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有獎金”征文】冷(小小說)
這是個飄雪的夜,梁錦帶著一身的酒氣,來接在花都美容美發(fā)會館上班的妻子尤萍。
打小就心性高傲的尤萍,卻有點小殘疾,那就是小時候發(fā)燒打針留的毛病,右腿有點瘸,不走路是看不出來的。因為有點瘸,二十五歲那年秋收后才出嫁,嫁給了本村憨厚且貌不出眾的梁錦。
梁錦有幾畝薄田,一年下來要是靠種地討生活的話,估計一家子都會吃不飽的。夫妻倆就盤算著到市區(qū)找個活,孩子才能交得起學(xué)費。
尤萍經(jīng)鄰居介紹,到花都美容美發(fā)店當(dāng)個學(xué)徒小工,店總告訴她,等手藝學(xué)成薪水就會提升。
梁錦沒啥文化,只有一把力氣。他在市里有個同學(xué)叫安義,知道梁錦的難處后,就給他打了電話。
“梁錦,你要不怕辛苦的話,可以去我姑父的貨站上班。正好離你老婆上班的地方近,在附近租個住處,下班你就可以去接她?!卑擦x把姑父的地址、電話告訴了梁錦。
尤萍知道丈夫也找到活了,兩人在58同城招租版塊找到了一處偏僻的便宜的出租房。
尤萍在花都美發(fā)店工作,看著身邊一起上班的男男女女,不管是師傅還是學(xué)徒工,個個都很出眾,心里就暗暗不服輸。憑著她心細(xì)、好學(xué),沒多久就賺到了師傅級別的薪水了。
老實巴交的梁錦踏實地在貨站干活,一天下來累得腰酸背痛,但一想到下了班可以去接老婆了,一天的疲憊似乎瞬間就化解了。
時間真快,一轉(zhuǎn)眼夫妻倆出來半年了,到秋收了,梁錦向老板請了三天假,回去幫父母收地,順便看看孩子。
當(dāng)梁錦從鄉(xiāng)下返回已經(jīng)很晚了,他來老婆上班的花都美容美發(fā)會館門前,在臺階下徘徊著,耐心地等著老婆下班。
在花都美容美發(fā)會館工作的師傅加小工足有二十幾人,梁錦在臺階下等到會館拉上卷簾門,也沒見老婆尤萍的身影,他趕忙摸出手機(jī)。
“尤萍,你干啥那?”梁錦急切地問道。
“我在會館呀!咱家地收完了嗎?要是收完就回來,請假又不給工錢,沒事掛了吧!”尤萍沒等梁錦回答電話掛了。
梁錦再次撥通了手機(jī)。
“你說你在會館里,我就在會館門口,你們會館都關(guān)們了?!绷哄\有點急了。
“誰知道你回來,我今晚不回去了,住在會館了?!庇绕紱]好氣地回復(fù)道。
“老婆,我就在會館門口,如果你不出來,你快出來!”梁錦說完就掛斷了手機(jī)。
卷簾門開了,尤萍拎著挎包出來了,回頭放下了卷簾門。
“這么晚,都誰在會館里哪?”梁錦問道。
“你咋那么愛操心,誰在里面礙你啥事!”尤萍不耐煩地懟了梁錦一句。
“你看看你,我就一問,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別住店里,不是有我來接你嘛!”梁錦的聲音很小。
“行了,以后你就別來接我了,店里住挺好,省著來回跑,這一天比一天冷了?!庇绕颊驹谂_階上沒有往前走的意思。
“老婆,咱們是夫妻,況且咱們都租房了,來回走多穿多點唄!”梁錦語氣有著乞求的意味。
兩個人就這樣杵在夜色里,你一言我一語嗆嗆了好半天。
梁錦累了困了,說不動了,慢慢地轉(zhuǎn)身朝出租屋的方向走去,尤萍?xì)夂吆叩馗诤竺?,一言不發(fā)。
以后每晚十點前,梁錦都會站在花都會館的臺階下徘徊著,可就是不見尤萍出來。
又是一個飄雪的夜,梁錦又是一身的酒氣,他九點多就來了。就在幾分鐘前,尤萍和店里的帥哥師傅軒子從外面挽著胳膊回了店里,他們是在隔壁西餐廳吃的,算運氣好,沒有被梁錦撞到。
到了十點鐘,會館的客人和員工們紛紛離去,卷簾門關(guān)上了,梁錦依然沒見老婆尤萍出來。
“你干啥哪?我在你們會館門口等你啊!”梁錦用著醉醺醺的語氣對著手機(jī)大聲喊道。
“不是告訴你不讓來接了嗎?你回去睡吧,早上別耽擱上班?!庇绕颊驹诙堑拇扒敖勇犽娫?,她隔著窗簾看著梁錦凍得緊縮著脖子。
“老婆,回去吧!如果你不回去我一個人還有啥意思!”梁錦的語氣可憐巴巴的。
“瞅你那個慫樣,大老爺們的,老婆不回家你能死咋的!就不回,愛咋地咋地!”尤萍沒好氣地說。
“你不出來,那我就一直等!”梁錦氣得把通話掛了。
尤萍看梁錦掛了電話,她看了一眼窗外,回身瞪了一眼躺在床上那個帥男人軒子的臉,才一瘸一拐地慢騰騰地下了樓。
梁錦上了臺階,看到卷簾門開了,他特別想看到底會館里住著什么人,但尤萍出來后立馬就放下了卷簾門,沒給梁錦進(jìn)去的機(jī)會。
“我想看看誰在?”梁錦向前一步說道。
“看什么看,都是女的,你不怕人家笑話你小心眼咋的,丟不丟人?”尤萍擋著門說。
梁錦彎下身子用寸勁猛地提起了卷簾門,尤萍?xì)夂吆叩赜昧υ倮希瓦@樣“哐嚓、哐嚓”反復(fù)幾次,這下尤萍的火氣噴發(fā)了。
“你到底想干啥?行,你既然這樣不信任我,咱們的日子真沒法過了,離了吧!”尤萍再次用力關(guān)上了卷簾門,抽泣著下了臺階,走向了這條街唯一沒有打烊的超市。沒多大工夫,尤萍拎上來一袋避孕套,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晃了晃。
梁錦愣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聽卷簾門“哐”的一聲放下了,面對著冰冷的卷簾門,梁錦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風(fēng)雪里……
伴隨著寒風(fēng),雪花抽打在梁錦的臉上,一片一片的,那么的冷,似乎每一片都帶著鋒芒……
婚姻,真是人生最大的責(zé)任,因為毫無親情的雙方把自己的后半生交給了彼此,至少應(yīng)尊重這份不是親情的親情!
只要家還在,就得遵循倫理的約束!因為人,畢竟不是低等的動物。
欣賞老師佳作,祝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