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獎】風雨鎖江樓塔(散文) ——行走九江山水間
中國最長一條氣勢磅礴河流長江,自西向東,江水波濤洶涌,浩浩蕩蕩地奔向水天一色的東海。登鎖江樓塔縱目遠眺日夜奔流不息長江壯觀景象,巍峨迤邐廬山輪廓清晰可見,遠山近黛,風光秀麗。?
鎖江樓塔地處九江市區(qū)濱江東路,九江長江大橋西面,潯陽樓以東,正是長江中下游的九江段水天寬闊地段,激流洶涌的江水,在九江拐一個灣浩瀚東流,而流經(jīng)鎖江樓之處,江岸突起躍出江面三十多米,素有“樓下波濤聚九江”之稱。長江流水至此漩轉(zhuǎn)激湍,常有行船在此處遭難,一旦汛水期,被阻洪水沖垮江堤,洪水泛濫成災。水患無窮,九江民眾經(jīng)常被肆虐長江洪水所害苦不堪言,治理水患,也成為九江歷代官府的頭等大事。相傳大禹治水時曾經(jīng)用鐵牛鎮(zhèn)水,在鎖江樓旁鑄有四只鐵牛。
五百多年前,明朝萬歷十三年(公元1585年),奉天承運,一紙紅頭文件,吳秀擔任郡守知府。明朝知府為正四品,相當現(xiàn)在地市一級行政首長,位居九江一把手,治理水患同樣擺在這位新上任領導吳秀的面前。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薯。
吳秀,江蘇吳江震澤人,明隆慶五年辛未科進士,出任九江知府期間,為官一方,疏通溝壑支流,開鑿一條貫通市區(qū)的龍開河流入長江,造良田三千頃。古代以水運交通為主,龍開河成為九江內(nèi)河湖泊溝通長江水系重要通道。自古以來,潯陽就是一個重要的商埠,長江航運的發(fā)達,明代龍開河兩岸商埠碼頭林立,經(jīng)濟繁榮昌盛,使這個港口空前繁榮起來。龍開河入江口乃至沿河上溯幾里路,成為一個天然的避風良港。而與之毗鄰的湓浦港互為表里,相得益彰。古潯陽城西成為城市的重心,四方行商云集九江,東西商船匯聚河口。童年的記憶里,曾幾何時,龍開河碼頭千帆林立,新老橋上熙熙攘攘繁華似錦。河兩岸翠柳低垂,鶯歌燕舞,街市酒肆林立,熱鬧場面堪比南京的秦淮河。
龍開河在六百多年后,上個世紀末,改革開放,也到來眾多負面清單,沒有有效監(jiān)督政府官員機制,在利益驅(qū)動下,九江近幾十年主政的官員前腐后繼,龍開河冬季由于工業(yè)排水,在枯水期污泥濁水也帶來環(huán)境的污染,為了提升所謂城市經(jīng)濟效益,這位主政九江腐敗官員不是順勢疏通引導,清澈見底龍開河無情被填埋,取而代之為九龍街一排排商品房。九江一到豐水期內(nèi)澇成災。一疏一堵,功過是非昭然揭示。
吳秀到任后另一個舉措,他經(jīng)過充分的調(diào)研,為鎖住長江興水患的孳龍,永保風調(diào)雨順。在離長江僅三米遠的回龍磯高坡上建一座鎖江塔。吳秀知府帶頭捐款,當建塔的消息一經(jīng)傳出,百姓踴躍捐款,數(shù)額最大的有欽差員外郎柯有裴,鄉(xiāng)宦蔡延臣。民間一直傳說知府吳秀在建好鎖江塔后,又乘勢建造一座樓供百姓休閑,而建樓缺少木材,吳秀站在城東北鎖江樓旁的回龍磯上告訴同僚,建塔所需的圓木尚未解決,如象東林寺般有個神運殿就好。數(shù)日后,二百多根圓木順江漂浮而來,解決了建樓木材燃眉之急。
?吳秀匯集高師名匠,歷時十八年,并鑄鐵牛四條護衛(wèi),為的是鎮(zhèn)鎖蛟龍,消災免患,永保太平。樓塔配閣與軒組成一體,相映異彩。塔內(nèi)底層東面墻上嵌有明代碑記一塊。所謂鎖江樓、鎖江樓寶塔,顧名思義,鎖住不馴服的江水。樓塔落成,百姓奔走相告,成為九江百姓休閑又一大景觀之地。
鎖江樓最初的名字“江天鎖匙樓”、塔名為“文峰塔”、又叫“回龍塔”。世事滄桑,風風雨雨,樓塔歷經(jīng)五百多年風雨戰(zhàn)亂的洗禮。五百年前這組古建筑,塔樓相映,蔚為壯觀。但四條鐵牛雖圍住樓、塔,可并沒有把孳龍鎖住,恰恰相反,這組古建筑自己卻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凄風苦雨,屢遭劫難。
??公元1606年8月7日深夜,九江發(fā)生地震,狂風大作,暴雨傾盆,地動山搖,江水掀起七、八丈之高,江邊巖基石崩潰,鎖江樓及兩條鐵牛墜入江中,鎖江塔和另兩條鐵牛幸存。
清末太平軍與清軍在九江激戰(zhàn),樓塔與兩條鐵牛遭炮火,鐵牛與樓又一次被毀,唯鎖江樓塔仍象巨人一樣,屹立于長江之濱回龍磯上。
抗日戰(zhàn)爭期間,侵華日軍炮艦抵達九江水域,見鎖江樓塔傲然而立,便向?qū)毸土遗趽?。寶塔象不屈的民族一樣,炮火轟不倒,巋然不動,但鎖江塔也留下了三個彈孔,最大一米多,并向江邊傾斜了近一米。
建國初期,九江人民政府多次撥款維修鎖江樓塔,對瀕臨崩塌的回龍磯岸進行了護坡加固。
鎖江樓塔處在長江堤岸與濱江東路狹小地帶,每回上街都要經(jīng)過這些名勝古跡,偶爾也前往江畔散步經(jīng)過鎖江樓塔,目光深情地飄一眼一晃而過。因為規(guī)模小,還有收取高昂的門票,還從未入內(nèi)游覽這座身邊的人文景觀鎖江樓塔,更對這座古老樓塔過去今生一無所知。曾經(jīng)寫了潯陽樓、琵琶亭、浪井的游記散文,卻沒有寫鎖江樓塔文章。今年春天攜小朋友在打造好國家長江公園游玩,剛好帶了相機,便欣然入鎖江樓塔參觀拍照,誰知樓塔正在整修未能如愿入內(nèi)拍照打卡。
我一直惦記入樓塔參觀,公元2023年秋天,習近平總書記一行風塵仆仆來九江市考察調(diào)研,歷史與現(xiàn)實無縫對接。在九江長江國家文化公園九江城區(qū)段,鎖江樓塔以嶄新面貌出現(xiàn)總書記的面前,潯陽江畔所有名勝古跡煥然一新。
夕陽收盡最后一抹霞光,融入燈火輝煌的潯陽江畔,一輪明月高懸鎖江塔夜空,黃昏散步經(jīng)過鎖江樓塔,趁興進入燈光通明的樓塔。當年懸掛在此對聯(lián)“百荻波光當岸繞,黃梅山色過江來?!币廊还獠收杖?。鎖江樓塔是一座有明確紀年的明代風水塔,具有明代樓塔建筑風格,是研究中國明代樓塔的珍貴的資料。步入夜色朦朧中飛檐走壁古香古色朱紅大門,行走十多米至鎖江樓,樓共三層,現(xiàn)為九江人文景觀展館。
夜登鎖江樓,自然觀賞不到遠山近水,匡廬早已經(jīng)被現(xiàn)代高樓大廈所阻隔。登樓四顧,長江中最長九江大橋如同天上銀河璀璨,兩岸的燈火連成一片,京九鐵路是橫貫大江南北交通大動脈。
出鎖江樓,沿江回廊至相隔幾十米鎖江塔,塔壁在燈光映襯下呈銀灰色,環(huán)塔一周,塔身為石雕磚結(jié)構(gòu),六面錐狀,共有七層,高三十五米。仰望高塔,每層塔的翹角檐邊都懸一銅質(zhì)風鈴,全部建筑為古代青色厚磚砌成。塔內(nèi)各層有木梯盤旋而上塔頂,遠觀樓塔渾然一體。夜色深邃,也就沒有攀登鎖江塔。
鎖江樓塔歷經(jīng)風雨侵蝕,戰(zhàn)亂洗禮,地震搖撼,仍然巨人一般巋然聳立潯陽江頭,不畏狂風暴雨,千百年來,江水滔滔,風雨不動安如山。那挺拔雄姿的鎖江塔堅如磐石,不正是英勇不屈九江人民,哨兵一樣守護美麗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