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戀.兩年慶】一首無言的詩(散文)
簞竹,是長洲泗洲島最密集而眾多的植物,竹林的密集,構(gòu)成了這里獨特的景觀。在清明時節(jié)后去長洲泗洲島,正如唐代詩人杜甫《詠竹》:“綠竹半含籜,新梢才出墻”的時候。那里長著相當(dāng)稠密的簞竹。
長洲泗洲島的竹林位于入島道路兩邊,密密麻麻地對稱生長著兩三丈高的簞竹。漫步簞竹林間,時有陣陣竹風(fēng)送爽,你會不知不覺中步入溫馨與浪漫的境界。
簞竹的竹梢也都齊刷刷地蓬在路心的上空,形成一列長長的“綠體人字”。觸景生情的我,興致勃勃地說出:“簞竹茫茫泛碧波,綠林層層透靈氣。”簞竹或許聽懂我的話,伴隨著風(fēng)吹,搖曳著身姿,一邊起舞一邊唱著美妙而動聽的“沙沙”之歌,微笑地對我說,歡迎你到來。
慢慢地挪動著步子靠近簞竹的身旁時,總會情不自禁地去吮吸著那股“風(fēng)過猶疑醞釀香”,看一看它那秀麗的身影。
定睛這些簞竹的新竹稈,表面上有著一層薄薄的白粉,好像國畫顏料的白色傾倒在竹稈上。試問這種“白色”是不是簞竹稈的靈魂?清白浩然之氣。簞竹稈,天天在陽光中微笑,在陽光中生長,一節(jié),又一節(jié)地向上,向上。我對著簞竹稈舒張著五指撫摸她,微微閉上雙眼,聆聽著她的呼喚:把臉迎向陽光,你是不是感受溫暖?如果你把人生面向春天,你就會感受到充滿無窮的動力。
簞竹葉青翠欲滴、清秀又瀟灑。我凝視葉子的形狀,像漢字“個”字。葉子,她低聲細語地告訴我“風(fēng)來笑有聲”。此情此景,你不覺得神清氣爽,賞心悅目?我再端詳她,仿佛又像漢字草書的“分”字。葉子,她開口見心地對我說,我們對時間要“珍惜分秒”,也要“為國分憂”!這不正是葉子在春天里,天天向上的原因嗎?葉子瞪了我眼一會,然后對著我眉開眼笑。一會兒,她嘴角流著液體,滑落到我的嘴里,甜甜的。葉子還告訴我,當(dāng)她老了,她就把所有的養(yǎng)分都供給了自己的孩子——新竹,所以她們自己就憔悴枯凋了。葉子的說話,使我突然之間感到在這綠色世界中,永恒不變的真理和真愛:“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經(jīng)典名言。
慢步簞竹林里,令人心曠神怡。人們常稱這里竹林“炮打不過(穿)”,怪不得村民傳唱著“糶不盡戎圩谷,斬不完長洲竹”贊譽的歌謠。
在竹林里,我舉目看見老簞竹壯偉的竹干撐起參天的綠蓋。透過簞竹梢看見太陽,仿佛太陽就是一個噴著綠汁的火球,一切都被染綠了??审@嘆老簞竹的理想實現(xiàn)了!她追逐陽光,她看見了藍天。一路披荊斬棘,勇敢去闖,終于成功!
尤為使人驚奇的,是河旁一株碗口粗的簞竹,倒伏于河灘斜坡地上,不知什么時候,半身被一塊約三百斤重大石壓著,她依然如故,頑強生長,守著頭頂?shù)哪瞧{天和腳下的一方土地,翹首東望。簞竹尚能沖破重壓頂天立地,人在逆境之中又當(dāng)怎樣呢?我自然引起許多思索。最終被這簞竹精神所感動,將一切憂愁忘掉,重新鼓起奮發(fā)向上的勇氣!也是這里泗洲人堅貞不屈的精神品質(zhì)的寫照。置身其中,你會不由自主地打心眼里兒說一句,這就是竹子精神。
瞧,每一株簞竹竹節(jié)上生竹枝,竹枝是那么圓勁,那么有韌力。竹枝有的似鹿角、有的似丁香頭或釘頭。盯著那些老枝,老枝長在竹節(jié)大的那里,我感嘆枯瘦了許多;而嫩枝卻柔和而婉順??v覽簞竹枝,豐滿之處葉肯定茂盛;而枝小處,葉就會少;葉少,那么枝必昂揚振奮;葉多者,枝自然下垂。不管怎樣,簞竹枝在暴風(fēng)雨之中,無一絲畏懼的神色,依然如故那樣瀟灑,那樣自然。她們給了我啟示,正像鄭板橋的《竹石》“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fēng)?!蹦菢訄詮姷脽o所畏懼。
簞竹簇擁著的路面,如同綠色的毯鋪一樣。小步在這翡翠長廊里,使人神思飛躍,浮想聯(lián)翩。在我們豐富多姿的生活畫卷里,你會覓到許多竹子的倩影。那竹制的“書簡”、筆桿、筆筒和用竹造的紙,被我們作為傳播思想文化和科學(xué)技術(shù)的載體。那竹制的竹椅、竹凳、竹杯、竹碗、竹盤、竹筷、竹簽、涼席、掛屏、屏風(fēng)、各種精美的生活用具及擺飾件,一直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相伴左右;那竹制的刀、標(biāo)、矛、箭,曾作為農(nóng)民揭竿起義,執(zhí)掌白壓迫者命運的古老武器;那竹制的簫、笛,被我們作為管樂吹奏,給生活增添雅致與韻味;那竹制的層板、集中箱,被我們作為木材的代用品,服務(wù)于人們的工作與生活中???,竹子忍辱負重,默默承受著各種煎熬,把美留給人間。正是竹高潔品質(zhì)的象征。
在離開泗洲島的路上,我與一個挖筍歸去的村民為伴,只見他的背筐里背著沉甸甸的嫩竹筍,顯然是拿到市場上去賣錢的。竹筍享有“嫩、鮮、脆、香”的美譽,為人類所食用。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唐代詩人白居易的《食筍詩》:“此處乃竹鄉(xiāng),春筍滿山谷;山夫折盈把,把來早市鬻?!贝丝?,我向他請教竹筍的挖法。他說:“在竹林的土面中,要細心觀察土面,看是不是有裂縫出現(xiàn)?;蛘呖赐撩媸遣皇怯幸恍柢E的突起地方,突起的地方底下就往往會有筍。”我說:“留著長竹子,挖了多可惜呀!”他說:“快入夏了,出土不高和還沒出土的筍,都是成不了材的。留著它們,反與將要成材的竹子爭營養(yǎng)。挖了它們,既保證了別的新竹成材,又可作為一道好菜端到人們的飯桌子上。這叫各有出路嘛!”“嗬!你這話倒很有哲理的!”我稱贊道,心想,“要是我們在培養(yǎng)和發(fā)現(xiàn)人才、使人盡其才等方面,能像這位農(nóng)民挖筍這樣有規(guī)律可循就好啰!”
泗洲島一游,簞竹給我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跡,簞竹婀娜的姿態(tài),挺拔的軀干,隨風(fēng)舞動的葉,尤其他的氣節(jié)、品質(zhì),他用無言,無盡,無聲這最深情的行為,傾其一生的奉獻精神,千言萬語,情牽著我的心。竹,是一首無言的詩,一曲婉約的歌,一尊永恒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