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爸爸的買房夢(散文)
買房,對于每個普通家庭來說,可是一輩子中的一件最大的事兒,也是最大的夢想了。為了圓這個買房夢,大多數(shù)人可謂嘗遍了辛酸苦辣,個中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了。為了能圓買房的夢,我爸爸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的努力,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心酸史……
那時候,我剛好上初三,十四五了我還跟爸媽擠在一張床上睡。無數(shù)次夢想著能擁有一套寬敞的新房子,那該有多幸福??!
爸那時四十出頭,是一家工廠的普通職工,起早貪黑地忙碌著,看上去就像五十歲的小老頭。爸哪都好,就是愛嘮叨,他老是在我面前重復那句老掉牙的“好好學習,考個附中、一中”的話。那重點高中是誰想考上就能考上的嗎?天天嘮叨得我耳根都生繭子了。
爸突然有一天說要買房,這個話我最喜歡聽了,小耳朵便湊了上去。
“房子買到哪兒?”
“買就要買到一中或者附中附近,為了你上學方便?!?br />
這不是名擺著非要我考上一中、附中嗎?
“爸,這不是在買房,倒像是在買壓力,會把我壓出毛病來的!”
“咋的,怕考不上?”
“肯定考不上啊!”
“咋的,連點信心都沒有?”
我直呼“沒有!”
爸一臉的不高興,我吃幾碗干飯,自己心里清楚。爸的脾氣我是知道的,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說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
爸開始滿城地找房子,每天都要收集好幾張樓盤宣傳廣告紙進行研究比對,思來想去,看了好幾次,選中了一處地方,連夜湊足了一萬元錢準備第二天天去排號。我們?nèi)規(guī)е老策M入了夢鄉(xiāng),在夢里同學們都投來艷羨的目光,連高傲的公主對我都是笑瞇瞇的。誰知凌晨一點的時候,我從高樓一下掉到了地上,爸突然咳嗽起來,臉憋得通紅,情況十分危急,嚇得媽趕緊撥打了120.
為省床位費,爸堅持住走廊。住了一星期,醫(yī)院幾次會診,也沒確診出啥病,卻花了兩千多塊錢。為確診病情,節(jié)省醫(yī)藥費,爸狠心出了院,到處尋醫(yī)問藥,最后被定性為“喉痙攣”。喉痙攣是不好治的,這家做檢查,那家做檢查,每家都開一兩樣成盒的藥,錢沒少花就是還咳嗽,尤其是晚上醒來的那幾分鐘,咳起來簡直會要命。正當爸準備放棄治療的時候,媽找了個中西醫(yī)結(jié)合的診所讓爸試試,死馬當作活馬醫(yī)吧。那醫(yī)生品品脈看看喉,開了幾天的中藥,經(jīng)過調(diào)理病奇跡般好了,從得病到痊愈用了整整五個月,花去了家里五千多塊錢。
病好了,一切又恢復了平靜。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告訴爸我們班又有幾位同學在市里買房子了?!霸垡操I!”這消息又堅定了爸買房的決心。
爸在網(wǎng)上搜索到了一套自己滿意的住房,決定自己親自去看看。
那天,爸來到了那個小區(qū)。
“大娘,聽說這里有家要賣房,是三樓,裝修的不錯,要價三十萬,您知道不知道?”爸向一位老奶奶打聽道。
“你是……哦,我知道的。”那位老奶奶上下端詳了爸半天才說,“就是這棟樓,房子不錯的。”
老奶奶和藹可親,見爸是個老實人就多聊了一會兒。
“你為什么買房?”
“是為孩子上學方便??!”
“你孩子成績好嗎?”
“在他們學校算上中等吧?!?br />
“你是干什么的?”
“工人?!?br />
“你有那么多的錢嗎?”老奶奶直入主題。
爸臉一下就紅了,聲音明顯低了兩度,眼睛不敢正視老奶奶,吭哧地說:“沒有……但是我可以按揭……”
老奶奶又問了一些問題,爸都一一作了回答。老奶奶對我家有了大致了解后,中肯地說:“現(xiàn)在錢不值錢是現(xiàn)實,為孩子買個房按說是對的,可是孩子上學正是需要錢的時候,供他上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比什么都好??!”我的孫子硬是供出了個好大學生,現(xiàn)在一個月五六千的收入,還怕買不到房子,找不到對象?”老奶奶的話句句入心,聽得爸茅塞頓開。她接著說:“我準備去療養(yǎng)院,這一樓的房子到時候可以便宜點租給你們住?!卑值母屑ぶ橐缬谘员怼?br />
買房的事就這樣又被擱淺了。
再次點燃爸買房激情的是二手房市場價格的走低。
爸經(jīng)過反復權(quán)衡最終決定買個二手房,要求樓齡十年以下,樓層五樓以下,八九十平方的兩居室,還需要南北通透,周邊有市場學校。挑啊挑,選啊選,最終選了一個離附中近的一個小區(qū),房齡三年,像新的一樣,小區(qū)清潔安靜。房款三十三萬八,加上契稅、過戶費、中介費、按揭手續(xù)費,一算將近三十八萬,爸傻眼了,按現(xiàn)在的工資收入全部還貸的話,不僅傾其所有,還要十年勒緊腰帶過緊巴日子??砂只沓鋈チ?,認準天無絕人之路,走一步說一步,活人不會讓尿給憋死。接下來就是與房東談價錢,經(jīng)過軟磨硬泡,房東答應給你去掉個零頭,只要三十三萬房款。爸猶豫了一下,房東說:“別人家以三十三萬五成交,并且是現(xiàn)款交易,一把清的!”爸一聽可望而不可及了,便垂頭喪氣地走出來準備騎車回家,卻發(fā)現(xiàn)車子讓賊給偷了。真是人要倒霉時,喝涼水都塞牙?。?br />
過了幾天,聽說這小區(qū)的房子已經(jīng)漲到了三十六萬,爸知道三十三萬的價錢再也買不到了,心里空落落的,那滋味可想而知。從此,爸像蔫了似的,在家里煩悶了好幾天。
學習上的壓力讓我感覺眼睛不適,爸說要陪我去配個眼鏡,眼鏡店里一驗光,爸大吃一驚,右眼650°,左眼525°。“哎呦……哎呦……哎呦哎呦”爸一連驚叫出了六個“哎呦”,去年才配的眼鏡一個375°,另一個325°,四百多天的時間,眼鏡度數(shù)就增長了二百多度,太可怕了!爸那種強烈的買房火焰,被我高度近視的眼睛給徹底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