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心中的古城(散文)
“一洞一橋一陀江,一宅一家一祠堂,一宮一樓一邊墻,還有沈老熊鳳凰”,這就是傳說中的鳳凰城。鳳凰古城,因背依的青山酷似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而得名。置身于這樣一個古城,急不得,唯有慢慢打開,細細閱讀,才能懂得。
這是一個歲月組合的地方,這是一個讓心靈覺悟的地方。身臨其境的古老,仿佛穿越到了先前那個歲月。眺望遠處,溪水潺潺,流瀑萬千,鳥語花香,風光旖旎,一個奇幻無窮的鳳凰盡收眼底。南華疊翠、奇峰挺秀、溪橋夜月、龍?zhí)稘O火、蘭徑樵歌,美麗的沱江,還有那些風情萬種的吊腳樓。鳳凰的每一個角落都是一種濃縮,這是一部寫滿湘西文化的史書。
鳳凰的山,鳳凰的水,鳳凰的吃,養(yǎng)育了太多的名人和文人。這里的每一處小樓,每一處小巷,每一處臺階,都會讓每一個人不由自主地慢下來,去傾聽那些逝去的故事。
鳳凰人才輩出,帶兵打仗的將軍,治國安邦的政治家,可記入史冊的教育家、文學家,聞名全國,蜚聲世界。民國時期袁世凱的內(nèi)閣總理熊希齡,有“惹不起”之說法的書畫家黃永玉,當然,不能忘記讀書人所崇拜的一代宗師沈從文。
我極其喜歡沈老先生的文章,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的。是因為那些文章讓我一次次來到了鳳凰,還是因為鳳凰讓我迷戀上了先生的文章。只是以為,鳳凰本身就是一篇讀不完的文章。在這樣一個小鎮(zhèn)里,只想與之擁抱,與之相吻,為之吟詩,為之作文。
每一次的到來,總是急切地想著去沈從文的故居。沈從文不僅文章寫得好,揚名中外,其人品也是令人敬佩的。視名利如溪水,謙遜寬厚,愛國戀家。國之安,鄉(xiāng)之興,民之痛,都是沈老先生心中之事,這在他的作品中可見一斑。鳳凰這個小鎮(zhèn),養(yǎng)育了沈從文先生這個“大家”。不僅僅是我本人,許多人游鳳凰,也是沖著他去的,因為先生的文章,才與鳳凰相識,與鳳凰續(xù)緣。
“一個對于詩歌、圖畫稍有興味的旅客,在這小河中,蜷伏于一只小船上,作三十天的旅行,必不至于感到厭煩。正因為處處若有奇跡可以發(fā)現(xiàn),人的勞動的成果,自然的大膽處與精巧處,無一地無一時不使人神往傾心?!币苍S,沈從文先生的《邊城》,才是讓我對鳳凰古城心之向往的根源。一個老人,一個孩子,一只黃狗,還有一個游人,甚至這里每一處亭臺,都會在記憶中久留不去。先生寫的是一個人的故事,還是很多個人的故事,是生活中的鳳凰,還是鳳凰人的生活,無須考證。那至少是一段歷史,一段刻骨銘心的歷史。
許多人說,鳳凰是一個來了就不想走的地方。
很有特色的小吃,終究是不一般。站在街口就可端在手里吃的鳳凰涼粉,甜甜的,酸酸的,又涼又滑而又清香,據(jù)說具有清熱解毒之功效。鳳凰姜糖,大多是邊做邊賣的,那些師傅的功夫看著有些夸張,但實在是要得,沒練上幾年是上不了場面的。還有什么血粑鴨子、苗家米豆腐等等,都是湘西最具特色的小菜了,這在別的地方是吃不到的。只是無論怎樣,我從來不對這些吃的感興趣,尤其是站在街口,端著一小碗,那吃的樣子總是覺得不太好看的,不吃也罷了。
隨處可見的手工藝品,惹人喜愛,僅僅是因為小物件的可愛,每一次總會買一些。鳳凰的織錦、蠟染、扎染、銀飾都是很獨特的,既有地方特色,又有藝術價值。有時會買一只花環(huán),不顧身邊人異樣的目光,我也會戴在頭上游走在小巷中。小巷子深處的店鋪,來自山外面的游人,行走在光光的石板路上,古城的靈魂,都貫穿于人們的腳步中。這樣的一個古城,多少年的歷史長河,不知發(fā)生過多少個哀怨離別的故事,也肯定發(fā)生過許多讓人難忘的纏綿情愛。身處鳳凰,只能不急不慢,就像那河水安穩(wěn)自然地流淌在那里,與一座座臨江而居的吊腳樓一起,給鳳凰注入了神韻與靈氣。不管游人抱的是什么樣的心境,鳳凰總是安靜地、真實地記錄著歲月的變遷。
“7.20偶遇節(jié)”,那是不得不說的事情。“邂逅一個人,艷遇一座城”,極有現(xiàn)代氣息的廣告語,只是這個節(jié)沒被大家所接受,甚至招來了許多罵聲。罵人者以為,偶遇顯然是教唆人家找艷遇。而支持者也是極為挺力,偶遇是心靈的一種表達和溝通,人生中的不期而遇,也是值得珍惜和記憶的,那種浪漫唯美的愛情,也是人們追求的目標之一。我想,生活是多彩的,在短暫的人生中,能有偶遇,或是艷遇,都應該是美好的,大可不必嚇著自己。正如沈從文《邊城》中所說的,“誠實勇敢的人,也愛利,也仗義”。偶遇還是艷遇,又能如何,重要的是自己的內(nèi)心。
還有獨特的習俗結草標。鳳凰居者以土家族和苗族為主,這些民族有許多習俗,其中有一個結草標作為記號的也是很有意思的。草標為幾根草編結而成,以形狀的不同來區(qū)分不同的意思。這種草標用于生產(chǎn)生活和交易活動中,比如旱地播種或水田插秧后,將標結成"又"字形,以祝愿豐收和看護莊稼。鋤草時把草結在鋤頭上,放鴨時結在浪竿上,封山育林時結在樹上,背柴時結在背簍上,以表示物有其主。還有買賣也用,比如賣牛時,草標結在牛角上,賣豬時結在豬籠上,表示此牛此豬已出售。更有意思的是草標還作為人與人情感交流的載體。青年男女戀愛,在約會地點結成圓形的草標,表示團聚求愛。要是女方同意即在草標上系上一根絲線,不同意就另結兩個分開的草標,表示不再往來。若草標用青草與黃草扎成,表示秋后相會。幾根草結在一起表示相會,其根數(shù)表示幾天后相會,既具有古老的原始,又具有現(xiàn)代的浪漫。
鳳凰就是這樣一個每一天都在發(fā)生著故事的地方,有古老的,也有現(xiàn)代的;有陳舊的,也有新鮮的;有濃縮后沉綻的,也有飄浮而轉瞬即逝的。鳳凰,去了,回了,每一次的來去,總會有滿滿的收獲。那種情懷,那種精粹,那種心境,那種湘味,不是我等來去匆匆的游人所能當場感受到的。
鳳凰總是讓人感到極致的。身處鳳凰,坐上小船,依樓而行,一座座吊腳樓的古味與極為現(xiàn)代的商業(yè)氣息相得益彰。江兩岸的客棧、酒樓、酒吧,一個個具有詩情畫意的名字,競相爭執(zhí)著,從朝霞照耀著的早上,到霓紅燈閃爍著的深夜。鳳凰一直這樣繁榮,一直這樣不守安份的。
來到鳳凰,我總是漫無目的地閑逛著,只是腦子是打開的,心靈是開放的。我總是喜歡坐在臨江酒樓的窗臺邊,這里可以看江外面的景致,也可以看到小巷子里來來去去的人們。于是乎,鳳凰的璀璨,鳳凰的迷離,景與景,影與影,聲與聲,人與人,交織著,鬧騰著,所有的都是一種輕松的歡快。
來到鳳凰,酒吧是不去的。我喜歡安靜,喜歡在嘈雜中尋找安靜;喜歡行走,行走在這里的角角落落,去閱讀小鎮(zhèn)的全部;喜歡思考,思考人生的來來去去,思考人生的熱熱鬧鬧。
來到鳳凰,很多時候,只是坐在那窗邊,讓夜風習習吹來,輕撫那些已經(jīng)起了皺紋的窗欞,像是鳳凰的肌膚一樣讓我感覺到自己內(nèi)心的深沉。江兩岸傳來的陣陣喧鬧聲,有些已經(jīng)叫喊得明顯的撕啞,有些應該是溫情綿綿的曲目,被混雜著男女的聲音,也沒有了韻味。而我卻是能夠在這樣的時刻,想著鳳凰的安靜和美妙,想著鳳凰的甜蜜和對鳳凰的相思。
來到鳳凰,總會有心動的時候,只是想著一個人醉的感覺。聽著遠處飄來的曲子,舉著手中的杯子,與月對飲,讓萬物以空靈,讓靈魂以自由,也是一種美好。來到鳳凰,我總是樂于享受這里的一切,享受這份靈魂的獨處。那是我一個人的世界,無論外面多么喧鬧,我的心靈是安靜的,唯有安靜,才會有文字的精彩。鳳凰的美是全部的,是永久的。見過了,入心了,將此時此刻的美好穩(wěn)妥地收放在心里,不會改變對鳳凰的向往??偸且f,鳳凰,我還會再來。
現(xiàn)在的鳳凰,天南地北,珠峰腳下,大洋彼岸。不同口音,不同膚色,都是些現(xiàn)代味實足的人們,穿梭其中的,大多是看熱鬧的。對于鳳凰的清麗,鳳凰的神奇,鳳凰的千古文化,還有鳳凰那些古色古味的經(jīng)典,不會太在意的,著實是一種悲哀。在我匆匆離開的時候,想著自己的淺薄,心靈深處,常常是隱隱約約的作痛,每一次都在喚醒我的靈魂,不再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