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小記
這個新春很少走動,除了“例行公事”的活動,幾乎是窩在家里寸步不離。確切地說是賴在書房里,不想挪步。
午后,一屋子的陽光,蹦蹦跳跳,像個頑皮的孩子不得消停。面對這樣的鬧騰,一個人、一杯茶的我,如何能不興奮?忽而擱下所有,傻愣愣地盯著一束光影,任腦子里一片空白;忽而又隨著明燦燦的光線,云里霧里地探尋著,遐想著,飄搖著……
新春的暖陽下,我和我的影子,倆倆相伴,怎不愜意?何況還有宛若仙子的水仙花兒,靜悄悄地開在我的眉間,香飄我的書房。
水仙天然的麗質(zhì),如同一位不染纖塵的女子,溫婉而柔情,寧靜也素雅,被文人墨客寵溺著,愛慕著,演繹出一段段佳話,匯聚成一幅幅飽蘸著人文情懷的墨寶,廣為流傳。一句“澹墨輕如玉露香,水中仙子素衣裳?!备亲屛乙蛔x傾心,愛不釋手;甚至有著每每念及,唇齒生香的醉意。
關(guān)于水仙,我的記憶從不陌生。
小時候,記得父親愛花,家中的小院子、客廳里以及窗臺上,各色花花草草應(yīng)有盡有,獨獨這水仙花兒,父親會在他那張被畫板和圖紙擠得滿滿的書桌上騰出一塊空地,把她穩(wěn)穩(wěn)地安頓下來,當然,我們姐妹臥室的窗臺上,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每年春節(jié),家里必備的就是文竹和水仙;直到今天,我的腦海里依然會閃現(xiàn)出父親對著水仙和文竹或忙碌、或低語的身影,只是我永遠不知道,父親究竟都和這些可愛的精靈們說了什么……
少不更事的我不懂欣賞,只覺得水仙長得瘦瘦高高的,看上去干凈而漂亮;愛臭美的我,特喜歡伏在有水仙的案幾上寫作業(yè)或者看書,甚至傻傻地想著:只要靠近她,就能沾染到她的香味,就能讓自己美起來;偶爾,我還會乘著父親不在意的時候,用手去摸一摸水仙修長的身體和纖柔的花瓣。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知道了水仙是自信、吉祥的化身,即便她喜歡溫暖,也會頑強地選擇在萬家團圓的春節(jié)里綻放;水仙是潔身、自好的,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喧囂,她都會自顧自地生長著,默默地釋放出那一味非她莫屬的清美和典雅。
想起那天在花市里的情形:當我兩手空空地走完大半條花市,幾近失望地準備打道回府時,突然發(fā)現(xiàn)了她,細細長長的枝葉上,攀附著大大小小的花苞兒,實在可愛,清雅脫俗的青花瓷盆兒,更讓我一見鐘情,于是,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
是水仙本身的素樸讓我心動,亦或是她盈盈仙骨的風(fēng)韻太具蠱惑,回到家后的我,更是心花怒放。
“一定要用溫水澆,不出兩天就會全部開花的……”念及著賣花姑娘的囑托,我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她,慢慢地擦去遺落在花盆上的點點水漬,輕輕地把它安放在書房的飄窗上,和我的那盆小肉肉植物一同臨窗而居。
就這樣一切就緒,就這樣靜待花開,就這樣哦,我的心兒已是花香恣意了。
坦白地說:自從把肉肉植物領(lǐng)回來,看著她一天天地長大、長高,我的心里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成就感,居然會隨時膨脹,這回又來了一盆凌波仙子——水仙花兒,嗨,想想,真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小小的水仙花,是不是要說什么話……”當我哼唱這不成調(diào)調(diào)的小曲兒,再一次低下頭來和她聊天時,竟發(fā)現(xiàn)小小的水仙,已是半推半就地泄露出她的嬌美了,花如其名,素潔婉柔。可是,我真的有點兒驚喜,不會吧,這可才是大半天的功夫,就開出了三朵花兒?真的嗎?哦,哦,羞答答地水仙靜悄悄地開,難不成我們真的是前世有約?不,該是心有靈犀才對,否則,你這仙子一般的花骨朵兒,怎是如此的知我懂我眷顧著我的心戀呢。
水仙花,由含苞到綻放的過程,我不能用文字詳實地記錄下來,如同我不能回憶起兒時的所有,可父親一邊侍弄花草,一邊嘮叨的背影,卻又一次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