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童年的回憶之捉蜻蜓(散文)
古詩詞中蝴蝶出現(xiàn)的頻率要遠(yuǎn)遠(yuǎn)高于蜻蜓,但我還是很喜歡這種從不知道冰雪為何物的小昆蟲。
蜻蜓,用顏色來分類,有麥黃色、瓦灰色、豆綠色、椒紅色。黃蜻蜓是普通公民,最常見,數(shù)量也最多;紅蜻蜓最漂亮,像高貴的公主,惹人憐愛。印象中還有一個稀有品種——虎尾蜻蜓,尾巴很長,黑黃相間,近似虎尾,又稱“十八節(jié)”,體型較大,簡直就是蜻蜓中的“三叉戟”。性情彪悍,嘴巴就像一把鐵鉗子,假如你擒住它的尾巴,它立刻蜷回身子狠狠地給你一口,即使你早有預(yù)料,忍得住鉆心的疼,也會被它那兇兇的氣勢嚇到,一松手,它就逃之夭夭了。
落日在一片犬吠聲中墜向西山,暑氣漸漸散去,雀鳥歸巢,雞鴨回籠,家家戶戶把門前打掃干凈,搬出矮桌和板凳,擺上南瓜粥和新麥子做的各種面餅,吆喝在外面玩耍的孩子們回來吃晚飯。這個時候,空闊的打谷場上,不知從哪兒聚來成千上萬數(shù)不清的蜻蜓,它們在天空中飛來飛去,來往蹁躚,時高時低,時快時慢,自由快活,雖然沒有統(tǒng)一調(diào)度,但是絕對不會撞到一起。它們從眼前飛過,翅膀幾乎碰到你的鼻尖,讓你忍不住伸手去抓,但是每次都會落空。
為什么小孩子都喜歡捉蜻蜓呢?心理學(xué)家應(yīng)該好好地去研究一番。
我小時候也不例外,最喜歡捉蜻蜓了。外公家的門前有一片灌木林,那里的蜻蜓最多了。吃罷中飯,大人們都去午睡了,我便悄悄地溜出去。外面,火辣辣的太陽烘烤著大地,沒有風(fēng)的慫恿,樹和它的葉子們哪敢妄動,知了一遍一遍的提醒,才讓我意識到眼前的不是一幅靜止的畫。母牛把整個身體都浸在水塘里,只露出一個頭,時而煽動一下耳朵,驅(qū)趕討厭的麻蠅。我光著脊背,汲著拖鞋,趕往那片灌木林。果然有好幾只蜻蜓可能是飛累了,落在低矮的枝條上打盹兒,我貓著腰,悄悄地靠近,大氣都不敢出,走一步,停一步,生怕弄出聲響,驚醒了正在做白日夢的小精靈。在我的手指就要捏住它的尾巴的時候,它扇動一下翅膀,以無法阻擋的速度飛走了,其它的也緊跟著一起飛走了,但是我并沒有因為希望落空而感到沮喪,反而長長地舒了口氣,心跳也逐漸恢復(fù)到正常速率。
空手抓蜻蜓難度當(dāng)然很大,好在人比動物聰明,因為我們會借用工具。這種捕蜻蜓的工具百貨公司是沒有賣的,都是自己親手做。其實,做起來也很簡單,先把一根竹篾彎成一個圈,扎牢,再綁上一根長桿子,然后扛著這玩意兒到處去找蜘蛛網(wǎng),蒙它個七八層,大功告成。哈哈,有了它,想抓幾只抓幾只。
捉蜻蜓和釣魚是一樣的,過程遠(yuǎn)比結(jié)果有趣。
抓到的蜻蜓該如何善后呢?總不能一直捉在手里吧!喂雞,不忍,放了吧,又不甘。在得知蜻蜓以飛蟲為食之后,喜出望外,把抓到的幾只蜻蜓全放到蚊帳里,觀察它們?nèi)绾尾妒?,可是,它們只想逃生,在蚊帳里東撞西撞,根本沒心思咬蚊子。
鄰家哥哥阿胖說灰蜻蜓是公的,黃蜻蜓是母的,但是我分明看到過兩只灰蜻蜓交尾。一次,我抓到一只灰蜻蜓,一只黃蜻蜓,帶著它們?nèi)ベ|(zhì)問阿胖,我說:“你看,灰蜻蜓身上也沒多出一塊,你怎么肯定它就是公的呢?”他哪里肯向比自己矮半頭的小弟承認(rèn)自己的無知?脖子一梗,在我眼前晃晃擂椒缽一般的拳頭,狠狠地說:“灰蜻蜓到底是不是公的!”我一直崇拜伽利略,始終相信真相只有一個,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更何況我從來就沒打算做什么好漢,立馬滿臉堆笑對阿胖說:“是公的,是公的,你說的準(zhǔn)對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