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遇見你,就是一輩子(散文)
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遇見很多人。有些人會停留在我們的生命中,成了朋友、伙伴或是知己;有些人只是過客。但唯有一個人,遇見了,就是一輩子。
他與她是在初中時遇見的。九十年代初,他們同時考進了鎮(zhèn)里的同一所中學,并成為了同班同學。一切皆是冥冥中的注定。第一次遇見,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他的前排。第一眼看見她,他覺得她是那么熟悉,仿佛久別重逢一般,有點像寶玉初遇黛玉時的情景: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那時候校風保守,男女生之間保持著距離,相互之間多說幾句話都會臉紅。雖然他與她很少交流,但他們的距離是那么地近,他心下歡喜。每天他都能在她的背后悄悄地細看她濃黑的短發(fā)和靈動纖巧的背影,聽她朗朗的讀書聲和銀鈴般的笑聲。那笑聲是那么動人,卻又是那么稀有——她是很少大聲歡笑的,寫在她臉上更多的是與年齡不符的哀婉和憂傷。他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
三年春夏,一晃眼就過去了。她是一個非常勤奮努力而又孤單的女孩,成績非常優(yōu)異。盡管他學習平平,無緣升學,但他為她高興,心想,她一定能考入很多人都望塵莫及的縣重點高中??墒呛髞?,他聽一個同學說,她并沒有考上什么高中,也根本就沒有去參加考試,就她家的情況,就算考上了,也不可能去上的。
他的心下一陣凄然。
他與她第二次遇見,是在縣城的街頭。正是畢業(yè)后的那個盛夏,烈日當頭,天氣異常的暑熱,他去縣里的武裝部辦理入伍相關(guān)手續(xù)。秋后,他就要去南方當兵了。就在他去武裝部的路上,在一個擺滿了水果、蔬菜攤的零亂的街頭,他看見了她。她正蹲在地上叫賣面前的兩筐西瓜,與挑挑揀揀的路人討價還價。她的身體是那么瘦弱單薄,雖然穿著長袖長褲戴著草帽,但清秀的臉龐還是被曬得黑紅黑紅的,汗水浸透了她破舊的衣裳。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看到的這一幕,莫名地令他的心像是冷不丁被刀剜了一樣地疼痛起來,眼里蓄滿了淚光。他害怕被她看到他正站在街對面向她投去的目光和難過的表情,竟逃也似的跑開了……
到了部隊以后,他總是忘不了她,常常躺在熄燈后的床上默默地想起她。想起她濃黑的短發(fā),想起她靈動纖巧的背影,想起她朗朗的讀書聲,想起她很少有的銀鈴般的歡笑聲和她眉宇間若隱若現(xiàn)的哀婉與憂傷……而每當想起她在烈日下的街頭賣瓜的那一幕情景時,他的心都忍不住疼痛得縮成了一團。他問自己:難道這就是愛和思念嗎?也就是在那時,他生出了一個堅定的想法:他想要盡所能地給她一輩子的愛和暖!
他開始向所有有聯(lián)系的同學打聽她的消息,還給她寫了好幾封信,讓和她有過聯(lián)系的同學幫他帶信給她??墒?,所有轉(zhuǎn)給她的信都如泥牛入海,他沒有得到她一點的回音。
他并不氣餒。又是三年,他服滿兵役后轉(zhuǎn)成了志愿兵留在了部隊。第一次回家探親,他又找了很多同學打聽她的消息,在得知她一切情況后,他喜不自勝,一往無前地找到她的家里。三年未見,她留了披肩長發(fā),更出落得亭亭玉立、清麗可人,他更加歡喜了。而當他看到她家的情況以后,一下子明白了當初她輟學以及她始終不給他回信的原因。她家的情況竟比一些同學說的還要寒磣,房屋還是很多年前低矮老舊的泥土房,已向一方傾斜,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夾在一幢幢小洋樓的中間顯得那么礙眼。而屋內(nèi)更是一貧如洗,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物件。她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而她的父親臥病多年,整個屋子里充斥著苦澀的草藥味……但是他不在乎這些,依然向她表白自己的真心??蓻]想到,她竟含淚拒絕了。
其實在她的心里她是愛慕他的。她之所以拒絕他,是因為她太自卑了。她矛盾、顧慮、彷徨,覺得她的條件配不上他。他可是鄰村村長家的公子,又去了部隊參軍,若將來他考上軍校提干了,更是前途無量,她怎可高攀呢?
但他是懂她的。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也不管她對他故作的冷漠,一如繼往地追求、關(guān)心、疼惜著她,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對她的一片癡情。
人心都是肉長的。在兩年的苦苦追求下,他對她的好終于還是感動、融化了她!
后來,他真的在部隊考上軍校提干當了連長。在他們結(jié)婚后不久,她的父親病故了,他便帶她隨軍去了他南方的部隊,找了一份她喜歡的工作,相夫教子,過著幸福的生活。
他沒有辜負他對她的愛和誓言?;楹蠖嗄曛两瘢匀粣鬯绯?,說,他要護她、愛她、暖她一輩子,生生世世……
而那個“她”,就是此刻正在寫此文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