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校園(散文)
才入五月,爬滿校園外墻的薔薇便盛開了。淡淡的粉紫,搖曳于滿目青翠之間,一朵朵、一串串、一枝枝的,遠遠望去,猶如一道長長的花瀑。
花瀑很美,時常引我駐足。我習慣站在花瀑下仰望,仰望花朵、仰望花瀑,想象花瀑內(nèi)的風景。花瀑與我并不陌生,一瀑之隔的校園亦為我所熟悉,友說熟悉的地方?jīng)]有風景,我不以為然。至少,就校園而言,從初識至今,它一直是盤亙心中不曾遠離的一道風景。
校園不大,總占地大約百余畝左右,三棟教學樓、兩棟公寓樓,一棟辦公樓、一棟實驗樓外加一棟兼具食堂和禮堂的建筑之后,余下的面積就很有限了,學生的運動場地——籃球場和足球場又占據(jù)了校園幾近三分之一的面積,校園的空間就逐漸顯得逼仄了。好在,學校的決策者們頗為英明,有限的空間區(qū)域規(guī)劃得有條不紊,行道和綠化都頗令人滿意。尤其操場東側(cè)貼近院墻的那片原始林地,至今保持著自然樸素的風貌。隨先生小居校園的兩年里,我曾無數(shù)次去過那片林地,每次都要以手扒開小徑土道兩邊的灌木雜草用以開路。小小的林地灌木密集,植被茂盛,即使在冬天,除了那條人為踩踏出的狹窄小徑,也很少能看見裸露的土地。林地里樹種頗多,我認得出的就有十多種,諸如桃樹、楊樹、桐樹、槐樹、椿樹、桑樹、樟樹、皂莢等,那些年養(yǎng)蠶多時,我曾每天穿行于林地里采摘新鮮的桑葉,秋葉飄零時,我還去撿拾過不少成熟的皂莢。
校園里有四條行道,兩兩相互交叉環(huán)繞,每一條行道都有一個詩意盎然的名字,‘北辰路’‘修文路’‘指南路’‘楊帆路’等。與街市道路相比,校園行道不算寬闊,卻從不見擁擠,始終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樣。行道兩側(cè)的綠化植被一樣井然蔥蘢,于靜寂中升騰著希望。校園里用以綠化的花木樹種很多,正月有嫩黃的臘梅、迎春,二月有濃郁的結(jié)香、玉蘭,三月有明媚的櫻花、海棠,四月有華貴的牡丹、芍藥,五月有滿架的薔薇、石榴,六月有搖曳的紫薇、木槿、七月花壇的幽蘭、八月滿樹的桂香……,一年十二月,小小的校園總能嗅見花香,觀見燦爛。當然,果實也有,無花果、海棠果、枇杷果、桑葚、石榴、木瓜等。所有這些,皆是我愛上這個校園的理由,而最令我迷戀的還是充溢校園各處濃濃的書卷味。這,大約也是和社會單位最大的不同吧,校園的每一棟樓、每一條路、甚至每一株花草,都是清澈安靜的,一如校園本身,帶著學者般的儒雅和書香。走在這里,看不見霓虹繁華,聽不見車馬喧囂,有老師抑揚頓挫的授課音穿過耳畔,有莘莘學子朗朗的讀書聲團繞左右,一顆俗世之心瞬間安靜。偶爾遇到課間,映入眼簾的皆是清一色青春律動的身影,或活潑、或沉穩(wěn)、或歡呼、或靜默,三兩結(jié)伴、四五成群,更讓人艷羨青春之美好。
搬離校園有幾個年頭了,偶爾閑暇時,我依然喜歡入校園小逛,于師生上課時或假日空曠里,一個人漫步在林蔭小徑或偌大的操場行道,聽鳥雀在林木間穿梭歡鳴,看陽光洞穿枝葉之剪影,心中會莫名生出曠野的感覺來,就連腳下的行道也似乎有了故土山徑的味道。一如此刻,我站在芬芳的薔薇架下,看微風長袖輕舞,聽花葉竊竊私語,一顆俗世之心竟生出些久違的寧然來。
北辰路上,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孩子們談笑著走過,大約是為備戰(zhàn)高考而不曾離校的學子吧,又是一歲暮春至,校園,定不會辜負這花季年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