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某人杯】痛心疾首的愛(短篇小說 征文)
本文獻給那些曾經(jīng)為愛情迷惘的女性......
一
初春的夜晚依然寒氣襲人,九點剛過,一個裝扮入時的女人走進一家私人網(wǎng)咖。她勻稱的身材走得那樣嫵媚,而那一張嬌美的臉卻冷冰冰的,比臉部表情更冷的眼神卻怎么也掩飾不住她心底的凄涼。
周圍煙霧繚繞。女人被彌漫的煙味嗆得 咳嗽了幾聲,她皺著細眉,眼睛銳利地打量著網(wǎng)吧里形形色色的年輕男人。
女人的身材性感撩人,當她的高跟鞋在網(wǎng)咖踩響的時候,網(wǎng)咖頓時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仿佛一塊鵝卵石扔進了平靜的湖水。那些上網(wǎng)的男客們既不忍放下游戲,更不想放過用眼光撫摸這性感女人的身體,他們一邊忙碌著,一邊用眼角好奇地在女人身上掃來掃去。
從她進門的那一刻起,網(wǎng)咖老板就注意上她了,這位見多識廣的老板一眼就看出來這個陌生的女人不是來上網(wǎng)的。和那些上網(wǎng)的男客一樣,他頗有興味地注視著這位美貌的女人,眼神透過煙霧在女人的身上撫摸著。
女人也似乎是第一次來網(wǎng)咖,一時間被網(wǎng)咖里烏煙瘴氣的氣氛弄得皺了皺眉。猶豫了下,她便搖擺著柔軟的腰肢向老板走過來。
女人的腰肢令人想起搖曳風姿的楊柳,令老板浮想聯(lián)翩。
“美女,你是來找人的吧?”網(wǎng)咖老板不等她走近就迫不及待地搭訕。
女人點頭,低聲對老板說了幾句。老板指著對面的角落,嘴唇一張一合地說著,女人不等他說完就掉頭向那個角落走去。
角落中坐著一個長著桃花眼的年輕男人,嘴里叼著香煙在打游戲。嫵媚的女人走到他身邊,她的香水味與煙味格格不入。桃花眼男人抬頭看了一眼這女人,剛才還沉侵在游戲中的愉悅眼神頓時充滿了沮喪與厭惡,眼神里殘存的歡愉就像一塊燒紅的鐵一下子浸在冰冷的水里。他趕忙低下頭,裝作沒看見這女人,仿佛這個漂亮的女人在他的眼里是一只蒼蠅般惹他厭煩。
只一會,游戲就把他拉進了五彩繽紛的世界,他忽略了這女人的存在。
女人默默地站在男人身后,看著這個熟悉的男人,往日里,她曾經(jīng)把自己所有的世界都傾注在他身上,但現(xiàn)在卻換來他的無比厭惡。她的表情錯綜復雜、在瞬間演繹著千變萬化。
鍵盤的敲擊聲與男人們偶爾的咒罵聲令她渾身不自在,這男人對自己的無視也使她掉進了冰河的底層,那悲涼的眼神漸漸迸射出更加冰冷的光芒,越來越冰冷,玉雕般的臉龐也被自己眼神里的冰冷凍得僵硬。
網(wǎng)咖老板興沖沖地望著角落中的這對男女,他知道他們之間可能是情感糾紛,網(wǎng)咖里經(jīng)常有這樣的小插曲,不是為了錢打架斗毆就是為了女人發(fā)生沖突。他只要在適當?shù)臅r候出面制止便能平息一切。
老板注視著女人的一舉一動,由于來網(wǎng)咖的女人太少了,而來了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卻不吵不鬧,只站著冷冷看著一切的女人就幾乎沒有。這個女人貌美如花、裝扮時髦,惹得那些年輕人看到她都想入非非沒心思上網(wǎng),眼睛都悄悄地瞟著女人。而女人眼里的冰冷使他們不寒而粟,又把他們趕到了游戲世界里。
老板卻仍然興味十足,笑瞇瞇地看著這女人。
突然,老板的笑容凝固了,而后他吃驚得眼睛驀然睜大,嘴巴也變成了一個夸張的形狀,他的眼球幾乎要奪眶而出,卻喊不出聲來!
與此同時,網(wǎng)咖里出現(xiàn)了一聲慘叫。桃花眼男人已經(jīng)趴在了面前的鍵盤上抽搐著,電腦顯示器劇烈晃動著搖搖欲墜,人們驚異地發(fā)現(xiàn)他的后背赫然插著一把刀!刀尖像是從后背直透心臟,鮮血順著刀口噴涌著,改變了他衣服的顏色,還有新的血液不斷地噴涌而出。
那嫵媚的女人已不再嫵媚,她面如死灰,嘴唇在瑟瑟發(fā)抖,眼神卻無比堅毅和平靜,靜靜地看著抽搐中的男人,仿佛她剛剛打贏了一場游戲。那是極度緊張之后的平靜,又如釋重負,完全不像一個生命正在她眼前消失的神態(tài)。
鄰座上網(wǎng)的年輕人呆若木雞,他們不知道那插在桃花眼男人后背的刀是從哪里飛來的,他們怎么也不能相信是這個纖弱的女人將這把刀插在了男人的后背,還插得那樣深!他們都下意識地看看這女人的身后和附近,終于確認這把刀就是這女人插在桃花眼男人后背的,他們霎時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一瞬間,周圍安靜無比,而遠處的人還沉浸在自己的游戲世界中。
網(wǎng)咖老板望著行兇的女人,感到雙腿有些發(fā)軟。桃花眼男人的鄰座和他旁邊的小女友,只有呆呆的表情,他們的時空在這一刻完全凝固了。
桃花眼男人發(fā)出最后痛苦地呻吟,他終于不再抽搐,安靜地趴在電腦鍵盤上了,而行兇的女人則面無表情。
“應該報警!”網(wǎng)咖老板首先反應過來,顫抖著手忙腳亂地尋找手機。
女人眼看著男人安靜下來,轉身緩緩走向網(wǎng)咖老板,看著顫抖著拿著手機的老板,平靜地說:“你報警吧,我不會跑的!”
老板不僅報了警,還撥打了120。警察迅速來到案發(fā)現(xiàn)場,救護車把桃花眼男人送往附近的醫(yī)院。警察對網(wǎng)咖老板例行問話,同時抓捕了美貌的女人。還有幾個警察圍住鄰座上網(wǎng)的年輕男女,因為他們近距離目睹了整件事情發(fā)生的具體過程。
那位年輕人只想警察能快點完事,他的小女友也一樣。女孩揮舞著涂著指甲油的五彩手指,對警察說:“真倒霉,我馬上就通關了,這下好了,前面的功夫都白費啦!”
警察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說:“都出人命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只想著打游戲!”警察記錄完畢,對這一男一女說:“你們把聯(lián)系方式留一下,需要的時候我們會通知你們的!”
于是,年輕男女留下了姓名:陳允浩、吳小優(yōu)。
二
他掐滅了煙蒂,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著。他聽到身后的女孩在哭,可是他置若罔聞,疾步往前。
他走過熟悉的街道,在網(wǎng)咖門口停下了腳步。女孩的哭聲已經(jīng)聽不見了。他松了口氣,習慣性地摸了摸褲子口袋,煙已經(jīng)沒有了。
他粗聲咒罵著走進網(wǎng)咖,并跟柜臺要了幾瓶飲料。打開電腦的時候,附近幾個年輕人熟絡地招呼他:“陳允浩,你來啦!”
他點頭,嬉皮笑臉地向他們索要煙,看著一根煙以一種誘人的姿勢對他拋過來,他露出了笑容。點燃煙他開始吞云吐霧。想起剛才的那個女孩,他好看的眉毛不禁一皺。
他和那個女孩是在QQ上認識的,起初他們只是普通的聊天,而且他們有很多共同語言。這樣聊了有半個多月,他們都萌發(fā)了見面的念頭。女孩的頭像清純美麗,他詢問女孩:“頭像是你本人嗎?”
女孩說是的,他聽后心里一陣竊喜。他們相約在肯德基見面,當他的視線接觸到女孩的臉,不由大失所望,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女孩的臉幾乎沒有一點顏值,她模樣丑、滿臉的青春痘,那些痘痘一顆顆地覆蓋在皮膚上,比月球表面還粗糙。
他想起見面之前自己的特意修飾就一肚子氣,他穿著ONLY的T恤牛仔褲,頭發(fā)吹得又酷又有型,還拉著一位鐵桿哥們?yōu)樽约簤涯憽驗楹鸵粋€漂亮的女孩見面,他除了興奮,還有點緊張。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女孩丑得超乎了他的想象,女孩的面孔令他不忍直視,一顆火熱的心立刻掉進了冰窖里。他年輕英俊的臉氣得鐵青,毫不猶豫地轉身要走!
鐵桿哥們卻拉了他一下,對他搖搖頭,似乎在說這樣掉頭離去沒有風度沒有禮貌。但是他鐵了心要走,他憤怒地甩開鐵桿哥們的手,大步離去。
女孩看他走了,竟嚎啕大哭起來。剩下那個鐵桿哥們尷尬地站在肯德基門口。鐵桿哥們躊躇了一會,走近女孩說:“別,別哭了!”女孩仍專心地哭,哭著哭著,就蹲在了地上。
鐵桿哥們有些不知所措,心想這算咋回事呢?別人看見了會以為是我欺負了這個女孩,可是她對我而言只是個陌生人啊!
鐵桿哥們迫不得已伸手去拉她,想把她拉起來。她抬起淚眼,驀地抓住了那只伸過來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緊了不放。
那只手成了她擦淚的工具,她終于站起身,把臉埋在男孩的胸口,眼淚都蹭在了男孩的襯衫上。
“別,別難過了,浩浩他一直都這樣,你,你別忘心里去!”鐵桿哥們說。
女孩的哭聲漸漸停止了,她的頭仍靠在男孩的胸膛。她忽然說:“你是個好人......今天能遇到你,我也算沒白來!”
鐵桿哥們愣了愣,笑了,也摟緊了她說:“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劉曉慧,你呢?”
“我叫王麟?!?br />
三
“哥們,你是哪里想不開了,看上了那個丑丫頭?”聽說王麟和那個青春痘好了,他驚異不已,反復追問。
“允浩,你不喜歡她沒關系,可你不帶這樣詆毀我女朋友的!”王麟警告他。
“行,我不詆毀她,可我真同情你!你不會是為了救我才......”
“去你的,我是真的喜歡曉慧!”
“那我祝你們幸福!”
這幾天,他每天都泡在網(wǎng)咖里。他有良好的家境,雖然沒有考上大學,但他并不在乎那一紙文憑。對自己的顏值他很自信,他的個性簽名是:每天都被自己帥醒,而且他有空前的自由。如果說缺憾,他覺得自己的運氣很背,總找不到令他心動的女孩做女友。
打開手機,他給自己照了幾張自拍并發(fā)到朋友圈,配上一行文字:有多少人贊美你就有多少人詆毀你。
發(fā)完動態(tài),他就埋頭鉆進了網(wǎng)絡游戲的世界。手機響個不停,他都沒有理會。
連續(xù)幾天熬夜上網(wǎng),他感到頭重腳輕,眼睛下面有明顯的黑眼圈。這時他才想起看手機消息,打開一看,微信消息爆滿。第一條是父母發(fā)來的:浩浩,你這幾天上哪里去了?啥時候回趟家?第二條是朋友發(fā)來的:今晚聚不聚?發(fā)消息你咋不回個?第三條還是朋友的:不回消息,你是不是死了啊?他迅速打字:豬頭,你才死了呢!小爺今晚沒空!
伸個懶腰,他覺得暈眩感加重。跌跌撞撞地走出網(wǎng)咖,接觸到外面的陽光,他的眼睛都睜不開。勉強走了幾步,他眼前發(fā)黑,“砰”地一聲,他整個人栽倒在地!
路人被他嚇了一跳,他倒地的動靜太大,路人快步離去,好像他有傳染病似的。這時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女孩經(jīng)過,她停下腳步望著躺在地上的男孩,看他臉色不對,就找人幫忙將他送往附近的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醫(yī)生檢查后說他是熬夜飲食不當造成的低血糖,調養(yǎng)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女孩放了心,她后來買點水果就離開了。
他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見了白色的病房,一伸手就摸到了軟綿綿的枕頭和被子,起初他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護士進來給他量體溫,他才有真實感。
“我怎么會在醫(yī)院?誰送我來的?”他問護士。
“是一個女孩送你來的,她不是你朋友嗎?”護士奇怪地問。
“一個女孩?她漂亮嗎?”
“......”
他出院后,繼續(xù)聊天喝酒上網(wǎng),好像他暈倒住院的事情從來沒發(fā)生過一樣。對于那個幫助他的女孩,他也逐漸淡忘。連續(xù)上了一天網(wǎng)都沒進食,此刻他感到胃部空得難受。他走進網(wǎng)咖對面的飯館,隨便點了一盤蓋澆飯,狼吞虎咽起來。
付賬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支付寶顯示余額不足,他摸著口袋尋找錢包。
“我認識你,你是陳允浩對吧?”飯館的女孩微笑招呼他。
“額,你認識我?”他問,繼續(xù)手忙腳亂地尋找錢包。
“對呀,你不是經(jīng)常在網(wǎng)吧上網(wǎng)嗎?”
“是的,不過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有點韓國味,很好記呀!”女孩說,“我給這家網(wǎng)咖送過盒飯,總是看見你!”
“噢!”他翻了半天,也沒找到錢包。
“你不會忘了帶錢吧?”女孩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笑著揭穿他。
“好像是的,我的錢包可能落在網(wǎng)咖了!”他帥氣的臉有點尷尬,“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錢包!”
女孩“咯咯”地笑起來,笑聲悅耳清脆:“算啦,一盤蓋澆飯而已,我還請得起!”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也笑,開始注意面前站著的這個女孩。女孩扎著清爽的馬尾辮,穿著碎花連衣裙,踩著一雙白色涼鞋,五官還算清秀。
“你叫什么?”他又問。
“夏涵!”
“名字不錯!”
“你還記得那天的事嗎?”
“什么事?”
“那天你暈倒是我送你去醫(yī)院的!”
“噢!”他回想起來,恍悟說,“我一直都不知道是你,我現(xiàn)在說聲‘謝謝’不算晚吧?”
“不晚?。 ?br />
四
桃花眼男人在醫(yī)院搶救無效死亡,美貌女人被刑事拘留。美貌女人在拘留室里每天都流淚,她的眼淚多得好像永遠都流不完。警察看到她哭以為她是在懺悔,其實她只是悔恨自己愛錯了人。
溫馨提示,文章中就是感嘆號用的太多,望參考。
小說還用了疊加,那殺人女子竟然與夏涵是表姐妹關系,從那殺人女人的心聲中,夏涵慶幸沒有犯同樣的錯誤,成了整篇小說的正面人物。而被殺的男人的描寫并不多,這也是老師的精妙用意。二條線同時鋪開,被殺男人的情形基本與陳允浩相似,所以被忽略。
小說主要反映了如今的部分年輕人,沒有主心骨,不懂得什么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們揮霍著自己的年輕的本錢,浪費著父母的財力,整日在網(wǎng)吧跟生命在玩游戲。而正義感的夏涵代表著另一種正常的年青人,用自己的一雙手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財富,過著正常人的生活……
拜讀老師大作,通篇語言精美,結構嚴密,首尾貫穿,一氣呵成,欣賞學習了,向老師問好。祝春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