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父愛,只在記憶里(散文)
題記:有一種記憶非常的遠(yuǎn)久,有一種思念非常的漫長,有一種懷念非常的痛心,有一種痛只能在心里,父親的面容讓我一生無法忘懷。?
父親,只活在我的記憶里,因為,他走了,去了傳說中的極樂世界。父親走的時候沒有鬢角的白發(fā),臉上也沒有很多的皺紋,更沒有蒼老的容顏,父親走的時候,才四十三歲,就撇下了奶奶,撇下的相隨二十年的妻子,還有一幫未成年的孩子,匆匆忙忙的,一個人去了遙遠(yuǎn)的地方就不再回來,留下了山一樣的背影,仿若昨天。我知道,那不單單的是一道背影,而是一種恒久的愛與懷念。
有些情景,讓你陣痛一生,有些畫面,讓你記憶一生,有些事情,讓你回味一生。時間,帶來了一切,又悄然地帶走了一切,有如那一片浮云,輕輕的來過,又輕輕地飄走,不留下一絲痕跡。父親,猶如那片浮云,輕輕的來過,又輕輕的離開,沒有浮躁的榮光,只有再平凡不過的平凡。
有生,也就有死,這是一個規(guī)律。沒有永恒不變的物質(zhì),正如有聚、有散,這是不變的定律。父親走了,帶著心傷,帶著對家人的眷戀,沒有感嘆這個世界對他的不公平,沒有責(zé)備,沒有怨恨,留下的是清貧,留下的是淡定,留下的是那一代革命人所具備的高貴品質(zhì)。
父親的一生并不偉大,父親卻是那一代人為祖國奉獻(xiàn)自己的一分子。在解放前打過游擊,在解放區(qū)搞過地方教育事業(yè),帶過民工隊推著獨輪車支援過淮海戰(zhàn)役。解放后投身于新中國的建設(shè),是第一代響應(yīng)毛主席關(guān)于《實現(xiàn)農(nóng)業(yè)機械化》號召的先驅(qū)者。從未聽父親說起過他的歷史,但他的歷史卻被一小撮人而顛倒。
文革開始,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就利用了文革去達(dá)到自己不可見人的目的,于是就開始瘋狂地折磨父親,給父親安上了叛徒、特務(wù)、劉鄧的代言人、走資本主義道路當(dāng)權(quán)派等罪名。那幾年里,父親的身上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那一年冬天的夜里,沒有雪花紛飛。父親不堪折磨,從“文攻武衛(wèi)”隊(公、檢、法被砸爛了,“小將”們替代了公安局的權(quán)力)的看押地點逃出。冬天的夜晚是寒冷的,為了防止“罪行”嚴(yán)重的人逃脫,睡覺后收起棉衣、棉褲統(tǒng)一由看守看管,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再發(fā)給各人。這樣的措施也就造成了看守人員的麻痹大意,父親穿著單衣單褲乘機逃脫。求生的欲望促使,大半夜時間狂奔五十公里。五十公里路程,對一個打過游擊的人來說,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天還沒亮,父親到達(dá)我的太婆家,借了別人的一件棉大衣穿上,才回到家里。
驚聞父親逃回,一家人趕快起床,騰出被窩讓父親暖暖身子。昏暗的煤油燈下,父親的臉是青紫的傷痕,眼睛腫的就剩一條縫,父親面帶微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母親趕快張羅遠(yuǎn)房的叔叔去七八里外的街上買布買棉花,為父親重新做一身棉衣棉褲御寒。
不久,父親再次被揪回去接受批判。當(dāng)我輟學(xué)后再次見到父親時,父親已經(jīng)奄奄一息,一個月后,父親撒手人寰,走的那么安詳,走的那么坦然,眼角,一滴未流下來的淚水慢慢的干涸了。
水漲水落,歲歲年年,活著的人和死去的人卻都不知道何時重逢,何時別離。一段歷史改變了一個人的一生,一段輝煌卻是一副催命的符,一段歲月無情的流逝,終于在那個不知離別是何物的年齡里,經(jīng)歷了再也不聚的疼。幾十年的歲月里不曾忘記父親身上的青紫,不曾忘記父親逃回家后臉上微微的笑容,?不曾忘記父親眼角上最后一滴干涸的淚水。
有人說,父愛如山,父愛絕倫,而我的父親留給我們的是散了架子的家,伯父把我的哥哥和妹妹帶到山西臨汾撫養(yǎng),我小小年紀(jì)就離開家門出去自謀生路,母親則帶著三個年幼的弟弟妹妹一起生活。
父親,雖然去了永遠(yuǎn)不能再回來的遠(yuǎn)方,卻留下父愛在深深的記憶里。我知道,父愛不是匆匆地過客,不是匆匆,它不會終結(jié),父愛是永恒的!
值此,父親節(jié)之際,用一些生澀的文字,記憶我的父親,思念我的父親,祝福天堂的父親安好!也祝,所有的父親,快樂,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