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童年趣事(雜文隨筆)
我的家鄉(xiāng)在唐王鎮(zhèn),小清河以南。東面就是白云湖。傳說在離村子以南大約四華里的地方,曾是一座陷落的古城。據(jù)說,這座城的名字沒有人能說得出來。只是因為在村子的南面,村上人就把它叫做“南城”了。記得早時的樣子,也就是一塊幾十平米的高地。人們把它叫做“南城頂”。小時候我們不知道城市是什么樣子,所以,我們?nèi)ツ莾和?,也就說成“進(jìn)城”了。其實(shí),這塊高地,是村里人在大旱時期,為了救活地里的莊稼,挖了一個長一百余米,寬四十余米的方塘,挖出來的土方就堆積成了這塊高地。據(jù)說,當(dāng)時人們挖到十幾米深的時候,還不見水,挖出的是一堆一堆的瓦片,一些完整的石磨、瓦罐,還有人的白骨等等。有人說是動了煞氣,可是,人們不死心,繼續(xù)挖。終于,見到了泉眼。然而,泉眼像線一樣,水總積不到水桶那么高。后來,村里人不得不又在離村南五百米的地方重新挖了一個。說來也奇,自那以后,這周圍的莊稼,竟特別能夠耐旱。且種啥收啥?,F(xiàn)如今,這方圓五六里的地方是唐王鎮(zhèn)的萬噸良田基地。方塘里的水卻既不長,也不少,并且格外涼,寒煞煞的,很是滲人。據(jù)說,有一年的夏天,村里一個人在里面洗了一個澡,回到家,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有關(guān)“南城”的傳說就更奇了。在離這五六里以東的白云湖,原是一座有名的大城,這“南城”只不過是他附屬的一個小城。相傳,有一年,城內(nèi)突然冒出一股大水,水沖天而起,向四周蔓延。整座城就隨著陷到地下。眼看周圍的村莊就要被淹沒,只見空中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圓形的、黃燦燦的像金子一樣的大鍋,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大水冒出來的地方,大水止住了。后來,這座陷落的城市,就成了一片汪洋?!澳铣恰币簿碗S之消失了。傳說,那些埋在地下的冤魂和那些年代久遠(yuǎn)的什物都是有靈性的。每到一個輪回就“顯靈”。有一年冬天,村里一個做買賣的人回來的很晚,來到“南城”這地方,看到一片高粱,秸稈特別粗壯,梁穗特別碩大。紅的像火一樣。這人很是奇怪,這大冬天的,哪來的高粱,就折了一棵帶回家。待到天亮一看,那棵高粱竟是金子的!而多少年以后,另一個人的遭遇就大相徑庭了。也是一個傍晚,這人來到“南城”只見周圍燈火通明,隱約聽到嬰兒的啜泣聲,賣東西的吆喝聲。很快就出現(xiàn)了一家飯店,只見有人在收拾東西,好像是打烊的樣子,這人神差鬼使般的坐在飯店里,接著就有人端來飯菜,最后,就有人幫他拉小推車,還一邊“上坡了,下坡了”不斷地喊著。這人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聽到雞叫聲,再睜眼一看,天已大亮。而眼前一切俱無。自己兩手駕著小車,站在原地一步也沒有移動。周圍卻是一堆一堆的蛇的碎塊和蜥蜴的殘骸。這人回家以后大病了一場。據(jù)說,這種事要六十年才顯一次。至今走夜路的人,走到這兒都繞著走。
我九歲年,又到了一個輪回,聽大人們說,在南城北面的電樓子(變壓器)附近,有一只從城里跑出來的金公雞要“顯靈”。我竟忘記了哪些妖魔鬼怪的傳說,忘掉夜的恐怖,待落日下山,沒有告訴家人,獨(dú)自跑到“電樓子”旁邊,臥在一旁的田埂上,等待那只金公雞出現(xiàn),把他抓回家去。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被家人從四面八方的呼聲中驚醒。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我突然感到夜的恐怖和可怕。聽到親人的呼喊聲,我竟連話也說不出來。最后,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只記得當(dāng)時媽媽用力把我抱緊,生怕別人把我搶走。自那以后,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非常后悔。我怎么就睡著了呢?那只金公雞是被別人抓走了呢,還是仍然沒有出現(xiàn)呢?雖則這樣想,終究沒有勇氣再一次在漆黑的夜里去等待那只金公雞出現(xiàn)。
想來,那時的童年真是有趣。沒有作業(yè)的壓力,沒有家長的嘮叨。沒有考試的困惑和煩惱。我們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的釋放著童真。每到放學(xué)后,或是星期天,我和我的小伙伴們就“進(jìn)城”,到南城頂上做游戲,玩捉迷藏。模仿我們心目中的英雄,扮演電影“雞毛信”中的海娃,“小兵張嘎”中的張嘎子。尤其是到了夏天,我們折了柳樹枝兒或是楊樹枝兒,編個圓圈,戴在頭上,扎上從父親那兒弄來的真皮腰帶,再別上一只木制的駁殼槍,然后站著隊伍唱著歌真是“威風(fēng)極了”。有時候我們?nèi)碛脴淙~作偽裝蓋在身上,專門“嚇?!笔烊?。遠(yuǎn)見熟人來了,我們都趴在地上,蓋上偽裝。等他們走近,我們就忽的一下從地上躥起來,把熟人嚇一跳,動惹他攆我們。我們就沖呀,殺呀的喊叫著跑遠(yuǎn)了。
有一次公社要放映鐵道游擊隊,地道戰(zhàn)。我和伙伴們聽說后就扎好“武裝帶”,別上“駁殼槍”,全副武裝,出發(fā)了。從我們村到公社門口大約有十幾華里,等我們到達(dá)后,電影已經(jīng)開始放映了??赐觌娪爸?,天已經(jīng)很晚了,大約有十一、二點(diǎn)的樣子。我們就往回趕,路上,我們唱著歌驅(qū)趕寒冷,饑餓和對夜的恐懼。等來到南城頂,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誰也不做聲。好像發(fā)現(xiàn)什么秘密或者要等待什么事要發(fā)生似的。借著夜光,我們看到了南城頂下面的那片西瓜地。有人問:“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大家小聲回答:“前面是西瓜地?!庇钟腥苏f“咱們玩‘拔據(jù)點(diǎn)’的游戲吧!”沒有人反對。于是,大家開始行動。大家像貓一樣匍匐在地上向前爬行。等爬到西瓜地跟前,有人向西瓜地里投了一塊小磚頭,見沒有動靜,我們一躍而起,向西瓜地沖過去。幾乎是在同時,從我們身后滾過來幾個碩大的西瓜,恰好把跑在最前面的那幾個伙伴給絆倒了。大家回頭一看,月光下,一張嚴(yán)肅的面孔正面對著我們十幾個人。我和我的小伙伴們都被駭?shù)夭荒軇訌椓?,就像被俘的俘虜一樣,等待發(fā)落。見我們被嚇成這樣。那“面孔”變得和藹了,而且增添了笑容。一會兒便發(fā)話了:“起來吧,孩子們!”像是童話里圣誕老人的聲音。等我們站好后,又見他說:“你們每人一個西瓜,抱回家去。記住,往后要喝西瓜就過來,我給你們選最好的喝?!蔽覀兌疾桓蚁嘈抛约旱亩?。又聽他在催:“還愣著干什,趕快回家吧?!蹦翘煲估?,我們抱著西瓜,就像抱著心事。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各自走回家。
后來,我們就很少去“南城”了。我想,我的童年可能就是在那時結(jié)束的。從那以后我的功課特別長進(jìn)。我的另一個伙伴還考了全校第一。
多少年過去了,看瓜老人那寬容、慈祥的面龐一直鐫刻在我的心中,成為我待人做事的尺度。就像陽光灑滿了我的童年,灑滿了我的人生?,F(xiàn)在,我已為人師,為子父,每當(dāng)我的學(xué)生在班上調(diào)皮,或者做出什么錯事,我都以最大的寬容去對待他們,給他們最大的理解、支持、呵護(hù)。
歲月無痕,往事如煙。我忘卻了許多事情。但是,在“南城”的那些童年的時光,我永遠(yuǎn)無法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