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雨之絮語(散文)
披著微微寒意,撐傘走在細雨里,輕風送來潤沁的香氣。輕抬眼眸,就撞見了這不知名的小花,清新淡雅,忽然想起曾讀過的半句詩來:紫嫣素靈薰紅顏。今天的我,無須匆忙奔向終點,可以靜靜待在傘下,安然讀花。其實我不喜歡雨,嫌棄那一點點的輕狂,還有那一層層的薄涼,可是因為這小花,平添了幾分禪意,有雨聲和傘的日子,仍然帶著寂靜歡喜。
——題記
一、桃花應在“驚蟄”后
一覺醒來,有雨敲窗,雨被拒絕在窗外,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被子里的溫度剛剛好,就像你給我的擁抱。
這個驚蟄節(jié)氣的一場雨,讓這個春天充滿了深深的寒意。穿上厚厚的冬衣,我想出門轉轉去。寂寞的長街,屋檐下冗長的雨滴,星星點點濺入發(fā)絲。
“下雨天,怎么辦?”兜里的電話鈴聲響起,是姐姐打來的。自己的難題有人惦記,總會感覺暖暖的,可是,為什么?心里更加沉重不已……
人生這么長的旅程,怕的不是累,是厭倦。還好,驚蟄的一聲春雷,會喚醒所有沉睡的精靈。它們的古靈精怪總會帶給我無盡的新鮮,喚起我對塵世深深的眷戀。
桃花應在“驚蟄”后。她說,人生最好的風景,是結在心底的疤,開在枝頭的花。是的,不辜負每一道陽光,不畏懼每一場風雨。面對生活的苦難,靜下心來,聞一聞花香,聽一聽鳥鳴,一定會擁有人生的春天吧!
二、春分有雨
下雨了,早上起來,可以感覺到空氣中微小的濕度。打開窗戶,把日歷翻到春分這個節(jié)氣。翻日歷這個動作對于雨來說多么的渺小,對于我來說卻是必不可少。這個時候,桃花在日歷的后面悄悄蘇醒,風的皺褶里夾含著水分。
昨晚的春雷和閃電,把雨水突然釋放。雨水擊中了早晨的脈搏,使得季節(jié)激動起來,有人因為雨而激動,有人因為雨而慌亂。雨水慈祥地降落,如音符般,落向它不知道的遠方。它慷慨地落下,把這些動人的時光,落向大海。
雨之所以愿意落下,是因為它在天上,把滿地盛開的雨傘看著蓮花。這個想象有點大,大到可以覆蓋我走過的所有的路。人生大概是隨時要迎接雨的,直到雨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它是一種巨大的力量,來自天堂。
三、晚春細語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晚春的這場雨,戀上了窗外的一抹綠,幾日幾夜不肯離去。
有鳥兒飛過我的屋檐,用婉轉的曲子唱著春天。關了門窗,杜絕一切聲響,企圖安靜一顆焦灼的心,可是不行!拿了件風衣,決定出門。路上有積水,我小心地繞行。雨中的街道,行人稀少,深遠空曠。心情似乎好轉,默默地撐著傘,期待有太陽的明天。
道旁有早開的梔子,一朵,兩朵……雨兒淋不濕它的香氣,絲絲縷縷爬滿我粉藍色的上衣。
“嘀嗒嘀嗒嘀嗒,整理好心情再出發(fā)……”熟悉的鈴聲響起,掏出手機,豎起耳朵,仔細甄別讓心喜悅的一字一句。
今天,終于可以把心放下來,安放于枕,和著艾香安睡,想醒的時候才醒。
午睡一小時,驚醒十余次。這個狀態(tài)已經成為歷史。春天就要過去,還是要好好愛自己!書桌上,朱敦儒的詞輕輕地勸和著:
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云。不須計較苦勞心,萬事原來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況逢一朵花新。片時歡笑且相親,明日陰晴未定。
四、夜深人不寐
暮春的夜晚,似乎來得遲了些。等夜一集中在這里,迫不及待的我,就在黑暗中沉沉地睡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在黑暗中悄悄地醒來??粗嚐艄庠谔旎ò迳祥W過,在林立的高樓間,聽這所老房子吱吱嘎嘎的悲嘆。終于,我起身走到窗前,路燈下一座座房子的輪廓,我的鄰居們在這些房子中熟睡著,到處是一片寧靜,一種白天不可能有的靜寂。當我向外看時,遠處的燈光似乎在跳躍,我覺得我好像在窺視宇宙的心臟。
最近的雨,似乎喜歡上了這里,總是去了又返。她一纏綿,我身體上每個關節(jié)的隱痛就來糾纏。就如那些被擱置的陳年舊事,總是尋著機會跳出來,輕噬我的魂靈。夜深,人不能寐。
夜再黑,也難掩世間的不完美,世界之大,容得下所有的卑微。我在這寂靜的夜里,感受這混沌的天與地。世上所有的一切,也許都來自于上帝,來自于他無可逆轉的意念和因緣際會的安排。
五、我看見過寂寞
初夏的這一場雨,讓空氣充滿了寒意。任性的我,不愿加上厚厚的衣衫,讓那層薄涼浸透指尖。
我多想尋找一些最珍貴的話語說給你,但我兩手空空,在屋角獨坐孤寂。
樓臺上有初升的太陽,汽車疾馳的聲音在樓下騷動,其它的聲音也如潮在擴張。我向陽光伸出我寂寞的手掌,握住的空氣從冰涼的指尖漏走,抓住的風又從嘆息的口中悠然遠去。
我幻想自己是空氣的模樣,為流浪而存在。然而,我不是空氣,因為我在蒼茫中站立,空氣的聲音從我孤獨的耳畔滑過,我不是空氣。但此時,我的心,游蕩似空氣。
六、懷念楊絳先生
冷雨敲窗,驚醒了往事的塵埃。一支瘦筆,如何撐起這思緒萬千。
時間就像一條河流,總會讓生命回到源頭。也許這世上,誰也不必把誰看的太重,因為任何人的離去,都無法令天地動容,日月失輝。青山依然常在,綠水依舊東流。
楊絳先生的與世長辭,讓朋友圈都處于深深的緬懷。讀楊絳先生有多久,就喜歡了她有多久……
我和誰都不爭,
和誰爭我都不屑;
我愛大自然,
其次就是藝術;
我雙手烤著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準備走了。
這首楊絳先生的譯文,也寫照了她具有高尚人格和淡泊寧靜的一生。
習慣了在文字的淡泊里品讀愛的虔誠與真摯?!耙粋€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傾軋排擠,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潛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守住人的底線,唯真理與良心之首是瞻,做你該做的人,做你想做的人,寫你想寫的字?!边@些都是楊絳先生告訴我的。
很喜歡她的《我們仨》,現在,他們仨在另一個世界團聚了。她走了,但是文字不會朽。
七、梅雨季節(jié)
天空悄悄地飄著雨點兒,有粉色的花瓣隨風盤旋,葉子在樹梢輕輕地舒展,裹緊披風靜坐窗前,睡著了的貓咪仍然吻著我的腳尖。時光寂靜流轉,我期盼著,最美的艷陽天。
這個五月,似乎都是在雨聲里度過的,門前的石階上,已長滿了綠綠的、油油的苔蘚。那份蒼涼,讓一些惦念聚成記憶中的畫面。老家的屋檐下,舊巢里的燕子,也在盼著我回去看望它了吧?上次打掃干凈的庭院,各個縫隙里瘋長的雜草,是不是釋放想念我的訊號?故鄉(xiāng)的那座山,一登便覺紅塵遠。我欲起身離紅塵,奈何影子落人間。唯有嘆息,嘆息……
最近心情煩悶得很,不能怪雨吧?生活原本是這樣的繁雜。如此抑郁,我有些詞窮,無法用文字表達,只好使用咀嚼功能。面前的一堆零食,任由我糟蹋。衣櫥里旗袍上的青花,就讓它詭異地笑吧!不穿它也罷,也罷……
這個五月,跟這天氣一樣的讓人糾結,還好,路上偶遇的那朵蓮花,悄悄地告訴我:夏天,不是來了嗎?
八、暴風雨來了
狂風帶著急雨,把黃昏的街道淋濕。梧桐樹飄下的絨毛,剛剛還飛得好肆意,這一刻隨著雨水沒了蹤跡。順利坐上公交車,每個人都流露出沒有被雨洗刷到的欣喜。
看著玻璃外面的大雨,看著玻璃上的雨滴,看到雨滴從玻璃上滑落的樣子,原來它們是有跡可循的。它們短裂、急促、破碎、緩慢,像一個脾氣暴躁的人欲言又止,充滿壓抑。
出了車站,天黑黑的??v使有傘,心情也已被淋壞。只有寶貝,一路歡歌踩著雨點,無知無畏,勇往直前。
雨,是浪漫的載體,有時,也并不讓人歡喜。清晨,看《朝聞天下》,無情的雨,把一條條河流高高舉起。蠻橫地阻隔行人的路,打斷人們的生活,甚至掠奪那些脆弱的生命。
在惡劣的天氣面前,人定勝天只是一個美麗的謊言。我們決不可高估它的善良,也決不能高估自己的力量,防護、避讓未必不是一種堅強。
人生總會有無數次與大雨的不期而遇,也會有無數次的小雨如約而至。大自然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不念過去,不畏將來。又像個毫無表情的天神,法力無邊,從來淡漠,哪管人世間的脆弱,它怎會知道憂思何來?人們忙時的吶喊,閑時的歌謠,日夜輪回無休止的瑣事,在大自然面前,像個失能的老人。一切未曾來過,又怎會在腦海里深埋?
九、秋雨之夜
立秋竟惹雨瀟瀟,一夕之間,季節(jié)就轉換了冷暖。都說立秋有雨樣樣有,卻唯獨缺了我一場清夢。
不知道為什么,每到雨夜,周公都會爽約。他不來,我總無能為力,更不能遷怒于這雨,何況這久違的涼意,是對飽受酷暑的人們最溫柔的獎勵。這場雨,徹底地帶來了秋的消息。
不愿把這美好的夜,耽于輾轉反側,起床,臨窗,感受這夜雨的微涼。城市的街燈,堅守著崗位,不讓黑暗降臨。這對于未眠的人來說,也是莫大的安慰___你沒睡,世界也醒著。
黯淡的馬路,猶如一幅寬銀幕幕布。時有汽車經過,也有夜行的人,還有哭喊叫嚷的醉漢?;璋档臉堑揽?,也還有人佇立著,似乎在等著什么……
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把自己跌入柔軟的沙發(fā)里,染指紅茶氤氳的香氣,聽雨兒淅淅瀝瀝,在文字的方陣里感受不同人走過的光陰和悲喜。
重讀《浮生六記》,仍然感覺歡喜。文中沒有榮華富貴的生活;沒有揮霍無度的享受;沒有沉湎歡娛的閑情;沒有風流浪漫的傳奇。但里面有最樸實的生活;有最真摯的情感;有逆境逢生、與世無爭、知足常樂的曠達胸懷;有善解人意、無私奉獻、樂于助人的優(yōu)良品質。最關鍵的是里面那個叫蕓娘的女子,被林語堂先生贊譽為“中國文學上最可愛的女人”,有趣聰慧、崇尚自然、率性由真。在窘迫的生活面前,保持著骨子里的堅韌,卻又能把平淡的小日子過得柔軟、精致,富有詩意,讓我為之深深的折服和感動。如若她活在現代,又剛好與我相識,那一定相見恨晚,惺惺相惜。
我翻開手機,打開空間,記下此刻所感。這些年來,這個習慣從未間斷,那些一小段一小段的文字,隨心而真實的記錄著不同狀態(tài)下自己的所思所想。
可以說每一種思緒都是一段散淡的時光,或歡喜或憂傷。是的,我借文字之名,用回憶收藏著時光,就像這秋夜之雨,會被明天的晴朗收藏。
夜,靜極;雨,在繼續(xù)。此刻,睡意終于來襲,依稀聽見夢精靈唱著魅惑的歌曲。于是,我要睡去、睡去……在這如水的薄涼里!
十、雨落秋意濃
不記得這是秋來的第幾場雨,已帶著絲絲入骨的寒意,這氣溫的驟變,讓我措手不及。
我懷抱一季秋風,在屋角獨坐孤寂,好想尋一些深情的話語給你。思念生起,心像是一碟牛奶,被貓或某種小獸以舌舔舐,溫柔又刺疼,一舐空一塊,舐盡又復生。
屋外是簌簌的雨聲,我在黑暗中閉上眼睛,聽電臺節(jié)目《且聽風吟》,女主持人正用款款的聲音讀著張愛玲:雨聲潺潺,像住在溪邊,寧愿天天下雨,以為你是因為下雨而不來……
我起身倚著窗欄,看雨幕下的城市,燈河一點點隱退入夜色里,流光燦爛終皆變?yōu)榧拍?。我清晰地聽到風的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天際飄過來,像是一陣嗚咽,也像一聲低訴,輕輕地,靜靜地……
身體某個部位不可遏制的疼痛,時不時地出來攪和,它像是在提醒我,生命只是一次短暫的路過。路過風路過雨,路過世界路過你,幸好有你,是這孤獨路途中最溫暖的相遇。
窗臺上的曇花,仿佛不知道已是瑟瑟秋天,幾個花蕾正在悄悄地綻放精彩。我的眼睛不舍得移轉,驚艷著它短暫的盛開。
一陣風過,讓心情悄悄低落,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裹挾著我。下得樓來,把思緒放逐在冷風中,也許,艱難的人生,應該擁有無數場說睡就睡的好覺和一次奮不顧身的夜奔。
一扇未眠的小窗里,飄出白若溪滄桑而又空靈的歌聲:“回望這紛亂的生活,有太多人在心底匆匆掠過,可當我想念的時候,卻只有你讓我靜靜地流下眼淚……”
十一、人生有夢不覺寒
這樣的天氣,不知不覺就感冒了,只覺得有氣無力,嗓子生疼??墒牵L雨不管這些,一個下的放肆,一個吹的凜冽。
接了孩子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打開暖爐,看自己呼出的氣在爐火上慢慢散去,竟然有些恍惚。想讓自己精神點,努力不靠近沙發(fā)提供的舒服。翻出一本書,尋求一種"止痛片"??捎械奈淖?,比我想的還厲害,就像安乃近,慢慢地注進靈魂,人也漸漸的安寧。
幾米的文字就有這樣的效果,他說:掉落深井/我大聲呼救/等待救援/天黑了/黯然低頭/才發(fā)現水面滿是閃爍的星光/我總在最深的絕望里/遇見最美麗的驚喜。讀著讀著,心中就升起無限的美好和勇氣。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不得不面臨那些突如其來的意外。你總得學會應付,學會解決,最起碼你要懂得轉移,煩惱、糾結都是無益的。
十二、冬夜的暖
夜很黑,外面還下著雨,很冷!寒風在背后追逐著我,我在路燈下走著,去買一件并不重要的東西,如果說我是去買東西,還不如說,我是在依心而行,放縱自己的小情緒。
第一個超市里,有我想買的東西。可是,我沒有買,我要去遠一點的那個超市買。這就意味著我要多淋一會兒雨,多遭一會兒罪。我本可以早點兒買了回家,可是,我選擇了前行。我覺得多走一段雨路,并不是什么難事,一直向前走就是了。何況,路上的行人還很多,不止我一個,怕什么?還有傘呢!那傘真?zhèn)ゴ?,它為我遮風擋雨,我就藏在它庇護的安全里。
我有些步履匆匆了,怕那個超市關了門,還好,燈亮著,門敞著,我走進去。東西是好的,比第一個超市的好,買了,付款,出超市,很得意!原來,偶爾的矯情也是美好的。
生活中總會有種種難過的事情,以至于我,慢慢地,愛上了日子里的那些垂手可得的小確幸。
后記:
昨兒,一夜雨未停。晨起出門,滿地的落葉,黃的、綠的都紛紛跌入或深或淺的水坑,一幅凄絕之境。此刻的我,站在輕寒的街頭,細雨飄呀飄,落進了我的發(fā)梢。輕輕撐開雨傘,要隔斷它的紛擾。天氣抑或人生,有時候,總會需要一把傘,用它劈開雨點,給自己一片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