愣啥,還不進屋?”蕭琴回過頭呵斥道。
“娘!他砸傷了?!?br />
“死了更活該!”蕭琴罵道。
“雪媚妹妹,你先進去。”吳巖生不想讓蘇雪媚難堪,揉了一下腳背就站了起來,做出一副很輕松的樣子。
“好,我先進去,你自己小心一點?!?br />
“好!謝謝?!?br />
蘇雪媚的家就建在木那縣的郊區(qū)邊上,是一棟二層建筑。這棟別墅的風景很好,屋背面不遠處就是一片片稻田。這個季節(jié)正好是油菜花開的時候,開得很好看,全是黃燦燦一片。蘇家有錢,別墅建得很漂亮,在二樓還有一個大大的露天觀景陽臺,可以在上邊欣賞田野的風光。
幾個小時后,一輛桑塔納轎車風風火火駛來,一腳剎車就停在了院子的墻根邊上。桑塔納轎車的前門打開了,一個四十來歲左右的中年人從車里鉆了出來。中年人一身西裝革履,梳著一個非常潮的大背頭。此人便是蘇雪媚的父親蘇杰文,剛從高市趕回來。
“王八蛋,看我不打死你?!币姷絽菐r生,蘇杰文掄起一根棍子就向吳巖生撲來。
“叔叔,你聽我解釋?!眳菐r生不敢還手,一個勁地在院子里左右躲閃,生怕被敲上一棍子。
聽見屋外鬧出這么大動靜,蕭琴母女急忙從屋內(nèi)走出來。蘇雪媚一看,父親蘇杰文正在追打著吳巖生,急忙上前喊道:“爹,您快停手?!?br />
蘇杰文見女兒如此護著吳巖生,更是怒不可遏,他大聲吼道:“你若執(zhí)意要和這小子在一起,還要生下這野種,那從今以后,你就不再是我蘇杰文的女兒,我們從此恩斷義絕,你愛去哪去哪?!?br />
“爹,就算您不認我,我也要生下這個孩子,我和巖生是真心相愛的,求你成全我們?!?br />
“你……還有臉說,看我不打死你。”蘇杰文掄起棍子就要打在女兒的身上。
吳巖生見狀,急忙擋在蘇雪媚身前,緊緊將她抱住。而這一棍,也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了吳巖生的后背上,痛得他悶哼了一聲。
“叔叔,你要打就打我吧,別打你女兒?!?br />
“爹!你別打他,是女兒不孝,你要打就打我。”蘇雪媚掙扎著護在吳巖生面前,直視著父親。
見女兒如此不爭氣,蕭琴在一旁氣得直跺腳,罵到:“你這是要氣死我們嗎?”
“爹,娘。你們就成全我們吧!”蘇雪媚眼淚直流,懇求地望向蘇杰文和蕭琴。
“唉!這都是造了什么孽,你怎么就這么不聽話?”蕭琴有些心軟了。
蘇杰文扔掉棍子,臉色鐵青,對著蘇雪媚問道:“爹就問你最后一句話,這野種你打還是不打?”
“爹,女兒要將他生下來,”蘇雪媚的性子也很倔強,自己認可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她。
“好,這個家以后就沒有你,從今天往后,你也別回來,滾出我老蘇家。”蘇杰文咬了咬牙,心狠地下了一個決定。
“爹,娘,女兒不孝,女兒走了?!币娨呀?jīng)無可挽回的余地,倔強的蘇雪媚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
“蘇杰文,你這是什么話?你真要趕女兒出去?”蕭琴有些急了。
“今天誰也別攔著,讓她走,就當我蘇杰文沒養(yǎng)過這女兒?!闭f完,蘇杰文硬拽著蕭琴進了屋。
“蘇杰文,你老實回答,你真要斷絕父女關(guān)系?”進了屋,蕭琴著急地問道。
“放心,唬她的,用不了多久,以她那剛烈的性子,一定會委屈地跑回來?!碧K杰文笑了笑。
“算你還有點良心,不然我跟你沒完?!笔捛贈]好氣地拍了拍丈夫的腦袋。
就這樣,蘇雪媚被父親一句氣話趕出了家門。蘇雪媚也很剛烈,連衣服都沒拿,就跟著吳巖生去了云盤縣吳家村。好在吳巖生還有一棟像樣的房子,可以為他們遮風擋雨。吳巖生是做木工的,多少有些積蓄,日子過得倒也不是很艱苦。但和蘇家一比,自然是一個天上和一個地上。剛開始,倆人恩愛著,將小家過得有模有樣。蘇雪媚心里也充滿期待,她相信只要吳巖生對自己好,日子就一定能紅火起來。
九個月后,蘇雪媚順利誕下一名女嬰,小名喚阿雅。阿雅生下來很乖,不哭不鬧,很逗人喜愛。初為人母的喜悅讓蘇雪媚開心得不得了,每天抱著阿雅在屋前屋后轉(zhuǎn)過不停。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吳巖生不能一直老待在家里,畢竟人還是要生活。于是,吳巖生又開始外出務(wù)工,一去就是幾個月。慢慢地,蘇雪媚覺得這日子過得越來越?jīng)]有滋味了。老公在外邊一去這么久,讓她一個女人獨守空房,如何受得了。
一天,蘇雪媚無意間聽到了關(guān)于吳巖生在外和別的女人有染的風言風語。剛開始,蘇雪媚并不相信,她相信自己丈夫的人品??呻S著越來越多的流言蜚語傳入她的耳朵中時,她的心開始動搖了。終于,在一次吳巖生回家被蘇雪媚質(zhì)問時,他顯得支支吾吾,言詞閃躲,這讓蘇雪媚更加相信自己的老公出軌了。
“吳巖生,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為了你,我不惜被父母趕出家門,辛辛苦苦照顧這個家,忙這忙那,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坐在床上的蘇雪媚歇斯底里地責問道。
“雪媚,你別聽他們瞎說,這沒有的事。我辛辛苦苦在外打拼,不就是為了支撐起這個家嗎?”
“你確定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沒有,我可以發(fā)誓,若我有做對不起蘇雪媚的事,天打五雷轟。”
“真的?”
“真的?!?br />
“那好,這次我原諒你,若我再發(fā)現(xiàn)你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我一定讓你后悔?!?br />
“好了,放心,我一定不會做對不起老婆大人的事,若有違背,不得好死?!?br />
吳巖生哄女人真有一套,什么毒誓都敢發(fā)。女人也真吃這一套,喜歡他的甜言蜜語。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很快倆人又如膠似漆,恩愛得不得了。
半個月后,吳巖生又要出遠門。這次蘇雪媚多了一個心眼,他將阿雅交給鄰居李婆婆幫忙帶幾天,自己偷偷摸摸跟蹤吳巖生出門。為了這次跟蹤,蘇雪媚像個暗探一樣,買了一身裝備。而這時,吳巖生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老婆會跟蹤他。蘇雪媚一路尾隨著丈夫坐上公共汽車往外地駛?cè)?。蘇雪媚打扮成一個老女人的模樣,讓吳巖生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到她。而到了目的地,讓蘇雪媚萬萬沒想到的是,吳巖生果然真的在騙她。在羅市氣車站附近的一間出租屋外,她看到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媚笑著出來迎接自己的丈夫。蘇雪媚氣得無名火起,沖上去就和那女人廝打了起來。
“你個婊子,狐貍精,你勾引誰不好,居然敢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打死你。”蘇雪媚扯著那女人的頭發(fā),將她狠狠拖倒在地,并騎在那女人身上不停撕扯著。
“滾開,誰勾引你老公了,把話說清楚。”女人一邊掙扎一邊用腳亂踢著,兩只手還不停往蘇雪媚身上扯。
這刻,吳巖生卻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應(yīng)該幫誰好。兩個女人越打越兇,但還是蘇雪媚比較強悍,三兩下,就將那女人的衣服全扯破。這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吳巖生怕丟臉,偷偷溜走了。現(xiàn)場有人報了警,警察趕到時,那女人身上已不著片縷,赤身裸體。蘇雪媚也好不到哪去,全身衣服破了幾大塊。幾個警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倆人分開,并脫了兩件警服給她們披上帶回警局。
吳巖生在羅市跟工友交代了幾句,連夜趕回了老家吳家村。第二天一大早,吳巖生又將小阿雅從鄰居李婆婆那接回。此時他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事。這件事是他自己做得不對,辜負了蘇雪媚的信任。而在這時,阿雅不合時宜地在他面前晃蕩,用雞毛撣撓吳巖生的咯吱窩。本就心情不好的吳巖生無名火起,一巴掌扇向自己的女兒。小小的阿雅被扇得直接滾落在地,哇哇大哭了起來。看到女兒哭,吳巖生更煩,掄起巴掌兇道:“不許哭,再哭就打死你?!眳菐r生恐怖的神情徹底把阿雅嚇住了,小小年紀的她真的止住了哭聲,蜷縮在角落里不敢靠近自己的父親。看到女兒阿雅不再哭,吳巖生的心情才算好了一點,于是走進廚房準備給女兒做飯。飯做好后,阿雅在吳巖生命令式的口語下,吃完了這頓她最不開心的早飯。
第三天,羅市警察帶著蘇雪媚來到了吳家村吳巖生的家里。警察給他們普及了一下法律知識,讓吳巖生賠償了受害者幾千塊醫(y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后就回去了。警察走后,吳巖生想道歉,可蘇雪媚不想原諒他,倆人又爭吵了起來,嚇得阿雅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來。家里這一吵,鄰居們都八卦起來,這事也就在村里傳開了。
這一吵,蘇雪媚和吳巖生開始冷戰(zhàn),各睡各的,各吃各的,一個家庭氛圍籠罩著一層陰影。沒過幾天,蘇雪媚不知是想通了,還是對這個家徹底失望了。她帶著幾件衣物,安慰了一下小阿雅說要出趟遠門,讓女兒在家里等她,便匆匆走了。見母親要走,阿雅哭得哭天喊地,聲嘶力竭。她一邊追著蘇雪媚,一邊喊著娘。聽女兒在屋外哭了很久還在哭,躺在房間的吳巖生急忙走出來查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