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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荷塘“有獎金”征文】蚯蚓耕泥起(散文)


作者:清菡 舉人,3761.55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5143發(fā)表時(shí)間:2017-11-15 08:28:50
摘要:好多年了,我再沒有去過家鄉(xiāng)的田野,再也沒有走過家鄉(xiāng)的阡陌,也再也沒見過蚯蚓,我很想看看它們???,家鄉(xiāng)的土里還能安放它們的靈魂嗎?田野里還能看到它們一縮一拱的爬行嗎?


   “一聲大震龍蛇起,蚯蚓蝦蟆也出來。”說的是驚蟄一聲雷,蚯蚓耕泥起。
   “一候蚯蚓結(jié),二候糜角解,三候水泉動。”說的是冬至至,蚯蚓停止活動,進(jìn)入休眠狀態(tài)。
   蚯蚓猖獗之時(shí)是從夏至開始,隨著氣溫的增高,蚯蚓迎來了它的鼎盛之時(shí)。夏季,是蚯蚓最美的年華。
   夏季,也是我最快樂的季節(jié)。這些快樂,有一部分跟蚯蚓有關(guān)。
   夏天的陽光總是那么的強(qiáng)烈而豐滿,這里一把,那里一把,天女散花般,紛紛揚(yáng)揚(yáng),把家鄉(xiāng)田野渲染得五彩斑斕、熱氣騰騰。莊稼喜陽,動物們也喜陽。蝴蝶舞,蜜蜂叫,蟬賣力地歌,螞蚱盡情地蹦……
   而蚯蚓卻是靦腆而內(nèi)斂、保守而害羞,怕見人,也怕見陽,仿佛光是它的克星,一見就過敏。它們躲在泥土里地底下,默默松土,辛勤耕耘。千呼萬喚也不肯出來,像深閨里的小姐,含羞帶嬌;也像地下情人,神秘兮兮,不宜曝光。
   爺爺說,它們守家守婦道,只在沒月亮的幽暗夜晚出來溜達(dá),或者在雨過后出來透口氣兒。
   可我有辦法讓它們出來。這辦法并不難,不需要掘地三尺,也不需要動用工具,更不需要找人幫忙。地面彎彎曲曲的松軟泥土,是它們題在地上的詩行,順著那些韻腳,還有刪不去的氣息,只需用手一摳,就能輕而易舉地捕獲它。這辦法,我常用,我的小伙伴們也常用。
   一只蚯蚓放在手上,看:軟踏踏的像奶奶搓的紅面面條,也像我的一根爛鞋帶,還像我用過的斷了氣的舊橡皮筋。說實(shí)話,無顏無色,沒筋沒骨,太丑了。再細(xì)瞧它的眉眼,哪里有什么眉眼呢?連耳朵、嘴巴、舌頭、牙齒、四肢都統(tǒng)統(tǒng)沒有。我很納悶,沒見過如此丑的蟲,臭蟲丑吧,好歹人家還有鼻有眼,不像它缺這少那的,一副天生的殘疾樣。再看看它那身裝扮,褐色、土色,老氣橫秋的,放地下,隨時(shí)都有被土淹沒的可能。
   哎,難怪它老躲在黑暗的泥土里,難怪。
   蚯蚓是一個(gè)介于問號和感嘆號之間的存在!我疑惑,它們怎么吃東西,又怎么排泄?爺爺也說不清,我后來查閱資料后才搞清,蚯蚓本身就是一個(gè)食道,就是一個(gè)龐大的消化系統(tǒng),而且它們特能吃,一頓要吃下相當(dāng)于自己體重的食物,且從不挑食,什么草葉枯枝,什么泥土沙子,什么動物殘骸它們統(tǒng)統(tǒng)都能吃下。更妙的是,它們把圓球似的排泄物能整齊地碼在洞口,既御寒又抵?jǐn)?,真是聰明?br />   爺爺在地里除那些永也除不完的草,汗水在他的臉上流成了一條一條的河。太陽在我頭上也停著不走,汗水在我臉上也流成了一條一條的河,太陽也停在了蚯蚓的身上,它軟癱成一根提不起來的高粱面條了。提不起來了,我怕它死掉了,就急急捧了它走向了地頭的那棵大槐樹。
   在陰涼里,它慢慢緩過氣來,開始掙扎著爬。它爬起來的樣子,好難看,像穿了一身緊身泳衣的運(yùn)動員,但遠(yuǎn)沒有運(yùn)動員的灑脫和舒展,它只會下身往上縮,上身往前拱,一下一下老牛似地挪著,一步一步烏龜似地移著。
   看著它爬,我都替它急,也覺不過癮,于是就干脆把它一截兩半,總以為它會就地?cái)烂耍善孥E出現(xiàn)了:蚯蚓魔術(shù)般地又變出了一截,且緊緊地粘在那一截上,又一縮一拱地向前爬去,而另一截被一哄而上的螞蟻圍個(gè)水泄不通,纏了個(gè)滿,密密麻麻像涂了一層墨汁。吃吧,反正吃了身命還在。蚯蚓的這種分身術(shù),實(shí)在令我稱奇!
   玩膩了,我就捉了蚯蚓去汾河邊釣蝦。捉了蚯蚓,把它截?cái)?,拴在釣鉤上,禁了聲坐在河邊,小心翼翼地靜等著蝦含了蚯蚓上了鉤。釣著的時(shí)候,自然是歡呼雀躍了,但釣著的時(shí)候很少。
   魯迅小時(shí),在平橋村的鄉(xiāng)下也捉了蚯蚓釣蝦,《社戲》里有提到過。
   梅堯臣小時(shí)也肯定做過這游戲,也肯定覺得好玩,只不過他釣的不是蝦,而是青蟲。不然,他也不會用詩記載那樂事稚趣:“岸邊稚子戲把釣,蚯蚓做餌青條長?!?br />   可能因其丑,文人墨客們都不青睞于它,它爬上文字墨韻里就少之又少。我見過這樣的句子:“指鹿方為馬,蚯蚓變成蛇,萬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把蚯蚓比作蛇,黑白一顛倒,萬事白忙活。這是在貶低蚯蚓啊!
   爺爺卻不這樣,一直把它抬舉得很高。
   我曾拿了瓶子捉了半瓶蚯蚓,準(zhǔn)備回去喂雞,我就喜歡看雞們搗蒜似地爭先啄食蚯蚓,然后變成白白的雞蛋,變成香噴噴的雞蛋餅。可做這一切,得瞞著爺爺。不然,爺爺就要嚷嚷一頓,逼我把它們一只只放入田里。
   爺爺火冒三丈,振振有詞,說什么蚯蚓是“地龍”,說什么蚯蚓是他的小幫手,還說什么蚯蚓是土地的工程師。反正,我是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但還是乖乖地把瓶子里的蚯蚓放生了。因?yàn)?,爺爺?shù)难壑樽佣伎斓傻贸鰜砹?,我怕,爺爺很少瞪眼的?br />   蚯蚓對土地是忠心耿耿的,《為學(xué)》有記載“蚓無爪牙之利,筋骨之強(qiáng),上食埃土,下飲黃泉,用心一也?!币灿腥诉@樣寫它的一片赤誠:“地下居住無數(shù)年,不露頭角心亦丹。食土飲泉雖艱難,默默無聞雖情愿?!边@是事實(shí),沒一點(diǎn)水分。
   中醫(yī)大夫和爺爺一樣把它抬得好高,讓它們的名字常爬在了處方上,它能入藥、治病,病人是很青睞它的。
   我從爺爺?shù)淖炖镏懒蓑球镜牧硪粋€(gè)名字叫“地龍”。其實(shí),它還有一個(gè)更文雅更能上的臺面的名字——曲蟮。以“曲”為名,莫非它會鳴叫。也見過這樣的記載:“季夏始出,仲冬蟄結(jié),雨則先出,晴則夜名。”其實(shí),蚯蚓是不會鳴叫的,大家聽到的聲音可能是它蠕動時(shí)與接觸面的摩擦聲。
   好多年了,我再沒有去過家鄉(xiāng)的田野,再也沒有走過家鄉(xiāng)的阡陌,也再也沒見過蚯蚓,我很想看看它們??桑亦l(xiāng)的土里還能安放它們的靈魂嗎?田野里還能看到它們一縮一拱的爬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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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它們躲在泥土里,地底下,默默松土,辛勤耕耘。千呼萬喚也不肯出來,像深閨里的小姐,含羞帶嬌;也像地下情人,神秘兮兮,不宜曝光?!薄厄球靖嗥稹愤@一篇散文,作者文寫用古詩言作為題目,生動形象;以繪聲繪色的描述,把環(huán)節(jié)動物蚯蚓的特性介紹;以懷舊的情感,將自己童年時(shí)代與蚯蚓的一些軼事敘說,“地面彎彎曲曲的松軟泥土,是它們提在地上的詩行,順著那些韻腳,還有刪不去的氣息,只需用手一摳,就能輕而易舉地捕獲”。文敘層次清晰,主題明朗。先介紹蚯蚓在一年當(dāng)中的活動期,再描述自己與蚯蚓的情結(jié),接著敘述自古以來人們對蚯蚓的評說,及自己爺爺對蚯蚓的評價(jià),最后,表達(dá)自己對蚯蚓的懷念之情。欣賞了,傾情推薦賞讀,期待精彩不斷!【編輯:程南】【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1711160012】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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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程南        2017-11-15 08:35:52
  蚯蚓耕泥起,描述多角度,其性文介紹,我情言滔滔。
2 樓        文友:程南        2017-11-15 08:38:23
  古詩言幾多引入,蚯蚓特性表述更清楚。
3 樓        文友:紅葉搖秋風(fēng)        2017-11-15 13:34:55
  讀美文,學(xué)知識,悟人生!感謝老師帶來精彩文章!
4 樓        文友:異鄉(xiāng)的默默        2017-11-16 11:40:45
  曲蟮,也只有曲蟮,是無論對誰都沒有任何危害且有益的,實(shí)乃動物中的最良善者。喜歡作者生動的文字,為佳作點(diǎn)贊!
5 樓        文友:阿巧        2017-11-16 22:48:27
  祝賀清菡老師美文獲精品!精彩繼續(xù)!
時(shí)光安然,歲月靜好!
6 樓        文友:天龍        2017-11-16 23:11:59
  祝賀清菡美文加精,傳奇繼續(xù)??!
7 樓        文友:紅葉搖秋風(fēng)        2017-11-17 08:15:40
  祝賀老師美文獲精!向老師問好。
8 樓        文友:北國飛花        2017-11-17 20:32:16
  老師的作品就是感人,很值得大家一讀。
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著。
9 樓        文友:牙牙吉祥        2017-11-18 18:27:10
  祝賀老師美文獲精,欣賞學(xué)習(xí)老師精煉的語言,生動地描述蚯蚓的特性。祝老師創(chuàng)編雙豐!
經(jīng)常問路的人,不會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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