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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浪花首期征文】遠(yuǎn)去的聲音(散文)


作者:熊心可鑒 秀才,2033.6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5714發(fā)表時間:2018-06-30 21:17:06
摘要:遠(yuǎn)去的聲音是懷念。

一中年男子挑著一擔(dān)東西來到礦區(qū)大聲嚷嚷:"打爆米花咧,又脆又香還很甜咧。"彎彎的扁擔(dān)之下一頭掛著個小木箱,上邊還搭著些布袋之類的物件。另一頭掛著一個黑乎乎像"炮彈"模樣的鐵疙瘩。脖子上的毛巾黃得有些發(fā)黑,看上去黏乎乎的。頭戴著一頂舊草帽,帽頂有些破損,幾縷頭發(fā)鉆了出來,像長出的小草。天氣有些炎熱,他敞開打著補(bǔ)丁的褂子搧著風(fēng)。里邊一件紅色的背心泛起了白,顏色褪得像半生不熟的青紅蕃茄。
   來到樹下蔭涼處,放下扁擔(dān)稍作歇息又繼續(xù)叫喊著。好奇的孩子們?nèi)齼蓛申懤m(xù)向樹下圍攏。
   "這是什么呀?干嘛用的?大伯。"我問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一邊用手比劃,一邊開始擺攤。
   "看見沒,這個木箱叫風(fēng)箱。這個鐵疙瘩叫爐膛。把谷物放里面,擰好蓋,點(diǎn)上火,風(fēng)箱一拉,爐膛在火堆里打著轉(zhuǎn)……"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臺詞"聽得我云山霧罩,搖頭晃腦。
   "小家伙,讓你媽媽抓些米來,啥都明白了。"
   中年男子摸摸我的頭,笑著說。
   小胖高興地端著一盅米過來,是用熱水瓶蓋裝的;小胖是獨(dú)子,家境好過些。中年男子把爐架上的干柴點(diǎn)燃,火生了起來。又把米倒入爐膛內(nèi)。
   "小朋友,帶了白糖嗎?"他問小胖。
   "帶了。"小胖?jǐn)傞_另一只手。
   中年男子從小胖手中接過紙包,打開。把白糖放入爐膛,用手指彈了彈紙,不放過一粒會被紙粘住的白糖。一切裝備就序,只見他左手輕推慢拉著風(fēng)箱,爐子上的火苗開始大了起來。右手拿著爐膛外的把手均勻地旋轉(zhuǎn)爐膛。時間在慢慢地走。孩子們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眼皮都不眨,比上課還認(rèn)真。中年男子臉頰上開始冒著細(xì)汗,又變成了汗珠子。他沒有去揩,任其滴落。他說爐膛里的米精貴,稍不留神,過了火,爆米花就不那么香脆。
   火候到了,中年男子讓我們后退。要我們捂住耳朵。只見他把爐膛高高翹起,戴著一雙厚厚的布手套把爐膛從爐架上搬下來,往布袋里一套,手拿一根鐵棍往爐蓋上一撬,"嘭"一聲巨響,布袋中掀起一股白煙,空氣中立刻彌漫著陣陣香味。孩子們嘴角情不自禁流出口水。中年男子又提起布袋往盆子里一倒,"哇"小米粒居然變成了"小胖子,"比原來大好幾倍呢。孩子們都看傻了。小胖的母親付過手工錢,牽著他走了。我看見小胖嘴里嚼著一大把爆米花,口中生津,咽了咽口水。與其說嘴饞,連眼都饞。
   孩子們相繼離開。我佇在那,久久不肯離開。
   "喊你回家吃飯,沒聽見?。?quot;母親走了過來。
   "媽,我想吃爆米花。"我一臉渴求地說。
   "家里七口人吃飯都吃不飽,哪來的米呀?又要糖,又要付工錢,咱不吃這個。"
   母親拽著我的手正欲離開。奶奶又走了過來。
   "大人們緊著點(diǎn),別虧待了孩子。讓我三個孫子解解饞吧。"
   在那個吃定糧的年代,父母微薄工資的歲月,在我心里吃爆米花都是一件很奢望的事。
   晚上,母親把爆米花分成三份給了我們兄弟三人。剩余的,母親用玻璃罐裝好給了爺爺奶奶。
   我一粒一粒把爆米花放進(jìn)嘴里的。不是嚼,是含化的。
   過了些日子,中年男子又來礦區(qū)打爆米花了。我趴在窗戶上看熱鬧,心里卻怪癢癢。我不想惹母親生氣;奶奶看見,喊我去了她的屋子。
   "吃吧,爺爺和奶奶不吃這個,上火。"奶奶溫和地說。
   玻璃罐中的爆米花點(diǎn)丁沒動,還是滿滿的;
   吃起來不及剛打出來的膨松香脆,我吃得很甜。
   母親說我打小說話實(shí)在,不討人喜歡。
   有一次叔叔阿姨問我們?nèi)值荛L大的理想是什么?我一臉認(rèn)真地說:"拉板車,當(dāng)工人。"
   爺爺奶奶,父母們聽了哭笑不得,說我傻。
   哥哥說長大參軍。弟弟說長大當(dāng)科學(xué)家。結(jié)果都當(dāng)了工人。只有我的理想圓滿完成。不是說我沒有遠(yuǎn)大抱負(fù),父母都是工人,他們是我的驕傲,所以我選擇當(dāng)工人。
   八十年代末,奶奶帶上我去了趟縣城。不是去逛街,是我的小姑病重。她是奶奶最小的孩子。
   走進(jìn)屋里,小姑躺在床上,骨瘦如柴。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dú)?。看見我和奶奶進(jìn)屋,眼神里才有些光彩。奶奶說小姑動了大手術(shù)身體虛弱,讓我陪她聊聊天,分散她的痛苦。我搬了一張木凳坐在小姑床邊。我看見她的臉一陣陣抽搐。
   "小姑,疼嗎?"我關(guān)心地問。
   "還好,就是刀口癢得厲害。媽,幫我撓撓吧?"小姑發(fā)出微弱地聲音,表情看上去很樂觀。
   奶奶背過身說:"志華,你替奶奶幫小姑撓撓。"
   "好,奶奶。"我答應(yīng)著撩開小姑的衣服。手術(shù)刀口足有一尺長,像一條蜈蚣從肚子向后背延伸。我小心翼翼地用手輕輕撫摸。
   "刀口很長很嚇人吧?怕嗎?"小姑笑著問我。
   "不怕,就像一條小蟲子。"
   "用指甲撓撓,癢得難受死了。"小姑又說。
   刀口上有的結(jié)了痂,有的還在長嫩肉,有的還滲著血絲。我不知道當(dāng)時自己哪來的勇氣,有一點(diǎn)我明白:奶奶不是不去給小姑撓癢,她不落忍看見女兒痛苦的樣子,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會掉淚,讓女兒更加難受。
   小姑離世那年她才三十歲。爺爺奶奶那一年蒼老了許多。
   白駒過隙,爺爺奶奶在另一個世界去了二十多年。
   休息時,我會離開礦區(qū)去市里的家中小住幾日。偶爾上街閑逛,看見孩子們和年輕人手捧著紙盒,嚼著玉米花時,又讓我想起幾十年前的情景,那些畫面又活生生地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中年男子,火苗,目光,奶奶,小姑……
   遠(yuǎn)去的聲音,那樣溫馨。遠(yuǎn)去的聲音,那樣甜蜜;遠(yuǎn)去的聲音,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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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最原始的彭爆米花的家伙什,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見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先進(jìn)的自動膨化裝置。不但干凈衛(wèi)生,口感也好,但是兒時那種翹首以盼的等待中,終于吃到的美味,卻再也找不到了,作者以兒時最常見的爆米花,理想之論和去姑姑家串門三件事,揭示了兒時生活的一個側(cè)面,即是對童年的無限留戀也是對親人的追憶感念,滿滿的鄉(xiāng)情與感動。作者善于利用語言和動作描寫,通過細(xì)節(jié)突出主題。這是本文的成功之處。謝謝熊哥對征文支持,預(yù)祝佳績,同祝夏安文祺?!纠嘶ㄔ娬Z編輯:風(fēng)瀟瀟】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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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風(fēng)瀟瀟        2018-06-30 21:19:16
  問候熊哥,感謝賜稿,編按不足之處敬請見諒。
回復(fù)1 樓        文友:熊心可鑒        2018-06-30 23:06:24
  編輯思維不同,瀟瀟編輯的與我心里想的一樣。謝謝了。
2 樓        文友:望雪        2018-07-01 06:11:10
  感謝熊哥支持,預(yù)祝取得佳績。致敬夏安!
悠然、坦然、超然、了然、順其自然。
回復(fù)2 樓        文友:熊心可鑒        2018-07-01 06:59:21
  必須的,愿浪花越開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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