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韻】剪紙 半生漂泊一生緣(散文) ——我和我的剪紙
秋夜靜美,秋蟲啾啾,月亮如大銀盤般掛在天空,周圍喧囂的一天的聲音漸漸平息,我伏在案前燈下,一把剪刀,一把刻刀走入了我自己內心的世界。這個世界是我一個人的,神思飛往,我可以長嘯山川,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我可以獨登樓臺,也眾多先賢談古論今,我可以飛到佳人身邊,傾訴愛戀幽歡,而這個世界,就是我的一生所愛,我注定與它有一世的情緣,它就是鏤空的藝術--剪紙。
自從我把自己的剪紙作品放到微信空間里,幾個月來,我的生活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變化,先是有網友在網上購買我的作品,后我又認識了家鄉(xiāng)藝術家協會的幾位優(yōu)秀老師。他們紛紛肯定我的作品,并鼓勵我多創(chuàng)作好的作品,給予我多方面的建議,并且?guī)椭覕U大宣傳,接下來,我的個人作品展“郭東曉剪紙作品展”也在籌劃運作之中。
回顧我的生活歷程,雖年近知天命,但更多蹉跎艱辛,剪紙卻時刻陪伴我的喜怒哀愁。我出生在70年代初,是家中的老小。父親是煤礦企業(yè)的一名普通礦工,起先母親還在煤礦下屬的集體公司做事,后來姊妹兄弟多了,母親就改做家務了。家里的生活是很清貧艱難的,但那時家家的情況差不多,孩子們非常多,游戲也很多,所以童年盡管清貧,但歡樂還是很多的。
我第一次接觸剪紙,是我十一歲的時候,我的一位爺爺輩親屬去世,大人們忙著葬禮事宜,我們孩子們也跟著湊數跑腿,我發(fā)現一位奶奶輩的一位鄰居身邊圍了一些人,我也湊上前,只見那位奶奶手里拿著一把剪刀,同時身邊放著幾張彩色紙,一張紙折折疊疊,剪刀在紙張間來往穿梭,不一會,就出現了一個活靈活現的大石榴,我和周圍的人一樣驚嘆不已,大家看到后也想學習,幾個人按照老奶奶的提示分別試了試,都沒剪成,我好奇地也要試一試,想不到的事,我一次就剪成了成品,大家都很高興,夸獎稱贊我,這讓我有了一種超級成就感,我又在奶奶的百忙之中,討教了幾招別的剪紙。從此,我迷上了剪紙,有時間,搜集廢棄紙張,開始自己琢磨剪紙和繪畫,并且小有成績。只要學校有活動,我通過剪紙和繪畫受到老師和同學們的贊揚。我也獲得了很多諸如“演算本”“作文本”“文具盒”等各類獎品。我也一度成為了遠近聞名“小藝術家”。13歲那年我代表所在的街道參加北票市的元宵節(jié)大型燈展活動,我的剪紙燈籠《礦區(qū)的孩子們》受到了好評,街道獎勵了我一套大紅的枕巾、被面、褥單,我很高興,我把它轉贈了我即將出嫁的姐姐,全家人都非常高興,這是我少年時期得到的很大鼓勵和獎賞。
這一愛好和特長一直伴隨我,直到我參加了工作也一直受益,90年代初,我畢業(yè)于煤礦子弟技術學校,參加工作后,是礦井的一名瓦斯安檢員。礦上知道我會剪紙和繪畫,就不時把我抽調到機關工會幫忙,出板報,搞宣傳。那時我的夢想很簡單,就是到工會當一名干事,然而這夢想實現起來也是有很多困難的,工會任務不緊時,我還是要回到隊里下井。數年前,家里唯一的大哥便在礦井事故中工亡,所以家里人不想讓我在礦區(qū)常干,便運作把我調到朝陽的一個國有企業(yè),后來,這一事情終于辦成了,原本應該很高興的事,但沒想到,我在工廠上班不到兩年,甚至也曾經到工廠的工會幫忙,工廠就開始買斷,我就成了無業(yè)人員。沒有了單位,我的特長也失去了展示的空間,那時我已經娶妻生子,生活的壓力使我沒有了時間和精力去舞動剪刀和畫筆。三百六十行,我從事了很多與體力有關的工作,蹬“神?!?、出力工、街邊練攤、飯店打雜、學廚師、任店長。后來,我終于獨立開了一家小飯店,飯店開業(yè)的時候,我買了很多鞭炮,我要震震這些年的流年不利,我期望在劈啪炸響中迎來我的好運。還好,那幾年,我勤懇經營,一個人又當廚師又當老板,白天經營,夜晚保安,飯店還是取得了一定的效益,然而一場意外火災又讓我的努力化為一場灰燼,還好沒有人員損傷,也是大幸。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這邊房貸的錢還沒有著落,那邊孩子升學的費用單更是讓我發(fā)愁。妻子也沒有正式工作,一直同我一起開飯店,此刻我們真是只能用汪峰的一首歌《空空如也》來形容。但家庭的責任和義務確是無論如何需要男人擔當的,四十多歲的我又開始了打工歲月。
我在一家礦業(yè)做了幾年的保安,收入還可以。因為是農村山里,生活條件艱苦,手機也時常信號不好,在寂寞的時光里,我再一次拿起了剪刀刻刀,沉浸在剪紙的世界里,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很多剪紙的創(chuàng)意就是那時形成的,但礦上瑣事繁多,人員流動更替大,我也很難靜下心來進行剪紙創(chuàng)作,只有在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為了加班費,我一個人在礦上值班留守,靜靜的大山里,我剪成了幾幅作品,《一手一眼看世界》《黑夜里我飛馳的心》《茫然》就是那時的作品,也是我最初可以稱之為作品的幾幅剪紙,它們陪伴著我人生中最寂寞的夜。
后來礦上不景氣了,我又到北京一家保安公司上班,同樣是生活條件艱苦,北京的地下室里,悶熱的空氣中,我依然讓剪紙來充實我的生活。電扇不敢總開,總開著,電扇的風會把紙吹散。吹散了就無法再繼續(xù),但也不敢不開,不開,一會汗水就會浸濕紙張,同樣無法再繼續(xù)。即使這樣,我依然不能放棄剪紙,因為剪紙,已經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了。它是我最好的伴侶和老師,它不離不棄的陪伴我,度過了我最寂寞的時刻,在我消沉的時刻,它給我鼓勵與希望,在我寂寞的時刻,它也給我安慰與溫情,我心中想什么,它就能表現什么,可以說,是剪紙,讓我度過了生命里最空虛,最黑暗,最無聊的夜,生活的壓力,生存的尊嚴,我要和剪紙傾訴,沒有剪紙,我想我會不會瘋,我越來越知道,剪紙已經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去年下半年,我的母親身體每況愈下,已經不能承擔照顧癱瘓在床數年的父親了,同幾個姐姐商議后,我辭掉工作,在家伺候父母起居生活。侍奉父母,義不容辭,必須要有耐心,生活中也不能馬虎,不但要照顧他們的物質生活,還要更好地照顧他們的精神世界,其中滋味,不必細說。照顧父母有個很大的便利,就是我的業(yè)余時間多了起來,于是,我把這幾年來關于剪紙的一些創(chuàng)意逐步實施起來,把我認為比較成型的剪紙作品裱裝起來。
今年春節(jié)期間,我加入了一個以交流旅游信息為主的微信群,群友來自五湖四海,我認識了一些網友,當我把我的幾幅剪紙作品發(fā)到群里后,受到了群友的好評。特別是有兩位群友提出要購買我的作品,說我的作品叩響了他們的心靈。他們相中的就是在我人生中最苦悶時期創(chuàng)作的《一手一眼看世界》和《茫然》,很快,我們就交易成功。這是我第一次用剪紙作品變現,這件事給了我很大啟發(fā)和鼓勵,我一面不斷創(chuàng)作自己的剪紙作品,一面在網上也開始發(fā)布自己的作品信息,并且并在姐姐的飯店里懸掛我的部分剪紙作品。
很快,在網上和現實生活中,我成功地拍賣出自己的二十余幅作品,并由此認識了家鄉(xiāng)的剪紙民間藝術家郭忠榮老師,北票藝術家協會郭豐久老師,以及北票作家協會、藝術家學會的幾位老師們。同他們交流中,我的眼界也更加開闊起來,他們熱情地肯定了我的創(chuàng)作水平,也真誠地指出了我的不足,更多地對我個人的發(fā)展,剪紙的發(fā)揚,傳統藝術的繼承等提出了建設性建議,使我更加明確了人生和創(chuàng)作方向。
我的剪紙,沒有經過拜師,也沒有經過培訓,完完全全是我個人多年來的自悟,我的心中想什么,我就去剪去刻什么,不拘一格。當我后來看到網上的剪紙教程后,我知道雖然我沒有經過學習,但卻和教程異曲同工、殊路同歸。網友稱贊我的作品最大特點是獨創(chuàng)性和時代性,這是因為我的剪紙作品都是自己的原創(chuàng),沒有任何模仿和重復,同時,我愿意通過剪紙來表達我的內心世界,也通過剪紙來描繪生活,歌頌生活,向往更加美好的生活。有時一幅作品,網友們給出的名字又好聽又貼近我的原創(chuàng)心境,但有的作品他們會給出不同的名字,他們從自己的角度來詮釋我的作品。比如我自己命名一幅《仲夏夜之夢》的作品。剪的是一個靜靜的公園里,一個美麗的少女手里托著鮮花凝望遠方,而心中的小鹿慢慢伸向月亮。有的網友給出了《少女的心事》,有的給出了《少女的祈禱》,有的給出了《思念》,有的給出了《夢幻》等各個名字,并愿意把自己命名的名字寫在作品上,并建議了色調和顏色,然后我根據他們的意見再創(chuàng)作,他們再行收藏。這也是令我意想不到的,令我驚喜而振奮。
年近半百,漂泊半生,我終于可以放手大膽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并且,余生與剪紙不離不棄,不忘初心,砥礪前行,為我自己的夢想不懈的奮斗和努力。在此,我也一并感謝幫助過我的各位老師們。我不會作詩,攢了幾句話,表達我的內心想法:
一手一眼看世界,一花一葉一菩提。
半生漂泊終不悔,傳承剪紙是我心。
2018/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