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有獎金”征文】雞湯里的女人心(外一篇)
《雞湯里的女人心》
大姐從老家來了,給我?guī)Я藘芍焕夏鸽u,還幫我殺好收拾干凈,一只放進冰箱冷藏,一只放進砂鍋,溫火慢燉成一鍋香濃潤滑的雞湯,準備晚上一家人圍坐一起享用。
這是大姐飼養(yǎng)了一年的正宗的土雞。生活在城里還能吃到這樣原汁源味的土雞湯,真是我的福氣,是大姐給我的福氣!
小時候,家里日子特別苦,母親丟下三個孩子早逝了,15歲的大姐就成了家里的女主人,那時的我只有4歲。別人都說,在特殊的家庭里“長兄如父”,那么“長姐”呢,就“如母”了!那時的大姐雖然還未成年,卻將幼小的我緊緊地護在她稚嫩的翅膀下。白天,大姐做飯、洗衣,還帶著我跟著父親去田間干農(nóng)活;晚上,大姐在煤油燈下給一家人織毛衣、做布鞋,又像媽媽一樣摟著我睡覺。那時候還沒有幼教,只有小學(xué)三年級文化的大姐教我數(shù)數(shù)、計算、唱歌、背唐詩,第一次入學(xué)也是大姐帶我去小學(xué)校報名。在我幼小的心靈里,大姐就是我的母親,我的依賴,我的保護傘!因為大姐,我的童年才生活得純真浪漫、無憂無慮!
從我記事起,大姐每年開春都會買回十多只雛雞崽回來飼養(yǎng)。那時候家里養(yǎng)雞,并不是為了時常喝到雞湯,而是期盼那些母雞能夠多下些蛋好用來換取針線、牙膏、肥皂、鹽等不可少的日用品,還要用攢下來的雞蛋錢補貼我的部分學(xué)費。自然雞蛋如同金疙瘩一般珍貴,但因為我是家里最小的妹妹,也是家里唯一的小學(xué)生,便總被大姐“特殊對待”,偶爾在我的稀飯里藏一只剝了殼的嫩白瑩潤的煮蛋;中午放學(xué)回家揭開鍋蓋一看,米飯上有一小碗嫩黃的像豆腐腦一樣的蒸蛋。每每這樣的驚喜,都讓我小小的心里充盈著滿滿的幸福……
一年中能喝雞湯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數(shù)的。當家里來了尊貴的客人,大姐就會宰殺一只老母雞,一鍋香濃的雞湯大半都用來招待客人了,所剩無幾的雞雜和湯還不夠我們嘗一口,根本不能解饞。也只有在過年的時候,一家人才能喝到一整只鮮美無比的老母雞湯。
大年初一早上,按老家的風(fēng)俗,這新年的第一頓早餐,是非常奢侈的——老母雞湯下面。我們穿著新衣服起床了,大姐早已為一家人準備好了早餐,一只古老的瓦罐里煨著整整一只老母雞,雞肉和湯飄散著濃烈的香氣;在土灶大鍋里是煮好的面條,早已被濃烈的雞湯味掩蓋了,整個廚房里都氤氳著香濃的氣息。我們早已等待不及了,挨個站在大姐的身后,像等待分果果一樣,看著大姐往每個人的碗里分雞塊和湯,口水都抑制不住了。大姐把最好的雞肉分在父親和妹妹們的碗里,而我的碗里有一只雞大腿。當我們各自稀里嘩啦地享用這人間珍饈時,又有誰能看見大姐的碗里是什么呢?是我們從來都不吃的雞脖、雞爪、雞腸等雜碎。
可能是那時還太小的原因吧,那時的我并不懂大姐對家人的一顆愛心,也不知道把碗里的雞大腿讓給大姐吃,自顧自地享用著。如今的我已至中年,早已為人媳、人妻、人母,似乎直到現(xiàn)在我才讀懂了這雞湯里的女人心:孝順父母、疼愛子女、勤儉持家、舍已為家人!這不正是中華五千年來女子所傳承的美德嗎?
《吃下一只白母雞》
美麗溫婉的我,弱柳纖纖的我,怎么也不敢想象,除夕盛宴之上,我竟吃下一只肥美的白母雞!這還是發(fā)生在2014馬年除夕盛宴上的故事,到如今回想起來,我仍為我這名副其實的吃貨而瞠目結(jié)舌!
迎來2014馬年,我就虛36歲了。36歲是個坎,在我的老家鄉(xiāng)下,無論男人女人,過36歲是有習(xí)俗講究的。如果是男人過36歲,就得由自己的母親為他過;如果是女人過36歲,就得由娘家母親為自己過。36里暗藏4個9,接近39,預(yù)示人已至中年,要做壽辰了。在這特別的36歲,長輩就提前給晚輩“做壽”。這一習(xí)俗講究,實際上蘊含著長輩對晚輩一生的牽掛和祝福。我的36歲是我的婆婆給我過的。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就過世了。嫁到婆婆家,婆婆對我視如已出,特別疼愛。35歲那年的春節(jié),婆婆就開始惦念著要以娘家母親的身份給我過36歲。而長輩又是如何給晚輩過這個特別的壽辰呢?民間的講究是要用“三白”來寓意做壽人的一生平平安安、順順當當、清清白白、長命百歲。所謂“三白”,就是指白襯衫一件、白襪子一雙、白雞一只,其中這白雞也有區(qū)分,男人用白公雞,女人用白母雞。白襯衫、白襪子隨處可買,但這白母雞得從雛雞時開始喂養(yǎng),要經(jīng)過春夏秋冬四季的成長方可。
當柳樹吐芽、燕子回時,春暖了,婆婆從孵坊里買回20只雛雞崽回來飼養(yǎng)。雛雞崽漸漸長大,鵝黃的嫩毛漸漸豐滿褪色了,婆婆卻發(fā)現(xiàn)沒有一只白母雞,于是又從孵坊買回20只雛雞崽,這次精挑細選,也只有一只白母雞,真是“千金易得,一雞難求”啊!婆婆精心地呵護著這只可愛的小精靈,像呵護著嬰兒一樣,可謂是殫精竭慮,生怕飼養(yǎng)不當,發(fā)生意外。這只小精靈也特別通人性,不負主人的厚望,健健康康茁壯成長。成年后,還為主人下了近百只蛋。
臘月底,婆婆早早地將這只白母雞關(guān)進了雞籠,好吃好喝侍候著,等待著她疼愛的兒媳回家過年。年三十一大早,婆婆就開始磨刀霍霍,宰殺了這只白母雞。開膛破肚后,婆婆又將它盛裝在瓦罐,埋進灶膛的炭火里,慢慢煨爛。
“爆竹聲聲辭舊歲!”除夕之夜,我將婆婆給我買的白襯衫穿在“V”領(lǐng)的毛衣里,再套上件毛呢外套,及膝的長筒靴里裹著婆婆買的白色棉襪,甚是溫暖舒適。來到席間,我像盛裝出場的明星一樣,全家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我,一同舉杯又為我祝福。此時,婆婆端來一鍋老母雞湯放置我的面前,慈愛地對我說:“這是專門為你煨的白母雞,你要全部吃下,一生平平安安、順順當當、清清白白、長命百歲!”我望著婆婆花白的頭發(fā)和滿臉皺褶的笑容,感動得連連點頭。我怎能辜負婆婆如此樸實的心意呢?這是婆婆花了一年的心血為我煨制的雞湯,滲透著濃濃的母愛。雞肉和湯都特別香濃潤滑,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我竟神奇般地吃下了這只白母雞……
想到這里,我的眼眶竟?jié)駶櫫恕?br />
歲月流轉(zhuǎn),四季輪回,如今又迎來了2018年狗年。俗話說:“父母在,不遠游?!逼牌啪褪俏业募夷福偶乙嗍俏业哪锛?,是我這個游子心里永遠的牽掛。還等什么?趕緊帶上孝心,備上年貨回家過年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