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有獎金”征文】偏偏遇見你(小說)
一
田野是個遠近聞名的奇人,他的奇就奇在他的眼力上,他也是靠著他的一雙慧眼出了名的。在農村一般人都是憑著一身力氣生活的,有的去建筑工地,有的去勞務市場,總之都是用汗水掙點辛苦錢,而田野卻是不然,他只靠一雙眼睛就輕輕松松地把錢掙了,這是他最得意的。說起來他自己都有點莫名其妙呢。
話還得從前幾年說起,在他準備高考的那年,鄰居家的尚巧玲得了一場很嚴重的疾病,她家里本來就很拮據,而她的父親尚喜東又天生不是很會為人處事的那種人,在村里沒有幾個很是要好的朋友,親屬的關系也都很疏遠,都因為他的耿直不會來事。尚喜東明知道自己在村里子的為人,完全是處于求借無門的狀態(tài)??墒?,眼看著女兒就在生死的邊緣,隨時都有可能和他陰陽兩隔,他心痛欲裂,他甚至都想給人跪下磕幾個響頭,只要有人肯借錢給他讓他怎么樣都行。可是,他都不知道他的頭該朝哪兒磕、該給誰磕,一個堂堂的七尺漢子就只剩下了流淚的份兒了……
今天是田野去高考的日子,這是他最關鍵的人生轉折點,他信心滿滿地直奔考場。在他剛走到村口的時候,忽然碰到了急急火火奔跑著回家的尚巧玲的媽媽,看她滿臉淚水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兒,田野心里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急忙迎了上去,問道:“嬸兒,出什么事了?”
巧玲的母親愣住了,她像失去了意識一樣,呆呆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嬸,怎么了這是?你倒是說話呀!”田野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急切地用雙手搖著她的肩膀問道。
“那個……那個……”巧玲的母親一口接著一口地吞咽著口水,一邊抽泣著,一邊語不成句地結巴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嬸兒,是不是巧玲……她有事了?”
“嗯嗯,她快死了……在醫(yī)院里……要開刀做手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呀……”
“我們家……沒錢……”
田野猛一聽這個消息心里咯噔一下,他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反應過來,他以奔跑的速度回到家里,急切地朝父親喊道:“爸,家里有錢嗎?”
“有啊,準備給你上大學用的,怎么了,這么慌里慌張的?”父親疑惑地看著田野不明就里問道。
“趕快拿給我!”
“干啥?”父親詫訝地看著兒子。
“救命啊,快呀,再晚就來不及了!”
“好,好,好,我這就給你拿去!”
田野剛一看到父親手里的存折就迅速奪了過去問了密碼,然后轉身向外跑去,取出錢后第一時間交到了尚喜東的手中,尚巧玲因為及時做手術而撿回了一條性命。
對于尚喜東來說,田野因為救巧玲的命不但耽誤了考大學,而且把他父母積攢了幾年準備給他上大學的錢都拿出來了,這讓尚喜東和巧玲的母親很是愧疚,所以每次遇到田家人的時候都表現出感激涕零的一幅神情。
對于巧玲來說,田野的形象在救了她的命以后一下子變得高大雄偉了,她看他的時候簡直就是在看她心目中的英雄。她時常會到他家里幫著干這干那,時間久了,兩個人的感情也越來越深了,到后來兩個人就結了婚。
田野的父親是個很會種西瓜的人,他種的西瓜又大又甜,田野免不了要每天與這些西瓜打交道,時間一久了倒讓他練就了識瓜的好眼力。不管啥顏色的西瓜,他不用上手摸,搭眼一看這瓜到了幾分熟,那是分毫不差的。有些往大城市里拉西瓜的司機慢慢知道了他的這個本事,就請他幫忙去別人家地里挑瓜。小販們一般找他去幫忙看一車西瓜會給他一百塊錢,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種規(guī)矩,成了他賺錢的職業(yè)。瓜販子樂意出錢,田野也因此有了收入,而且只要是一到西瓜上市的季節(jié),他就開始忙,有時一天裝好幾車,可以掙好幾百塊錢。這西瓜從上市到結束要兩三個月,田野就會格外有幾萬元的收入。他這活即輕松來錢又快,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二
自從尚巧玲嫁給田野之后,她算是很幸福的,按母親的話說:“她是掉福堆兒里了!”田野能掙錢,從不心疼把錢花在尚巧玲身上,只要是尚巧玲喜歡的東西,田野眼都不會眨就給她買。小兩口的日子過得甜甜蜜蜜的,來年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惹人喜愛,讓全村人都羨慕死了。
盡管這樣,還是發(fā)生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兩人結婚四年后,尚巧玲竟然變心了。一天,她突然提出要和他離婚,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第一次從她嘴里聽到“離婚”這兩個字的時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巧玲,我對你不好嗎?”
她低著頭,無話可說。
“巧玲,我對你爸媽不孝心嗎?”
她只能沉默。
尚喜東夫妻倆聽說了以后都很傷心,他們哭泣著說:“巧玲啊,我們可不能這么忘恩負義??!這種背信棄義的事咱們怎么能干呢?如果田野不要咱們了,咱們沒話可說,可,咱們可不應該呀!”
“爸,媽,你們什么都別說了,以前我光為了別人活著了,這次我想為我自己活一回!”
“傻孩子,你可要知道生命雖然是你自己的,可是有的時候你還真不能只為了你自己,尤其是一時的沖動可能會讓你后悔一輩子的呀!”
說起來還是田野他自己引狼入室了,最近來了一個拉西瓜的謝暉,給他第一形象還是挺好的,他人長得帥氣辦事豪爽,聽他說他在市里已經賣很多年水果了,買賣做得風生水起,自己有車有房,穿的都是名牌。因為兩個人大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所以見過幾次面之后就處得如同鐵哥們兒一樣,因此也就免不了把他領家里吃了幾頓飯。
有一天田野在外面裝西瓜裝得晚了些,直到晚上九十點鐘的時候才回家,在走到窗戶下的時候,忽然聽到屋里傳出來打鬧聲,而且是一男一女,不用說就聽出來了,是尚巧玲和謝暉。他們在房間里說著打情罵俏的話語。
他鼓足勇氣沖進屋里,他倆全都愣住了,羞得面紅耳赤,尤其是尚巧玲那張臉都紅到脖子根兒上了。
“你這是喝多少酒??!”田野還不想撕破臉皮,他想給他倆個一個臺階下。
“沒喝酒……”謝暉把話剛一說出口就知道自己太笨蛋,明明是田野給自己臺階下呢,自己卻傻啦吧唧的沒領會,真是該死!
此時的尚巧玲神情怯怯地退縮到屋子的角落里,可以看出她很是驚慌失措。
“哥……這……”
“你別叫我哥,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兄弟??!滾吧滾吧,再也不想見到你!”田野一邊揮著手,一邊氣惱說著。
謝暉狼狽不堪地逃走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田野與尚巧玲都沒說話,一下子兩個人好像變得生疏了許多,在他們之間仿佛裂開了一道傷痕,而且是無法愈合的。
他無法想象在物欲與金錢的面前,感情是何等的脆弱,一擊就碎了!
七月的天空陰沉得讓人透不過氣來,烏云如飽含了水份的棉絮,在天空中壓得很低,幾乎就要壓到房子的頂上了,讓本就悶熱的天氣更是增加了幾多潮濕。
而此時的尚巧玲渾身都是濕漉漉的汗水,又油又膩,這不由得讓她聯想到自己眼下生活的狀況,本來一個那么和睦的家庭因何會陷入如此的窘迫境地,是自己對田野的愛不夠忠貞,還是當初自己本來就是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才會盲目地嫁給了他呢?她左思右想,仍然無法理清攪擾在內心里的凌亂,她此時很后悔因為自己一時沒有把持住,從而讓自己的生活陷入絕境,她開始梳理起自己和謝暉相識相愛的過程……
第一次見到謝暉是一個月之前,他來的那天田野剛好沒在家,他去鄰村裝西瓜去了,他一進屋就問:“田野在家嗎?”
“沒有,去裝西瓜了,你找他有事?”當尚巧玲看到謝暉第一眼的時候,就打心里暗暗贊美起他的英俊瀟灑了,他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挺拔俊朗的身形,特別是那一雙濃眉大眼,流露出勾人心魂的眼神。
“也沒大事,找他幫我挑一車西瓜?!?br />
“你們這些人也真是的,裝西瓜干嘛都找他呀?自己裝唄!”
“那可不行,我前兩天就自己裝了兩車,你猜怎么著?一車瓜賣了一半,那一半不是熟大勁兒了,就是爛了,賠了兩千塊錢,聽人家說你家田野眼力如神,他挑的瓜生熟剛剛好,你說是一百塊錢多還是兩千塊錢多???哈哈……”
“都這么說,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那么大的本事?!?br />
在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里他說了很多話,他說他家在市里住的是寬敞明亮的樓房,房間里有清涼舒適的空調吹涼風,還有送到屋里的天然氣,屋里沒有農村這樣的塵土飛揚。她聽了以后覺得很新奇,有種到市里看一看的欲望。
以后再來的時候他每次都帶些禮物,而且還常常在家里吃飯,如此來來往往的就成了她家里的??停P系自然也就越來越密切了。
有一次,是個下午,謝暉把汽車停在大門口,他一進屋就笑著說:“田野呢?”
“剛走?!?br />
“說啥時候能回來嗎?”
“聽說今天有好幾車西瓜要裝,可能回來要挺晚的?!?br />
“來,看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你總是給我買東西,那么破費啊!”
“給你買東西我高興??!”謝暉看尚巧玲的睛神里閃爍著熱切的光芒。這光芒有點熾烈,讓尚巧玲的心一陣莫名的火熱……
謝暉早已經從她的眼睛里撲捉到了那一縷期待的神韻,他恰到好處地把握住了時機,上前擁抱住了她俏美的身子,一個熱烈的吻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她起初還掙扎了幾下,但是隨著他熱切的激情,她漸漸地也被感染了,慢慢地開始迎合他的動作,沒多久兩個人就交融到了一起,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雙雙陶醉在情欲的纏綿悱惻之中……
剛開始她是覺得很歉疚的,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好女人,無緣由地背叛讓她陷入自責和懊悔不已之中,有時甚至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但是,情感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有了第一次的逾越,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十次的探險,其實一次和十次又會有什么本質上的區(qū)別呢?
如果說第一次她嘗了婚外情的禁果,她還是有些惶恐不安的,到了第二次她就有些坦然自若了,直至后來有些欲罷不能了,繼而開始渴望得到謝暉那種有別于田野的炙愛。因為田野與她的只是那種淡然清寡的情感,相較于謝暉那般狂野的激奮,則更能讓她體會到愛的激情澎湃。一時她忽然覺得生活也可以這么豐富多彩,她開始容光煥發(fā)起來,每天都沉浸在甜蜜的漩渦里……
三
就在她游離于兩個男人之間的時候,她卻忘了好景不長的法則,在情感漸漸偏離了軌跡的時候,終究會有顛覆的那一天。這種顛覆輕則會讓人遍體鱗傷,重則會讓人跌入萬丈深淵而萬劫不復。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而對于這路是迷途抑或是坦途,這往往是取決于你自己的把握。尚巧玲從傷害一個男人到情迷另一個男人,可以說是很輕易的,輕易到轉身與回首之間,她必須毅然決然地做出抉擇,事情已經容不得她仔細斟酌了。
母親苦口婆心地勸導她說:“生活是需要腳踏實地地走的,你不要被眼前的光彩蒙蔽了神智,如果不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到最后后悔都來不及!”
“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我想賭一賭!”說這話的時候,她是沒有底氣的,她對自己的未來是未知的。
“你拿什么睹呀?田野對你那么好,可以看得出來他還是很愛你的,你跟他認個錯,爭取得到他的諒解,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可是……已經被撕裂的傷痕還能恢復到原來的完美嗎?它終究會留下痕跡的!”
“你這純屬是執(zhí)迷不悟??!”
“我的事總自己做主!”
以后的日子是好是壞無法預料到的,這要看謝暉了,但有一點是已經無法改變的了,那就是田野對她的態(tài)度。自從那次事情敗露以后,田野就不在再和她睡在一張床上了,不和她說一句話,這讓她打心里受不了,她想盡快擺脫這種壓抑的處境。
最終她跟謝暉走了,臨走的前一刻,她的心是劇痛的,痛的像在滴血,淚水無法遏制地流淌著。她一步三回頭,即便有那么多的不舍,即便還有那么多的依戀,然而她偏偏遇到了他,遇到了這個顛覆了她整個人生的人——謝暉。
一個人在換了一個環(huán)境的時候,內心是有幾分恐懼的,在恐懼的同時也伴著幾多的驚奇,日子在心驚肉跳中過著。
都市的魅力在于豐富的物質、繁華的生活,這讓初來乍到的尚巧玲陷入了無法言喻的迷茫中,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年。一晃,她和謝暉生的女兒都一歲多了,這其間她看到了人性的另一面,那就是,她可以背叛田野,謝暉也可以背叛她,她把這看成是上天對她的懲罰,一個對別人不忠的人,你拿什么要求他對你的忠誠?對于謝暉來說他外面的女人數不勝數,有時十天半個月不回家都是家常便飯,他還理直氣壯地訓斥她說:“你有什么資格要求我呀,你難道不是一個背叛過最愛你的人嗎?”
“是啊,我是沒有權利要求你對我忠貞不二,但是,我有權利結束這種傷痛的生活……”
她抱著咿呀學語的女兒憤然離開,沒有半點的不舍,沒有一絲的留戀,有一種赴死的決心……
四
北方的冬天只是一幅黑白的水墨畫,除了大片的白雪,就是裸露出來的黑土地,凄厲的寒風在雪地上盤旋著,讓那些落在地面上的雪無法安靜下來,似乎它是有意攪亂了世界的安寧,讓塵世徒生出動蕩不安的態(tài)勢。
問好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