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王柳喝酒
一桌子八個人七個喝趴下了,還有一個在那兒夾著菜,喝著酒,不時瞅瞅那些趴下的酒友,用手一個個指一遍,半天才把舌頭擼直,擠出一句話:“兄弟,繼續(xù)喝……喝……”你道這人是誰?他就是王柳,九里村有名的酒鬼。
一天,這九里村西頭蔡老二孫子滿月,東頭何老大女兒結(jié)婚,都是喜事。王柳先去了蔡老二家,一進門,看見廚子給禮房先生特意備了一桌菜,剛端上來。蔡老二兒子一看王柳來了,趕緊拉過去入席,陪禮房先生喝酒。這禮房先生那可是王柳的同學(xué),不過能文能武,一手好寫,還有個特點就是喝酒爽快,不過半斤就醉了。
老同學(xué)相見,哪有推辭之理,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一會兩瓶底朝天了。王柳的老同學(xué)揚著頭,靠著椅子背打起了呼嚕,幸虧禮房還有兩位先生。王柳眼睛余光一瞅剩下的人,多是些斯文人,一杯酒能呡上半天,喝也沒勁,不過他心頭一喜,就放下酒杯,打了聲招呼去了村東頭王老大家。
剛到王老大家門口,王柳就被一伙迎親小年輕卷進了院子里,夾在里面半天出不來,好不容易擠了出來,就被王老大的女兒王翠拉了過去,王翠低聲說:“王叔,正找你呢,我老公的姐夫今天迎親來了,整天嚷著要喝酒,一會坐席你陪酒,估計咱村子就你能奉陪到底。”
王柳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這人身材高大,濃眉朗目,皮膚白皙,再一細看,這不是去年出去打工,在工地經(jīng)常一起喝酒的貨車司機葛優(yōu)嗎?工地人都叫他二斤不倒,意思是喝過二斤那才能趴下。
王柳上去一拍葛優(yōu)肩膀,兩人四目相對,齊刷刷地哎呀了一聲,就緊緊抱在一起,好不親密。周圍人疑惑地看著王柳他們,新郎見了新娘王翠也沒這樣熱烈地擁抱,怎么兩個男人抱在了一起。只有王柳心里最清楚,這是酒友重逢,那感情好啊。
不多時,迎親隊伍的飯菜端了上來,他倆相互碰了三大杯,接著開始了行酒令。酒逢知己千杯少,迎親小伙子一個個都上來催葛優(yōu)大總管,他總是看看表,揮揮手,示意王柳繼續(xù)。
無奈迎親隊伍只好拉著王翠他們先出發(fā)了。王柳葛優(yōu)一直喝到了萬家燈火,席上的幾個能喝的早已被攙著回家了,就剩他倆還在喝。此時葛優(yōu)暈暈乎乎,說話舌頭也伸不直了:“王柳,咱兄弟一年多沒……沒喝……喝酒了,來,哥今兒高興,再敬……”說著就爬在面前的菜盤子里睡著了。這時只見一個人揪起葛優(yōu)的耳朵,左右扇了幾個巴掌,大喝一聲:“葛優(yōu),你丟人丟到家了!”葛優(yōu)聽到這一女高音,刷地站了起來,清醒了許多,盤中菜汁順著臉上流了下來,他一摸臉,手一揮,“娘家人都上車,車隊出發(fā)!”這女人揪著葛優(yōu)耳朵就朝門外走,王老大兩口子攔也沒攔住。
王柳一看這陣勢,自己也覺得無光,趁機灰溜溜地出了大門。深冬的冷風(fēng)一陣狂吹,他吸了幾口冷空氣,心里翻江倒海般難受,哇地吐了起來,用一瀉千里也不為過,一股子一股子直往出噴。
好不容易吐完了,王柳感覺舒服多了,就順著巷子走起來,誰知天黑,他拐到了南面的麥地里,東一扭西一扭,邁著麻花步子。天漸漸飄起了雪花,王柳冷得直哆嗦,想起了家里的火爐子,正好撞到麥地里的電線桿上,他順勢抱住,嘴里嘀咕著:“火爐啊火爐,有你就好了。這煙囪真美,都通上天了?!北Я税胩欤趿絹碓嚼洌退奶幷姨繅K,在地上摸了半天,只摸到一些水靈靈的東西,就揪了一撮湊到眼前看了半天,摸了半天,想著炭是沒了,就剩下這些頭發(fā)絲了。他手塞到兜里,掏出幾片紙,又撕了幾下,硬往電桿里塞,心想這下有了炭,這火爐就暖和了。
王柳老婆找到男人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他抱著電桿蜷成一團,身體都僵硬了。他老婆和鄰居趕緊把王柳送到了醫(yī)院,醫(yī)生做了檢查,拍了片子,吩咐把人挪到暖氣旁。
第二天早上,王柳醒了,主管醫(yī)生問他喝了多少酒,他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說不記得了。醫(yī)生說他酒精肝嚴(yán)重,胃潰瘍嚴(yán)重,血壓特高,以后不能再喝酒了。他拉住醫(yī)生的白大褂,著急地說:“醫(yī)生,少喝點行不?”醫(yī)生一邊開方子一邊說:“可以,不過你不是來病房,是去太平間?!?br />
過了一會,王柳哎呀了一聲,對床邊的老婆說昨天忘了給兩家子隨份子了,就在兜里摸起來。兒子氣得頭一扭:“別摸了,你昨晚撕爛搭爐子了,我這次支持你和我媽離婚,再也不挽留我媽這段悲催的婚姻了?!?br />
王柳聽罷,拔掉針管,翻下床來,撲通跪在老婆面前:“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