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妻子的“外遇”(小說)
上午八點多鐘,劉長明剛走進家門,母親張玉秀就一把拉住他的手,眨巴著眼睛,神神秘秘地說:“長明,你可回來了,我發(fā)現(xiàn)你媳婦這幾天有點不對勁。”劉長明是縣保安公司第三中隊的隊長,經(jīng)常上夜班巡查,趕上節(jié)假日忙的時候,甚至白天黑夜連軸轉(zhuǎn);這不,他昨天吃過晚飯就去了保安公司,因為今天凌晨兩點多鐘他們轄區(qū)內(nèi)發(fā)生了一起盜竊案件,為了協(xié)助公安機關(guān)破案,他一直忙到這個時候才回家,接連工作了將近十五個小時。劉長明聽了母親的話,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漫不經(jīng)心地問:“媽,我媳婦這兩天有什么不對勁?你老詳細說來,我洗耳恭聽?!眲㈤L明的媳婦叫周小倩,是縣第一中學高中部的班主任老師,周小倩雖然是三十多歲的少婦了,卻仍然容顏秀美,身材婀娜,回頭率頗高,顏值不低;尤其招人喜歡的是,她有一雙俏麗的丹鳳眼和兩個迷人的小酒窩,煞是勾魂攝魄,對男人極具“殺傷力”。周小倩不僅外表耐看,而且內(nèi)心善良,在學校更是愛生如子,以校為家,深受領(lǐng)導和同事好評,獲得學生交口稱譽。
張玉秀貼著兒子的耳朵,生怕別人聽了去似的小聲說:“長明,你媳婦平常吃過晚飯很少出門,這幾天卻稀奇古怪,好像變了個人,每天晚上放下碗筷就出去;而且一出去就是大半天,我問她去哪里,她說去學校;針對她這種一反常態(tài)的狀況,我左思右想覺得這里面一定有問題……”老太太侃侃而談,說得有板有眼,好像抓住了兒媳婦什么把柄似的。劉長明聽了母親的話,不以為然地說:“媽,你別忘了小倩可是班主任,晚上去學校很正常嘛,能有什么問題?我看你是想多了。”劉長明跟周小倩已經(jīng)結(jié)婚七八年,女兒都上一年級了,再加上他們兩個又是自由戀愛,感情基礎(chǔ)深厚,而且婚后一直恩愛如初,因此劉長明對周小倩深信不疑,對他母親的話毫不在意。
張玉秀見兒子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話,不由得有幾分氣餒,但仍固執(zhí)己見地說:“長明,你想想看,你媳婦不僅人長得好看,錢比你掙得多,社會地位也比你高,你又經(jīng)常上夜班,晚上不回家,顧不上她跟孩子,萬一她真遇見個對眼的呢!常言說得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看你還是小心為妙,預防為主,對周小倩多加留意,以免她紅杏出墻,到時你悔之晚矣?!崩咸f得一套一套的。劉長明困得要命,對母親一大堆啰里啰嗦的話根本沒怎么進耳,但他表面上又不能忤逆母親,只好勉強應(yīng)付:“媽,感謝你的英明指示,兒子一定牢記在心;我睡覺去了,你今天買菜的時候別忘了買條魚,瀟瀟昨天跟我說,她特想吃你做的酸菜魚,拜拜!”劉長明說完進臥室休息去了。瀟瀟是劉長明的女兒,特愛吃她奶奶做的酸菜魚。張玉秀見兒子轉(zhuǎn)移了話題,沒有接自己的茬,有幾分不滿的嘀咕:“長明,你別嫌媽啰嗦,把媽的話當耳邊風,不信你今晚就抽空跟在你媳婦后面看看,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崩咸f完提上環(huán)保袋出門買菜去了。
劉長明第二天早晨下班回來,周小倩又去學校了,兩人失之交臂,他已經(jīng)連續(xù)五天沒有見到妻子了。周小倩是高中部畢業(yè)班的班主任,她所帶的班級明年將參加高考,由于這個特殊原因,周小倩平常工作特別忙,每天天黑才回家,早晨天不亮又去學校了;好在公婆都退休了,要不然家務(wù)和孩子可夠他們夫妻倆喝一壺的。正在廚房做早餐的張玉秀看見兒子回來了,趕緊關(guān)了煤氣灶,急不可待的走過去,連珠炮似的問兒子:“長明,你昨天晚上跟蹤你媳婦沒有?有什么發(fā)現(xiàn)?是不是跟別人約會去了?”劉長明聽了母親的話哭笑不得:“媽,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干,平白無故跟蹤小倩干什么?小倩嫁進我們家這么多年,她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你老人家就一萬個放心吧。”周小倩盡管工作繁忙,但晚上回到家里還是盡量幫婆婆做些家務(wù),陪女兒說說話,以彌補自己心中的歉意。
說實在話,張玉秀心里對兒媳婦還是相當滿意的,周小倩不僅“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而且為人處事極其賢惠。也正是因為周小倩的出色和優(yōu)秀,這才導致張玉秀對她這幾天晚上的頻頻外出產(chǎn)生疑慮,擔心周小倩有什么外遇而甩了自己的兒子。張玉秀見兒子對自己的擔心置若罔聞,于是語重心長的提醒:“長明啊,你們年輕人可別嫌媽愛嘮叨,盡說你不愛聽的。小倩這人確實不錯,人漂亮,會說話,對你跟瀟瀟都挺好,對我和你爸也孝順??沙Q哉f得好: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表面看起來是無可挑剔,可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們哪個知道??!再說現(xiàn)在這個社會千變?nèi)f化,真假難辨,男人跟女人的事說不清、道不明,你敢肯定她心里就只有你一個嗎?”劉長明見母親越說越來勁,越說越懸乎,趕緊打斷她的話:“媽,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不管這個社會怎么變幻莫測,我相信小倩對我和瀟瀟的感情絕對不會變,你老人家就少操些心,好好保重身體吧?!眲㈤L明說完進了衛(wèi)生間。
張玉秀見兒子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把自己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心里有點忿忿不平,暗自嘀咕:傻兒子呀傻兒子,你媳婦這幾天晚上有事沒事往外跑,她就沒點小動作,你卻蒙在鼓里,而且無動于衷,老娘替你覺得冤呀!她覺得自己純粹是“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對劉長明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張玉秀在客廳冥思苦想一陣,突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哼!既然你小子對你媳婦的事不聞不問不上心,那老娘我就干脆來個包辦代替,今天晚上我就親自上陣,等你媳婦出門在她后面跟蹤調(diào)查一番,把事情真相查它個一清二楚,水落石出。如果周小倩跟別人真有什么茍且之事,我今天晚上就給她來個捉奸在床,徹底曝光……張玉秀想著想著,眼前不知不覺的出現(xiàn)了幻覺:她好像看見周小倩正跟一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子耳鬢廝磨,眉來眼去……
又是一個乍暖還寒的早晨,劉長明下班剛進家門,張玉秀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角,義憤填膺地說:“長明,你跟周小倩離婚吧!”劉長明聽了母親的話,頓時莫名其妙:“怎么了媽,小倩不就是晚上出去了幾次嘛,又沒有犯什么彌天大罪,你老人家至于勃然大怒,非要逼著我們離婚嗎?”張玉秀見兒子仍然四平八穩(wěn),不急不燥,差點氣得吐血,有點氣急敗壞的教訓道:“長明呀長明,媽不知道你是忙昏了頭還是吃錯了藥,人家周小倩都給你戴上綠帽子了,你卻胳膊肘往外拐,死心踏地護著她,幫她說話,媽真是白養(yǎng)你這么大了?!眲㈤L明聽了母親的話,頓時一楞,趕緊追問:“媽,你說什么,周小倩給我戴綠帽子,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張玉秀見兒子終于有點動搖了,趕緊趁熱打鐵:“兒子,你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吧,你媳婦昨天晚上跟別人約會去了?!眲㈤L明聽了母親的話,付之一笑,還是不肯相信:“媽,這種事你可不能捕風捉影,憑空猜疑,尤其是你剛才的話更不能隨便亂說,萬一傳到小倩耳朵里,她心里不知多難受呢!”張玉秀見兒子直到現(xiàn)在還為周小倩辯解,不覺得有幾分惱羞成怒:“長明,你媽剛才說的可不是道聽途說,空穴來風,那都是你媽親眼所見,證據(jù)確鑿。你就知道周小倩心里不好受,卻不明白你媽當時有多傷心,竟然只能忍氣吞聲的看著她跟別人約會,卻不敢挺身而出過去制止他們。”劉長明聽到這里,頓時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竟然有些沖動地問:“媽,你昨天晚上真的跟蹤小倩了?當真看見她跟別人約會了?她不是每天晚上去學校嗎?你老人家是不是看花了眼睛,把別人當成小倩了?”劉長明對母親的話仍然半信半疑。
張玉秀見兒子的態(tài)度還是模棱兩可,于是火上澆油地說:“長明啊,你媽雖然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但也不至于老眼昏花,連自己的兒媳婦都搞錯。再說媽什么時候騙過你,跟你說過瞎話,周小倩跟別人約會的事,你媽我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那是板上釘釘?shù)氖?,沒有半點水分。實話跟你說吧,昨天晚上周小倩一出家門,我就悄悄的跟在她后面,她先去了學校,到她任教的班上轉(zhuǎn)了轉(zhuǎn),我懷疑她去學校的目的完全是為了混淆視聽,掩人耳目。然后周小倩掉頭轉(zhuǎn)身去了醫(yī)院,我發(fā)現(xiàn)她進了四樓的一個房間,跟里面的一個小伙子有說有笑,親親熱熱,兩人聊了大半天;如果不是房間里還有其它人,我真想沖過去搧他們幾耳光,以解心頭之恨。你如果不信媽的話,你今天晚上可以親自跟在周小倩后面去看看,我如果騙你,天打五雷轟!”張玉秀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生氣,說到后來竟然在兒子面前指天發(fā)誓。劉長明聽到這里,臉上的肌肉越繃越緊,似乎意識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他一臉嚴肅的告誡張玉秀::“媽,你昨天晚上看見的事,千萬別跟他人說,包括我爸,我今天晚上就去查個一清二楚?!?br />
劉長明當天吃過晚飯后,周小倩還沒有回家,劉長明先去縣保安公司請了假,然后隱身在鄰居家的樹蔭下,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自家門前的情況。沒有多久,周小倩肩上挎著個小包,婷婷玉立的從家里走了出來,劉長明不遠不不近的跟在妻子身后,全神貫注的留意著她的動向。周小倩確實像張玉秀所言,她先去了學校,到任教的班里轉(zhuǎn)了一圈,又向?qū)W生交待了一些事情就離開了學校,之后果然去了醫(yī)院,然后向住院部走去。劉長明怕跟得太近被周小倩發(fā)現(xiàn),就隱身在住院部一樓的一棵油松下,牢牢地盯著周小倩的行蹤,周小倩輕盈的走到四樓,推開一個房間的門進去了。劉長明看到這里,渾身頓時涼了半截,仿佛掉進了萬丈深淵,腦海里一片空白,好像五臟六腑都被掏空,痛苦和憤怒像靴子一樣抽打著他的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原來母親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相濡以沫七八年的周小倩,竟然是個喜新厭舊、水性楊花的女人,都怪自己頭腦簡單、有眼無珠,被她的光鮮亮麗所俘虜,被她的花言巧語所迷惑!真是應(yīng)了那句古語:女人心,海洋深;看不透,探不明!
劉長明一時血脈噴張,怒火中燒,真想沖上去一腳踢開房門,把周小倩和那個男人打得脆地求饒,滿地找牙;甚至將他們碎尸萬段,銼骨揚灰,以報奪妻之仇,以雪男兒之恥。然而劉長明最終沒有暴發(fā),他的理智戰(zhàn)勝了沖動,他的良知澆滅了怒火,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從此分開。劉長明冷靜下來之后,決定等周小倩下來就跟她把話挑明,既然你心中已經(jīng)沒有我,以后就再也不用藏頭露尾,遮遮掩掩;干脆來個快刀斬亂麻,好聚也好散;沒必要再將就湊合,同床異夢;既然早晚要離,長痛不如短痛!劉長明一旦拿定主意,只等著周小倩下來攤牌,時間如同蝸牛一樣慢慢爬行,一個多小時后,周小倩終于從四樓的房間里出來了,后面果然跟著一個小伙子。劉長明覺得這一個多小時簡直比半個世紀還要漫長,還要難捱……
周小倩和小伙子一前一后下樓了,兩人邊走邊談,從四樓到三樓,從三樓到二樓,從二樓到一樓,劉長明終于看清了小伙子的長相:眉清目秀,斯文帥氣,而且分明要比周小倩年輕幾歲。周小倩和小伙子離劉長明越來越近,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大,劉長明的心越跳越快,喘息聲越來越沉,正當劉長明準備從油松下走出來,當堂鼓、對面鑼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時候,周小倩突然站住了,叮囑后面的小伙子:“夏鴻同學,外面寒冷,你本來就身體虛弱,擔心著涼,你快上去吧,好好養(yǎng)病,爭取早日返校!”小伙子聽了周小倩的話,溫文爾雅的一笑:“周老師,我住院這些日子,你每天都來醫(yī)院給我補課,實在辛苦你了,我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敝苄≠粶厝嵋恍Γ骸跋镍櫷瑢W,你千萬別客氣,只要你的學習跟得上,不影響高考成績,就是對老師最好的回報,明晚見!”
隱身在油松下的劉長明聽到這里,心里恍然大悟,頓時什么都明白了:原來這個叫夏鴻的小伙子是周小倩班上的學生,周小倩這幾天晚上之所以外出,就是來醫(yī)院給因病住院的夏鴻補課。霎那間,劉長明感到妻子是那么的高尚,而自己卻是如此的猥瑣,羞愧得無地自容,真想找個裂縫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