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靜女》探美,蹚過詩歌的河流
《靜女》是《詩經(jīng)》中表現(xiàn)愛情的著名篇章,它所描述的內(nèi)容非常簡單:青年男女在城隅約會,女孩子隱藏起來看男孩子抓耳撓腮的“傻樣”,女孩子贈送男孩子信物,男子愛不釋手,脫口說出自己對女孩的傾慕之情。情節(jié)雖然簡單,理解起來難度也不大,但這首詩所表現(xiàn)出來的內(nèi)涵卻是非常豐富,如果潛心靜讀,我們還會挖掘出許多“美感”來。
就讓我們蹚過詩歌的河流,沉泳在詩歌深處,潛入到文字的背后,緊扣重點字詞,放飛想象去填補詩歌的“空白”,去發(fā)現(xiàn)去挖掘“情趣”和“美感”吧。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靜女其孌,貽我彤管。
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
匪女以為美,美人之貽。
一、人物的形象美——淳樸得像田野里“一株茅草”
先從一個問題開始:“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弊x完全詩,“靜女”在你的心目中是一個什么樣的姑娘?詩中“靜”字應該如何理解?“姝”被注釋為“美麗”,這個“美麗”有什么樣的內(nèi)涵?讀完全詩,我相信大家會有一個共識——這個“靜女”可不靜!她和什么“安靜”“文靜”“恬靜”等等都扯不上關系:她是一個活潑的大方的甚至有點潑辣的姑娘。再說“姝”,它被注釋為“美麗”當然很對,但這個美麗不只是外表的漂亮,更應該是男主人公帶有強烈主觀情感的綜合評價,所謂“人不是因為美麗才可愛,是因為可愛才美麗”,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也。至于這個姑娘到底長的什么樣,這個“空白”完全可以讓學生放飛自己的想象,并且形成文字,我相信這個少女不論被大家描述成什么樣子,但一定是描述者心中美麗的標準了。綜上所述,這個問題可以這樣概括:這是一個可愛的姑娘,她熱情大方活潑開朗,淘氣調(diào)皮甚至是有點“作”,令人喜,不惹人厭;既直率坦誠又純潔單純,不扭捏,不做作,“愛就是愛,愛只是愛”,天性純真。與女孩子相映成趣的是,詩中的男孩子有點“癡”有點“傻”有點“木”,你看詩中來到約會地點不見心愛女孩時“搔首踟躕”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zhuǎn)的窘樣,你想“愛而不見”的女孩子突然現(xiàn)身并取笑他時那個男孩的傻樣,還有手捧女孩子贈送的愛情信物“彤管有煒,說懌女美”“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視若珍寶的癡樣,這樣的男孩兒在這樣的女孩子面前,那真是一個木訥一個活潑,一個沉穩(wěn)一個瘋顛,真是相反相成天作之合了。詩中人物,不論男女都給人淳樸天然,讓人心生清新之感,宛若田野中沒經(jīng)塵俗沾染的“一株茅草”。
二、愛情的純潔美——純粹得像“一塊水晶”
愛情是文學永恒的主題,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詩中男女主人公的愛情跨越了兩千多年的時間河流,但歲月并沒能消蝕它的光輝,今天讀之,我們依然會感覺它懾人心魄的力量:純粹,自由,天然。
“哪個少男不鐘情,哪個少女不懷春”,渴望愛情并追求愛情,這是健康的人性之本能。從詩歌看,男女相愛了,少女主動向男孩兒發(fā)出了約會的邀請——僅從這一點來看,這個姑娘夠大膽夠直率,既然愛,那就愛,大大方方說出來。當時還沒有后世的那么多“禮教”的束縛,所以,這個姑娘在愛情面前表現(xiàn)的非常自然非常坦率,沒有瞻前顧后的猶豫,沒有欲說還休的羞澀,沒有怕人議論的怯懦。愛情本來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那是生命成長到一定階段人人渴望享受的盛宴,可在后世的“道學家”“道德評論員”心中,為什么多了那么些骯臟和齷齪?非要把充滿著美好和幸福的男女愛情之約說成什么“淫奔期會”?
之所以說他們的愛情純粹得像一塊水晶,還在于詩中對相愛的雙方來說,一字未涉及模樣,女孩子還籠統(tǒng)地用了一個相當模糊的“姝”字來概括,對男孩子根本就沒有寫到!這說明了什么,相愛的雙方關注的是“這個人”本身,是“這個人”的性格和品質(zhì),而不是其它修飾的或者依附的東西,所以,還有必要寫男女雙方的模樣嗎?
更能體現(xiàn)出他們愛情純粹的是愛情信物。“靜女其孌,貽我彤管”“自牧歸荑,洵美且異”。這是什么呀,是一株采自田野帶著太陽的余溫的彤管草,是飽含了柔軟愛心的白茅草!男孩兒拿著愛人贈送的信物,簡直是幸福得要瘋掉了,那真是翻來覆去看不夠,真是拿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這脫口而出的話語里,洋溢著沉浸在愛河里的人兒濃得化不開的甜蜜。在世俗的眼里,不就是一株野草嗎,再美的野草也只是草啊,如果你拿著這樣的信物追求今天的女孩子,不被唾一臉口水才怪呢——“這不是侮辱老娘嗎?”君不見當今大大小小的相親場面,或者曾經(jīng)火遍天下的《非誠勿擾》秀場嗎?想贏得愛情,必須有充足的資本,有車有房有存款沒爹娘,這話雖尖刻了點,可也把當今人們的愛情觀比較真實的呈現(xiàn)出來,這追求的是愛情嗎?這和菜市場上的斤斤計較有什么區(qū)別,這和明碼標價的生肉超市有什么不同?網(wǎng)絡上不是流行什么“寧可坐在寶馬車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車上笑”的最不要臉名言嗎?什么愛情,那都是浮云!
透過一首小詩,放飛我們的想像,認識兩個人物,理解一種愛情,讓我們的心在得到美在體會愛的同時,又得到來自古代的山泉水的洗滌,這就是語文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