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感恩】叫一聲我的娘親(散文)
還沒到家,娘就打來電話,餃子已經(jīng)包好,就等你們了。
看我們來到,娘趕緊點火煮餃子。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餃子就端上了桌。早就炒好的各式菜肴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財[了一桌子。
我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母親,娘忙問,菜是不是涼了?要不我再挨個熱一熱?怕趕不上你們來,我今晨三點就起來忙活,到底是老了,就這點菜,忙活了一上午。
我低下頭,偷偷擦去眼里涌出的淚水,娘肯定忙的連早飯都沒顧上吃,只為讓她的兒女們吃上一口熱乎乎的餃子。
爹在我十六歲那年的元旦就去世了,那個年是如何過的可想而知,整日以淚洗面的娘在初一的早晨強打精神給我和弟弟包了一頓白菜豆腐的餃子,我們沒錢買肉,爹的病掏空了我們的家。我和弟弟拉著要去床上躺著的娘,讓她和我們一起吃飯,看著消瘦的娘,我和弟弟抱著她放聲大哭。這讓娘有點驚慌失措,她不斷地給我和弟弟擦眼淚,可是我們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這么長時間的淤積,人情冷暖的打擊,對父親的思念,讓我們嚎啕大哭,最后,我們娘仨摟著哭作一團。
痛快淋漓地哭完,娘拉著我們倆走到桌前,餃子已經(jīng)涼透,娘又給我們重新熱過,雖然只是白菜豆腐餡的,但我們吃的很香甜。
從那以后,雖然娘還是會偷偷落淚,可是她堅強地挺了過來,并在我們村里建的肉聯(lián)廠找了一份工,每天拼命地干活掙錢,硬是撐起了整個家,全然不顧自己的身體健康,長期超負(fù)荷的勞累,讓娘落下一身病根。
終于在一個周末,娘病倒了,高燒,呼吸急促,整夜說著胡話,我又急又怕,束手無策,只能不斷地用濕涼的毛巾給娘降溫。終于在天快亮的時候,娘的燒退了,呼吸也平穩(wěn)了很多。看著她蒼白消瘦的面頰,我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最終在娘的身旁沉沉睡去。
等我醒來,身邊已經(jīng)沒有娘的身影,只有弟弟在做作業(yè)。原來,娘一大早又去廠子里干活。我又氣又急,趕緊爬起來,來到娘干活的地方。
那是什么活呀!在刺骨的寒風(fēng)中,娘一手拿著正噴水的水管,一只手在清洗動物內(nèi)臟。她的手又紅又腫,上面布滿了凍瘡,我的心揪了起來,跑過去拉著娘就走。娘跟著我走到門外,當(dāng)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拖著沉重的步子又向廠里走去,末了丟下一句話,我不干,咱們娘仨喝西北風(fēng)啊?
我回到學(xué)校,把東西全部帶回家,我不能再讓娘獨自一人承受生活的苦難,我想和娘一起撐起這個家。從不發(fā)火的娘親,使勁打了我一頓,打完又抱著我痛哭,哭完,親自把我送回學(xué)校,臨走時說,娘再苦再累,也要供你們姐弟倆讀書。
娘啊,我的親娘,咱們的苦日子何時是個頭?
記不清我們娘仨受過親朋好友多少冷眼相待,也記不清鄰里看不起的眼神,多少次傷害過我們,我們掙扎在世人勢利的眼光里,默默地,努力地向著有陽光的地方生長著。
二十多年過去了,六十幾歲的娘親已是滿頭的白發(fā),以前光滑的面頰如今布滿歲月的滄桑,時光的犁鏵讓娘的臉上溝壑縱橫,宛如秋后收割完莊稼的田地,只有那雙略顯混濁的眼睛,依然透著慈愛的目光,讓我在異鄉(xiāng)的土地上,想起娘親就會溫暖全身。
娘渾身是病,一直都想把娘接到身邊來照顧,可是娘說,窮家難離,這個家里,有我和你爹的記憶,離開這里,我就無法感知到你爹了。說這些時娘沒有流淚,她的眼淚早就流干。她說,我對得起你爹了,你們都已成家立業(yè),不用娘再操心,你們有時間就回來看看娘,娘就很開心了。
假期已經(jīng)結(jié)束,可我賴在家里仍然不想回程,我貪戀娘的關(guān)愛,在娘面前,我永遠(yuǎn)是那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
我只想在娘的余生,多陪陪她,多陪陪我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