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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西窗】往事回憶(散文)


作者:秋緒 童生,909.5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5321發(fā)表時間:2018-01-05 09:36:02
摘要:成長中的搖籃才是自己想念的春天。因為那美麗的田野不但是我的樂園,而且她總有讓人回味的歲月,想不到的故事,而這田園永遠(yuǎn)充滿著一種人看不到的生機和活力。


   我的幼年就像一株樹苗,在擁有扎根的土壤后,卻還要經(jīng)歷暴風(fēng)雨與雪霜,并將面臨著一種沒有足夠“養(yǎng)分”的成長?!叭昀щy”和“文革”時期是我成長過程里所經(jīng)歷的最為艱難的歲月。那個年代,物資緊缺也動蕩不安,這讓我對吃形成了有種近乎偏執(zhí)的迷戀和喜愛,而肉這種食物則是我心中的稀罕,于是,銘記在心。
   當(dāng)時的生產(chǎn)隊實行著集體制,這種體制它嚴(yán)重地束縛了農(nóng)民自由發(fā)展和創(chuàng)造空間,而讓吃飽也成為了一件近乎艱難的事。公有制體制下的物資配發(fā),讓一切憑票供應(yīng),加上糧食的緊缺,人最擔(dān)心的往往不是什么階級斗爭,而是沒有了吃的,日子沒法過下去。記不起是哪年,隊上糧食減產(chǎn),發(fā)不出稻谷,導(dǎo)致我同大人們一樣吃了很久的米糠與菜做的那種混合“饅頭”。
   記憶里,小小的我時常眨著一雙小眼睛,坐在石頭的門坎上朝外望,總聽到遠(yuǎn)處的田野中傳來婦女和男人的笑罵聲。他們就像樹枝上的鳥兒一樣吵鬧不停,直到最后一抹余暉停在身上。這種困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到改革開放,直到村上實行了分田單干,人們的生活狀況才得以徹底改變,而不必再為沒有飯吃而恐慌。
   分田單干的當(dāng)年,我家擁有了四畝多的稻田和地。有了這些土地,便有了自由支配種植作物的空間。而水稻和經(jīng)濟作物的種植,不但改善了我家原來的生活,而且還為養(yǎng)豬提供了充足的條件。
   在村上,我家算是小戶人家,只有七口人。祖母在世時,家中每年會養(yǎng)一、二頭肉豬。但那時農(nóng)戶家養(yǎng)豬,按國家政策,一年中至少要賣給國家一頭。顯然,我家里只能在農(nóng)歷過年時才有豬可殺,也就是常說的殺過年豬。所以,能有豬肉吃仍是我心中的理想,哪怕是能有一年只有一次的“殺豬飯”吃也好。因為豬肉這種食物實在是太美味太好吃了,誘人得影響到了我的追求。
   分田到戶前,我還是個上學(xué)的中學(xué)生,由于學(xué)校離家遠(yuǎn),也就成了那種自帶糧食和干菜的寄校生。這種寄校生活,吃的食物自然是沒有什么油水,生活的清苦可想而知。由于一星期的食物都是在大米飯花生米黃豆和蘿卜干中度過的,這讓我對肉更有想法,也不可救藥地影響了我對肉的欲望,以至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也奢望和別人一樣,能吃上學(xué)校的食堂餐,時常夢見自己和一群食物飛翔在天上。最終,還是祖母心疼我,難能地在干菜中摻和點臘肉丁,改善著我的伙食。雖是這樣,也沒能改變我長得豆角一樣的修長身材,讓我擁有一個相對強壯健康的體魄。為這,我郁悶了很久。
   要說農(nóng)家人的“殺豬飯”,在我心里什么都好吃,也極為豐盛,可作為孩子的我們,那時是沒有資格吃上的。因為這種飯局一般都是請大人們?nèi)?,只有自家殺了豬才會有這種待遇。家鄉(xiāng)農(nóng)家人的“殺豬飯”是農(nóng)家人為回報人情拉近情感的一種特殊請客。自家殺豬后,一定會請家里兄弟、親戚、隊上干部來家里吃上一頓。這種請客,通常親朋家不超過2人,大隊書記和生產(chǎn)隊長必定請上,吃完飯后會再給來人每人2斤豬肉帶回。這種民風(fēng)在當(dāng)時那種年代很是盛行,是一種很普遍的純樸民風(fēng)鄉(xiāng)情。
   在吃“殺豬飯”的菜式排行榜中,我最喜歡的還是那道“家鄉(xiāng)肉”。這是一道因季節(jié)不同,而用青椒與肉混炒或是大蒜與肉混炒的原汁原味的地道農(nóng)家菜,菜色清爽,味道美味可口,它比什么菜都好吃,若加其它佐料,則顯得有點荒誕。我可以肯定地說我沒有記錯的話,這種農(nóng)家菜它是特定區(qū)域的產(chǎn)物,也是一種獨特的農(nóng)家私房菜,遺憾的是現(xiàn)在已吃不上這種純正的“家鄉(xiāng)肉”了,因為喂養(yǎng)豬的方法已不盡同,現(xiàn)在的豬肉已不是從前的那種肉質(zhì),沒了那種口感,也沒了那種吃“家鄉(xiāng)肉”的氛圍。
   我記憶的味覺,大多與干菜豆子和蘿卜有關(guān),豬肉只是夢里的追求。萬幸的是,即使在最貧窮的那些日子,我家也會有一次吃“殺豬飯”的機會,這讓我感覺到肉香和人情關(guān)系的溫暖。也許是因了那“殺豬飯”,親戚和鄉(xiāng)村的鄰里總那么和睦一團,不管哪家遇上紅白之事都會相互幫助,相互照應(yīng),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共同應(yīng)對生活里的艱辛與不易。
   記得在生活最困難的日子,主持家中生活的祖母會時常在我們吃不到肉的情況下,想方設(shè)法給一家人做點好吃的。而這個時候,豬頭肉就會難得的粉墨登場。由于那時的豬肉是憑票供應(yīng),市場上有肉賣卻貴得吃不起,沒有商品糧親戚關(guān)系的家庭自然是難能見到肉腥。
   我永遠(yuǎn)記得祖母她買回來半個豬頭的歡欣樣子。當(dāng)時祖母雖已70多歲,是個不能下地的小腳農(nóng)村老太婆,但她靠著一手打草鞋的絕活攢點錢幫襯著家里。祖母打理豬頭自有一手,一把火鉗在灶堂里燒得通紅后,就在她的手中變成了一根魔棍,只見三下五除二,一個毛絨絨的豬頭就打理得一毛不拔,然后再用冷水洗洗,用菜刀刮刮,一個黑黑的豬頭頓時變出一張白生生的臉。再將侍弄好的豬頭入鍋內(nèi)加些許姜和花椒桂皮燒煮,不出半小時,一股令人心醉的肉香就飄然入鼻。再煮幾分鐘后,用筷子一戳,火候差不多,便撈起涼冷。而湯,則加入一大堆白蘿卜,成為了另一道菜。
   冷后的豬頭,剝下的肉被切成晶瑩和軟的小片。豬臉如桃花般隱隱泛著紅;豬耳如菊花般線條清晰好看;連一向沒有什么說道的豬脖子處,也因其白嫩的脂肪而顯得嬌滴滴的。
   祖母會將這一堆豬頭肉分別放到不同的碗中。即使是在最貧窮的那段日子,她也不會把所有的菜裝在一個盆里一鍋燴。她會有選擇地把豬頭肉同用醬油加辣椒粉制成的泡汁而作涼拌食用,或是同新鮮辣椒混炒;而豬耳朵,則加花椒面,辣椒油大蔥和花生,做成紅油耳片。豬脖子處,則加入蒜苗辣椒,炒成一鍋香氣四溢的回鍋豬頭肉。這樣,一個豬頭在半上午的忙活中變成了三菜一湯,整個上午,半個古老的村莊都泛著一股讓人滴口水的香味。
   開飯前,祖母會用小碗將各種豬頭肉一樣盛上幾片,叫上我送給隔壁的叔叔家。這既是一種禮尚往來,也是一種小小的關(guān)心,她知道叔叔家的生活過得不比我們家要好多少,何況自家田地里的一些農(nóng)活還多虧了叔叔的日常照料。即便是她自己少吃兩口,也要給叔叔家送點過去,她會覺得這樣做,心里特別地舒坦。
   在這種半月甚至一個月才吃一頓肉的困難時期,關(guān)于吃,什么樣的奇跡都可能發(fā)生。這一頓飽得冒油甚至脹得拉肚子的豬頭餐,將是此后數(shù)十天寡淡飯食的美好安慰。為了這美好的念想,做小孩的我們?yōu)榱四艹陨先舛?jīng)常為搶菜吵架,鬧成一團。因為每當(dāng)我們吵了架,祖母總會心痛得又想辦法讓吃上豬肉,會不停地坐在那條長長的木凳上打著草鞋,想盡辦法籌備足夠的錢,然后去到集鎮(zhèn)上去買豬頭回來。
   當(dāng)陽光照到我時,長大后的我就離開了村莊去到部隊,可對于在食物匱乏中長大的我來說,成長中的搖籃才是自己想念的春天。因為那美麗的田野不但是我的樂園,而且她總有讓人回味的歲月,想不到的故事,而這田園永遠(yuǎn)充滿著一種人看不到的生機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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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對于吃頓豬肉放在今天這樣簡單的事情,卻在那個年代成了孩子們的奢望。作品語言干練,細(xì)致的描寫具有非常強烈的代入感,在引讀者去閱讀一段歷史的同時,作品所勾勒的“祖母”這個勤勞善良的農(nóng)村老太太的形象呼之欲出。社會越發(fā)展,生活在現(xiàn)代的人越來越冷漠,文中所描寫的種種溫情,讓人動容。非常棒的作品,推薦給大家。問好秋緒先生,感謝來稿,剪燭西窗期待你的作品再次精彩呈現(xiàn)!【編輯:溫柔小嫻】【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1801070008】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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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溫柔小嫻        2018-01-05 09:53:26
  作品短小精悍,很飽滿。通過人物引出歷史?;貞浲碌耐瑫r,讓我們看到時代的影子。社會發(fā)展,越來越多的人不了解歷史,希望多一點這樣的作品,能鼓舞人好好前進,珍惜今天的好生活。問好秋緒先生,祝福冬日安好。
一個熱愛文字而不靠文字過活又不甘平凡的偽小資,一個不斷在文字中尋找自我完善自我的80后母親。喜清寧,崇尚簡單。
2 樓        文友:墨璃        2018-01-05 09:54:37
  兒時的艱苦經(jīng)歷,會影響成長以后很長一段歲月,這是一則關(guān)于吃的記憶。在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能吃上一頓“豬肉”是極其奢侈的一件事情。但是家庭的溫情,在這艱苦歲月里顯得格外溫馨。我們跟著作者的記憶回味著這一份溫暖,不覺也心生暖意起來。筆者的奶奶用心烹制的豬頭肉菜肴,讓隔著屏幕的我都垂涎不止。感謝秋緒老師帶給我們這么精彩的回憶,順祝冬琪。
回復(fù)2 樓        文友:秋緒        2018-01-05 11:39:03
  墨,你是快樂天使,有你的地方就有歡歌笑語,有陽光燦爛。我稱不上老師,在創(chuàng)作上是個學(xué)生,請多指教!問候康安!
3 樓        文友:秋緒        2018-01-05 11:33:39
  社長辛苦了,作品不是很好,請多指教,能在西窗相守是我的榮幸,謝謝大家?guī)Ыo我的幸??鞓?!問候冬安!
我以我筆寫我心,輕描淡瀉酬知音。
4 樓        文友:溫柔小嫻        2018-01-05 11:37:54
  不用客氣,叫我小嫻就可以了。問候,祝一切都好。
一個熱愛文字而不靠文字過活又不甘平凡的偽小資,一個不斷在文字中尋找自我完善自我的80后母親。喜清寧,崇尚簡單。
5 樓        文友:秋日私語        2018-01-05 12:04:52
  是了,如今現(xiàn)處物質(zhì)豐盈的今天,依然會念念不忘舊時光的老味道和老鄰舊居與那些和諧的歡樂氛圍。我們再無法做出當(dāng)年的美味,它只留存在記憶中的舌尖深處,令我們時常想起,品咂,也是一種幸福。
回復(fù)5 樓        文友:秋緒        2018-01-05 14:40:42
  感謝你的點評!人生中許多的事和人組成了我們的生活風(fēng)景,而這些風(fēng)景將永遠(yuǎn)留存在記憶里。問候冬安!
6 樓        文友:陳影        2018-01-06 21:03:34
  大時代背景下的小人物,是一個時代的縮影,無論艱苦,美好與溫馨,真的都是值得我們深深地銘記于心。問好先生,祝福冬安。
書握一支筆,書寫人生悲歡離合,真善美,喜歡文字,暢游在文字的浩瀚里。
回復(fù)6 樓        文友:秋緒        2018-01-07 15:42:28
  感謝你的點評!問候冬安!
7 樓        文友:李錦恒        2018-01-28 17:21:15
  回憶往事,特別是年少時那些純真的歲月,猶如回到當(dāng)年。
   記憶是真實的,生活是美好的。
   往前一步是小康,往后一步是堅忍。
   生命的美麗,是歲月中一朵永不凋零的花,等待我們采擷,等待我們收藏。
天津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天津市濱海新區(qū)作家協(xié)會副秘書長。微信公眾號:錦書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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