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月是故鄉(xiāng)明(組詩)
★故鄉(xiāng)快要立冬了
你看我都是冰冷的秋水
河邊我看你洗衣服
紅棗都沒摘下樹來
天色漸晚,我不得不
擦干手上的水漬
農(nóng)歷九月十五
把一個月餅從烤箱里翻過去
遞給河邊浣洗的你
月亮上長滿荊刺
地面上到處是釘子
你說,羊群該剪毛了
再遲就被風(fēng)卷到山頂
到了青海
我們午后的樹木
多余的枝條都要砍下來
圍一個柵欄
圈住我們的青菜和
牛羊過冬的干草
★鄉(xiāng)間晚秋
大刀剁下樹木的耳朵
再大的風(fēng)也聽不見呼嘯而來
總有尖銳的手撕扯它的皮毛
闊斧成下玄月
只露出一面鋒芒的寒光
白的骨髓
只有青草在田埂上喊疼
土地開始歇息
它們拋棄成見
而后重新組合在一起
泥土和根須說話
蟋蟀和草籽糾纏
流水對一枚石頭而糾結(jié)
到底流向何方
梨花在遠(yuǎn)處待嫁
姑娘足不出戶,開始繡鴛鴦
等待一江春水
鴛鴦長出羽絨
★月是故鄉(xiāng)明
黑夜不能堵截?zé)艄獾睦祟^
你壓著夢,白紙黑字,還有
一疊人皮書,寫著
某年某月某日的欠條
在他鄉(xiāng)總這樣
噩夢連連
不能再往前想了
一個人活著背對背
有時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而百感不適
下葬的時候,偷偷
趁夜色為他拔掉
棺材上的鐵釘
★在鄉(xiāng)間
把煙囪一律推倒
不容許看別人再冒青煙
張家的貓兒愛上
李家的狗
隔壁老王搬家很久了
茶余飯后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話題
快要搖落一地樹葉
馬家的女娃放羊的時候
不害臊,從
趙家母羊背上愣生生
扯下自家的公羊
難怪二十多歲了
沒人問婚
隔壁家的二娃城里打工
挖掘機(jī)翻到住院了
女人抓起埋在麥子堆里
舍不得吃的雞蛋
還有手帕里準(zhǔn)備給大丫頭
買過年的新衣服
疊好的幾百塊錢捏在手里
急火火的蹦了過去
在鄉(xiāng)間
招呼親戚的餃子是燙燙的
走在路上媳婦
都是胖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