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的情緣
一、相識
白瑩是郝大爺最得意的門生,她不僅長得迷人,特別是那敏捷、怪異的模仿能力,常常會引得旁人捧腹大笑,同時,也給郝大爺帶來了不盡的樂趣。
郝大爺?shù)膬号荚谕獾毓ぷ鳌M诵莺?,性格孤僻的郝大爺既不愿住兒子家又不愿住女兒家,只想和老伴一塊在“老窩”輕松自在地度過晚年。自從老伴為帶外孫住到了女兒家之后,郝大爺哪怕是孤身一人也不愿離開自己的老巢。
一天,郝大爺?shù)囊粋€摯友到訪,見他一人在家孤獨(dú)寂寞,便把自己心愛的白瑩送給了郝大爺做伴。從此,郝大爺一改以往的孤僻性格,天天有說有笑,當(dāng)起了白瑩的師傅。
白瑩是一條白色的小寵物狗狗,長得精致迷人。一副小巧秀氣的瓜子臉上配上一雙滴溜溜的小圓眼,顯得特別聰慧機(jī)靈。渾身潔白無瑕發(fā)著銀光的卷卷毛,就像一個貴婦人身上穿著一件昂貴的貂皮大衣。白瑩常常讓郝大爺裝飾得漂漂亮亮,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今天讓她穿件紫花背心,就是明天讓她圍個紅花肚兜,把白瑩渾身襯托得更加耀眼奪目。郝大爺還常常饒有興趣地用兩根長長的紅綢帶,在白瑩那拳頭大的小頭上扎出兩個碩大的蝴蝶結(jié)。她只要稍稍抬頭動足,那兩朵碩大的蝴蝶結(jié)就會像春天被微風(fēng)吹拂的花朵,在頭上擺來擺去,顯得那么生氣勃勃,那么神氣十足。走在人群中乍一看去,活潑可愛的白瑩與那水靈嬌嫩,剛剛蹣跚學(xué)步的女娃子決無兩樣。
白瑩除了外貌美,還有最令人欽佩的內(nèi)在美,那就是它心靈聰慧又善解人意,喜歡觀察模仿主人的一舉一動,逗主人開心,讓主人取樂。在家,白瑩會主動幫郝大爺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兒,比如郝大爺吃剩的果皮、糖紙或什么垃圾,白瑩不用吩咐就會主動把它們叼著放到垃圾桶里去;在外,白瑩無論走到哪里,都非常乖巧聽話,從不不讓郝大爺操心,更不給別人惹麻煩,甚至還會給主人和周圍的朋友們帶來無盡的樂趣。
一個春天的上午,正值風(fēng)和日麗,陽光明媚,心情愉悅的郝大爺又帶著白瑩來到了住宅小區(qū)的廣場上溜達(dá)。他們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就像訓(xùn)練場上的新兵一樣并排走著。
“一、二、一……”郝大爺一邊喊口號一邊朝前走,白瑩一邊豎起耳朵,一邊觀察動作,一步不離地跟在郝大爺身旁。郝大爺邁左腿,白瑩決不會出右腳;郝大爺兩手一前一后地?cái)[動,白瑩兩只前腳跟著節(jié)拍一前一后地?fù)軇?。他們?zhǔn)確一致的步伐讓廣場上休閑的人們笑得滿地找牙。
大家越是嬉笑,白瑩似乎更覺風(fēng)頭十足,郝大爺也覺開心不已。走著走著,郝大爺一聲:“立定!”嚇得白瑩立馬收住兩只后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要不是她反應(yīng)靈敏,定力好,說不定就會朝前栽個大跟斗。
“悠,悠,走!”郝大爺又一邊下令,喊出了他給白瑩自編的口號,一邊把兩手抱在胸前做出相對應(yīng)的動作開始慢悠悠悠地踱步。聽到郝大爺?shù)目诹?,白瑩又模仿著主人的姿勢把兩條前腿使勁交叉抱在腹前,駝著背用兩條后腿在地上不緊不慢地蹣跚著。這搞笑的舉動又一次博得了無數(shù)路人的回眸和憨笑。
“郝大爺,又出來遛狗了?”一個朋友迎面走來,伸出手來握住郝大爺?shù)氖趾阎?br />
“汪,嗯,嗯……”白瑩在一旁看到這一情形,忍不住也趕忙搖搖晃晃踱到那位朋友的面前,一邊“嗯,嗯,嗯”地跟那個朋友“打招呼”,一邊禮貌地伸出右爪給那個朋友,示意也要握一握。
“哦,可愛的小白瑩,來來來,我們也握一下?!蹦莻€朋友趕快松開郝大爺?shù)氖?,蹲下身去握著白瑩的右爪搖了搖。這時白瑩才開心地晃著小腦袋回到郝大爺跟前,抬頭審視著主人的表情,從那晶瑩剔透的眼神中可以猜想到,她是在向主人詢問:“我今天的舉動做得滿意嗎?”
俗話說:“知子莫如父?!焙麓鬆敭?dāng)了白瑩這么久的師傅,把白瑩當(dāng)作自己的孩子一樣,自然十分理解白瑩的心思。他馬上伸出大拇指對著白瑩夸贊著說:“白瑩,好樣的!”看到主人的大拇指,白瑩心領(lǐng)神會地踮起兩條后退,抱著兩個前爪不停地向郝大爺作揖回謝。
在廣場玩耍了一陣子,他們不知不覺來到了住宅小區(qū)的最盡頭,這里與一個小村莊搭界。春天的鄉(xiāng)村繁花盛開,香飄四溢。郝大爺被一片春景迷住了,忍不住停住腳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停了片刻,他朝身邊一看,啊!白瑩,白瑩不見了!這下把郝大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四處張望,不停叫喊:“白瑩,白瑩……”可是,無論他怎么叫喊都不見白瑩的影子。
“汪,嗯,嗯……”不一會兒,白瑩一邊叫,一邊蹦著來到了郝大爺?shù)拿媲??!澳氵@個小兔崽子跑哪去了?我……”郝大爺沒好氣地舉起巴掌正想教訓(xùn)教訓(xùn)她一下。
“汪,汪汪……”突然,一個粗俗的叫聲從一旁傳出來。郝大爺定睛一看,見是一個臟兮兮的黑色土狗,估計(jì)就是這個村莊里的一條看門狗。
“走開,走開,不關(guān)你的事!”郝大爺把舉起的巴掌收回來,揮著手對著那條黑土狗吼著。
黑土狗并不去理會郝大爺?shù)难孕?,只是一味地盯著白瑩看。那含情脈脈的表情,猶如一個穩(wěn)重成熟的男子在心里默默地審視著自己所愛的姑娘。這時,白瑩也睜大眼睛不停地看著眼前這個似乎與自己出于不同身世的同類。突然,白瑩朦朧中覺得前面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把她拉向黑土,又仿佛覺得后面有一股無窮的動力把她推向黑土。她頓覺腦袋懵懵懂懂,暈暈乎乎。在這兩股力量的夾擊中,她四腿不由自主地學(xué)著貓步向黑土身邊慢慢移動。她那輕盈的步態(tài),她那狂熱的眼神,宛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遇到了自己心儀已久的白馬王子,既興奮又害羞。
“白瑩,過來,不要碰那黑土,那一身臟兮兮的不要弄臟了你的衣服。”郝大爺極力想把白瑩喚回來。
“嗯,嗯……”誰知白瑩不僅不聽郝大爺?shù)恼泻?,反而繼續(xù)走到黑土面前,踮起兩只后腳,把頭靠著黑土的頭,把臉貼著黑土的臉,甚至,還用兩條前腿搭在了黑土的脖子上,與他卿卿我我抱成了一團(tuán)。
“白瑩,你這是干什么,把一身弄得臟兮兮的?!焙麓鬆斏锨耙话炎ё“赚摰囊粭l前腿想把她拉回來。誰知平時乖巧聽話的白瑩此時突然一改以往的溫柔性格,“嗯”的一聲把自己的前腿奮力從郝大爺手中掙脫出來,又緊緊地去抱住黑土不放。此時,黑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白瑩在他臉上怎么蹭,在他脖子上怎么摩,他既不避也不躲。過了一會兒,黑土似乎實(shí)在抵擋不住白瑩這股狂熱的能量,便忍不住伸出流著滿是哈喇子的舌頭在白瑩臉上,脖子上,甚至腿上不要命地舔了起來。
“兔崽子,這是干什么,當(dāng)著本大爺?shù)拿婢蛠磉@一套,你們還知羞不知羞?”“啪”,說時遲那時快,郝大爺一巴掌打在了黑土的臉上。黑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記打得暈頭轉(zhuǎn)向,“汪汪”直叫,當(dāng)即把狗頭迅速地從白瑩緊攥的前腿中掙脫出來。
看著渾身臟兮兮的黑土,再看看白瑩那一身濕漉漉的哈喇子,郝大爺氣得渾身發(fā)抖,他指著黑土狂吼:“臟里吧唧的小兔仔子,去看你的門吧!你這個土包子,滾!”說完,一手拽著白瑩的一條前腿七顛八拐地往回走。
二、相戀
一天,郝大爺帶著白瑩從街上回來,只顧自個忙著洗菜弄飯,待飯菜弄好了卻不見了白瑩。
“白瑩,白瑩……”郝大爺以為白瑩上街走累了,自顧到窩里去睡覺了。待他到窩里一看,并不見白瑩。郝大爺找遍了所有的墻角旮旯也不見白瑩的蹤影。他尋思著:“這小家伙平時不愛亂走的呀!今天躲到哪里去了呢?”
郝大爺來到了隔壁酋媽家問:“酋媽,我家白瑩來你家了嗎?”
“沒見呀,你家白瑩一向來就不愛跟我家灰毛玩?!被颐乔鯆尲业囊粭l小公狗,有時郝大爺沒空時就想把白瑩放酋媽家,讓她和灰毛一塊玩。可白瑩似乎對灰毛一點(diǎn)也不感興趣,每次都是還沒等郝大爺離開,白瑩就要緊隨著郝大爺返回。
“這小家伙今天到哪去了呢?她平時并不喜歡‘串門’的呀!”郝大爺自言自語地說。
“放心吧,你們家白瑩聰明著呢,不會走丟的,走來走去還不是在這個小區(qū)里。”看到郝大爺那著急的樣子,酋媽好言好語勸慰著。
“嗯,我知道了,謝謝啊!”郝大爺?shù)缆曋x離開了酋媽的家。
別人勸說放心,其實(shí)郝大爺哪能放心得下。自從白瑩到郝大爺家來以后,還從沒離開過郝大爺半步,今天突然不見,讓郝大爺怎能不著急。于是,郝大爺在小區(qū)里每棟房子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尋了個遍,又問遍了小區(qū)里所有的住戶,既沒找到,人人又都說沒見到,一股強(qiáng)烈的失落感讓郝大爺頓覺惶惶不安。
就這樣郝大爺在焦急的煎熬中挨到了天快黑的時候,白瑩竟然不知不覺從哪里鉆了回來。見白瑩回來了,郝大爺宛如盼到了星星,盼到了月亮似的頓覺渾身輕松。他高興地把白瑩平時喜歡吃的火腿腸和蛋糕統(tǒng)統(tǒng)都端到了她面前:“你這小兔崽子找得本大爺好苦?。○I了吧,快來吃東西?!笨戳诉@些平時酷愛的美味,白瑩今天并不怎么感興趣,只見她好像心事重重并無胃口,她用眼睛瞟了瞟,用鼻子嗅了嗅,扭頭就回到了自己的窩里趴下了。
“吔!你這小家伙,看樣子今天是在哪里吃飽了啰?算了,不吃白不吃?!焙麓鬆斠矝]去理會那么多,說完只顧自個忙自個的了。
自那以后,白瑩經(jīng)常溜出去玩耍。恰逢那段時間郝大爺又忙著陪朋友們打牌,見白瑩出去了反正又能自己回來,便再也沒像頭一次那么著急,更沒像頭一次那么花時間去到處尋找。心想,讓她鍛煉鍛煉膽量也好,免得黏著我不放。于是,白瑩自由出入,郝大爺再也沒去過問了。
一天早晨,天剛蒙蒙亮,郝大爺起床準(zhǔn)備去晨練,剛把門打開,就見一團(tuán)黑影伏在門口對面的花池旁。他上前仔細(xì)一看,原來是旁邊村莊里那次見到過的那條黑土狗。
“小老土,不在自家好好看門,竟然跑到我們小區(qū)里來悠閑自在了?!焙麓鬆攲χ谕劣哪卣f。
又一天晚上,郝大爺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狗叫,并夾雜著一片撕咬打斗聲,郝大爺因?yàn)樗鈦砹瞬]去多想,更沒去多理會,接著蒙頭繼續(xù)睡他的大覺。
第二天清晨,郝大爺照樣早早起床。當(dāng)他剛走到門口準(zhǔn)備開門,卻見門是虛掩著的,他嚇了一大跳,心想莫不是昨晚睡覺忘記鎖門了?他仔細(xì)看了看門鎖,見鎖眼里插著一根細(xì)鐵絲,“我的乖乖呀!難道昨晚有小偷進(jìn)來了?”想到這里,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轉(zhuǎn)身急奔現(xiàn)金存放處,打開柜子,抽出內(nèi)箱,一看,錢包原封沒動?!斑€好還好,謝天謝地,錢沒被偷去。”郝大爺在心里慶幸著自己運(yùn)氣好,不破財(cái)。
郝大爺順手把鎖眼里的細(xì)鐵絲抽出來放在了口袋里,“小偷吔,你今天沒偷本大爺?shù)臇|西,算你識趣,本大爺就不計(jì)較了。”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跨出家門。剛移動步子,眼前又如前幾次一樣,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趴在門口花池旁的地上。郝大爺不用猜就知道準(zhǔn)是黑土。他心想,這畜牲也和有的喜歡貪圖享受的人一樣哦,見咱們小區(qū)的水泥地面舒服,就天天來這里睡大覺了。
“喂!土包子,天亮了,該回你自己家去看門了?!焙麓鬆斪呓谕?,取樂地對他大聲吆喝著??杀M管郝大爺怎么吼,地上的黒團(tuán)仍然一動不動,沒一點(diǎn)反應(yīng)。不是黑土?郝大爺心里狐疑著。他好奇地進(jìn)一步向那個黑團(tuán)靠近,蹲下身來,一看,我的媽呀,剛剛那身冷汗還沒干,嚇得他又冒出了一身冷汗,原來趴在地上正是黑土。只見他耷拉著腦袋半睜著眼睛,一條前腿鮮血直流,嘴里還緊緊咬著一塊黑色的破布片,旁邊的地上布滿了血跡。黑土可憐巴巴地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郝大爺,他輕輕地張嘴哼了一聲,破布片從嘴里掉在了地上,無神的雙眸好像還飽含著委屈的淚水。看到這種情形,想到昨夜里的狗叫和打斗聲,郝大爺什么都明白了,原來不是自己運(yùn)氣好沒退財(cái),而是他,是黑土用自己的小生命保住了他的財(cái)產(chǎn)。他悔恨莫及,由不得多思考,瞬間撿起那塊破布片放進(jìn)口袋里,抱起黑土就往單位醫(yī)務(wù)室跑去。
“醫(yī)生,快,快給他看看?!焙麓鬆斞肭笾t(yī)生。
醫(yī)生仔細(xì)檢查完之后,簡單地幫黑土處理了一下傷口,對郝大爺說:“郝大爺,這是你家養(yǎng)的狗嗎?它的傷很嚴(yán)重,一條前腿骨被打斷了,需要到市畜醫(yī)站去接骨?!?br />
“好的,好的,這不是我養(yǎng)的狗,但我一定要好好救救它?!甭犃酸t(yī)生的話,郝大爺趕快邀了一輛的士迅速地把黑土送到了市畜醫(yī)站。
“老大爺,不用著急,沒關(guān)系的,狗腿用夾板固定好了,也給它注射了消炎針,過一段時間它就會好起來的。”畜醫(yī)告訴郝大爺。
“謝謝,謝謝??!”郝大爺感激不盡,立馬拿出錢來付了治療費(fèi)。
經(jīng)過畜醫(yī)的處理治療,黑土頓時精神起來,也可以自己站起來了。看到黑土恢復(fù)了精神,這時郝大爺如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笑呵呵地又開起了玩笑:“小家伙吔,你是好樣的,沒想到你還是個英雄啊!本大爺?shù)凸滥懔耍 ?br />
當(dāng)天,郝大爺拿著黑土撕咬下來的那塊破布片和鎖眼里的那根細(xì)鐵絲,到分區(qū)派出所報(bào)了案。通過小區(qū)監(jiān)控錄像和那塊小布片的分析,派出所出動警力很快就把那個小偷抓捕歸案了。原來那是個慣偷,曾在很多地方流竄作案,雖然接到過多處報(bào)案,但因一直沒抓到證據(jù)。這次通過破布片和監(jiān)控錄像的真憑實(shí)據(jù),犯罪分子再也無法抵賴,只有乖乖伏法,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