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天山深處有人家(散文)
十一長假沿河西走廊一路觀賞游玩,第三天到到達新疆的哈密。到了哈密才知道新疆有多大,你若問當?shù)厝四衬车胤竭€有多遠,當?shù)厝藭f:“不遠,不遠還有100多公里就到了?!痹谛陆畠蓚€城市相距一二百公里算是近的了。哈密的旅游景點很多,但是多數(shù)景點都在一二百公里以外。時間不夠,我們只能在哈密呆一天,不能每個景區(qū)都去,經(jīng)過再三商量,大家決定去離哈密市70公里以外的東天山。
哈密地區(qū)天山風景名勝區(qū)為國家AAA級景區(qū),位于東天山北坡,東起寒氣溝,西至松樹塘,南自天山廟,北接鳴沙山,總面積120平方公里,距哈密地區(qū)約70公里,交通通訊方便。天山風景區(qū)自然風光美不勝收,夏季綠草茵茵,一望無邊;冬季銀裝素裹,千里冰封,可以看到“一日游四季,十里不同天”的美景。這里既有巍峨的高山冰川、浩瀚的林海,也有一望無際充滿生機的大草原。景區(qū)有白石頭、鳴沙山、松樹塘、天山廟和寒氣溝五個景點,除了美麗的自然風光外,還有供游人休閑、娛樂的各類度假村。盛夏這里氣候涼爽、綠草如茵,是絕佳的避暑之地;隆冬這里白雪皚皚,銀裝素裹,是賞雪、玩雪的好去處。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整裝駕車向天山出發(fā),汽車行駛了大約一個小時,遠遠看到藍天白云之下橫臥著一個巨大的長龍,逶迤而雄壯。那就是傳說中的天山,我朝思暮想的圣地。我們首先看到的是天山的南坡,由于南坡是背風坡降水少,所以看上去一片荒涼。我們得橫穿天山到北坡才能看到真正的美景。汽車繼續(xù)向天山深處前進,公路越來越窄,彎道越來越多,兩邊都是懸崖峭壁,直沖云天,就如一把把豎直的利劍,將天分開,行走于這山間,讓人膽戰(zhàn)心驚。每到彎道拐彎之前,就有一種前面懸崖?lián)趼?,無路可走的恐懼感,拐彎之后又是一種絕處逢生柳暗花明的喜悅。
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道之后,兩邊的懸崖峭壁默默隱入身后,眼前的山路逐漸開闊,我們看到了山谷里的胡楊樹,看到了半山腰間的小白屋,看到了哈薩克族人。沒多久我們到達了第一個景區(qū),景區(qū)群山之中有三峰聳立,錯落有致,神秘而富有詩情畫意。再往里走在群峰環(huán)繞中,一片遼闊的牧場展現(xiàn)在我的眼前。眼前是遼闊的草原,遠處是藍天白云下的天山。滿山的云杉樹棵棵筆直,樹與草之間層次分明,立體感極強。我的家在河西走廊祁連山腳下,祁連山和天山同屬山地牧場,祁連山的秋季,色彩豐富艷麗,給人一種朝氣蓬勃,活潑喜慶之感;相比祁連山,天山的秋季偏愛棕色,近處是淺棕色草地,半山是棕黃色云杉,在高處是棕色加點墨綠,山頂則是皚皚白雪,四種色彩層次分明,整齊劃一。那滿山筆直的云杉樹啊,就像是成千上萬穿著戎裝的戰(zhàn)士,肅立在天山腳下,保衛(wèi)著天山和遼闊的草原。總之天山給人一種成熟、凝重、大氣、磅礴之感。放眼四望,遠處的天上,近處的紅頂屋,白色的帳篷,木圍欄,仿佛置身于阿爾卑斯山腳下的瑞士,很喜歡這種北歐風情的建筑,散落在天山腳下的牧場里,把這里點綴得好像童話世界一樣。
回想這三天一路走來,路過的大小景點也不少,但都是人滿為患,整天為停車、吃飯、住宿、排隊買票,大費周折,弄得身心疲憊。此刻面對眼前這一遼闊寂靜的世外仙境,我浮躁的心逐漸歸于平靜,體內(nèi)每一個細胞又開始舞蹈,滿心的喜悅和贊嘆,我的思緒又開始飛揚,沉睡很久的靈感慢慢蘇醒。
我愛天山這一片原始的寂靜。
站在公路邊,遙望天山,宛如巨龍獨臥。一條曲折的小路蜿蜒伸入天山深處。山路的盡頭分布著一些白墻紅頂?shù)奈葑?,隱約還能看到煙囪里飄出的裊裊炊煙。一切都顯得那么悠遠而神秘。
我們驅(qū)車沿著小路來到天山腳下,發(fā)現(xiàn)越接近山體風越大,我們找了一個低洼的背風的地方簡單吃過午餐之后,大家自由活動。
三位嫂嫂和侄女領(lǐng)著孩子鉆進了森林深處,不一會就傳來孩子的笑聲,學(xué)狼嚎的聲音,還有歌聲。
附近有一戶人家,房屋周圍是好幾個用木欄圍成的圈,分別是羊圈、牛圈、雞圈還有堆放草或雜物的。我隨幾位哥哥決定去這戶人家看看。走進莊門,感到很震驚,仿佛穿越到到了五六十年代:房屋低矮破舊,院子里堆放著很多破爛的雜物,屋子里很暗,
站了半天方才適應(yīng),屋子的正中大約算是廚房吧,粗笨的木架上擺滿了五六十年代的瓶瓶罐罐,里屋的正面墻上貼著只有五六十年代才有的毛澤東的畫像,畫像下的方桌上供著塑料壽桃。另外一間屋子里還擺著一臺那個年代的牌子的收音機。唯一有現(xiàn)代氣息是一臺彩色電視機。
這家的主人是一對熱情好客的夫妻,面相上看只有五十多歲,實際年齡已是七十多歲了。寒暄一陣之后老人給我們講述了他的的故事:他們原是甘肅武威人,一九五七年逃難到這里的,現(xiàn)有兒女一雙,都已成家立業(yè),兒子在山下的一個菜市場做生意,一年能賺十萬左右,老人指著山下一排白墻紅頂看上去很氣派的房子說那是女兒女婿的家。兒女們都很孝順。老兩口原來還種幾畝地,老人說這里的莊稼不用上肥莊稼長得很壯,收成很好。現(xiàn)在也不種了,每年夏天在山里采蘑菇可以賣三萬多,再加養(yǎng)的羊啊牛啊雞啊什么零零總總生活過的也不錯。我們問老人,有沒有落葉歸根的想法,老人說沒有。他說天山很美,空氣新鮮,雪水純凈,春天滿山遍野都是花,夏天滿目翠綠,秋天遍地金黃,到了11月直到第二年三四月份大雪封山的時候積雪有一米多厚,他們就在屋門到廁所之間挖一個雪道,除了上廁所其余的時間就在屋里打撲克看電視聽錄音機,直到積雪融化了才能下山。我問老人,冬天你們一定很寂寞吧?老人笑笑說不寂寞,習慣了。
我們提出給老人照張相時,老人帶我們來到一個后院,院子中央有一手扶拖拉機,這是老人家里最值錢的東西了。他們站在拖拉機前讓我們拍照。兩位老人頭發(fā)黑亮,面色紅潤,身體硬朗,要不是他們親口告訴我,我是怎么也不相信他們已經(jīng)七十歲了。老人的老伴自豪地指著他們身后的兩間新屋,說是老頭子去年一個人修建的,這新屋看上去和我們農(nóng)村的房子差不多,其實是用純木頭搭建的,搭建好后,在里面外面抹上厚厚的泥巴,再刷上白石灰,屋頂上鋪上厚厚的柔韌的草皮就算竣工了。很難想象眼前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如何把一根根伐下的木頭一個人從山里運回家的,然后剖皮,加工,搭建而成這兩間新屋的。
我不禁感慨;這兩位老人已經(jīng)和天山的日月星辰,花草樹木融為了一體,他們?nèi)粘龆鳎章涠?,辛勤耕作,安然享受大自然的回饋,從不問什么是幸福,從不想什么是痛苦,就這樣順其自然的和天地日月,花草樹木一樣安靜的生活著,這樣的心態(tài)必定長壽。
想想我們奔波在繁華城市的人們,眼看著身邊親朋好友中英年早逝的越來越多,心中難免惶恐不安。以為多看幾本心經(jīng)就能心靜如水;以為多懂些養(yǎng)生之道就能延年益壽;我們嘴里說著順其自然行動上卻在逆道而行。逆天地之道而行,自然不會受天地之護佑,自然不會長壽。
然而我們好像無能為力……
要走了,老人給我們每人倒了一碗茶,說是用天山純凈的雪水熬制,又加了一點綠茶,我端起碗一飲而盡,很好喝,說不出什么味道,感覺有一種淡淡的香,淡淡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