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像流水一樣活著(外五首)
落花的跌落,與風有關(guān)
流水一直被冤枉,卻從不辯解
他知道,善良是從善良的人心里
傳遞出來的
我們不應(yīng)該,把莫須有的罪名
強加到他的身上。至少有
兩岸的蔥籠,田野的滴翠
還有牛羊滿足的笑容,為他
證明他所擁有的慈悲之心
從懸崖上縱身一躍,吹著口哨
奔向遠方的遠方。疼痛難免
一路往下俯沖,沒有足夠的堅強
誰能如此地義無反顧呢
當朝陽在海平面向他揮手
當浪花為他歡呼雀躍
當汽笛為他奏響美妙的樂章
生命,恰如夏花
◎臘月
臘肉的香味開始彌漫
趕路歸來的人,披星戴月
所有的辛酸,被一一拋落
山路笑了,小溪笑了
守在村口的老榕樹笑了
沾滿灰塵的門窗笑了,床鋪笑了
跟著爺爺奶奶的孩子笑了
祖宗的牌位笑了,神壇笑了
沉靜的村莊又開懷地笑了
◎哥哥背后一把刀
那把刀隱藏很久了,磨刀的人——
有經(jīng)常串門喝酒劃拳營造眾星捧月的人
有經(jīng)常硬拉硬拽要他上車四處趕場的人
有經(jīng)常在電閃雷鳴下騙他去兩肋插刀的人
可是,哥哥總是忘了——
忘了在酒桌上把話風稍稍收緊一些
忘了上車之前先洗把臉清醒一些
忘了在烏云密布下把眼睛再擦亮一些
刀,在黑暗里越磨越鋒利
五月的一天,刀失控飛向法網(wǎng)
哥哥身陷其中。而提刀的那些人
卻早已紛紛遠離,曾經(jīng)繁忙的大門
終于可以安心地睡上安穩(wěn)覺了
◎窗?戶
窗戶的心真大啊
好多東西都被容納進來
小到一兩片落葉
一只四處覓食的流浪狗
大到華麗的市政府大樓
和香味撲鼻的高端酒店
再大些,就是一望無邊的天空
只見一群大雁奮力一揮
秋天的故事被震得支離破碎
◎大雪不愛的故鄉(xiāng)
“故鄉(xiāng)今年又沒下雪嗎?”身在異鄉(xiāng)的
友人接二連三地詢問,一提到?jīng)]雪
他們的話氣,都載滿了失落
雪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我不喜歡
河流停止歡笑,鳥鳴無處可尋
北風的哭喊聲令人發(fā)顫,沉重的雪
壓得老屋氣喘吁吁
我還是喜歡,陽光在院子里打轉(zhuǎn)
小花無拘無束地綻放,小雞成群逗樂
九十歲的老奶奶,還能緩慢地
推出輪椅,笑著說——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一只螞蟻
烈日,咬著樹葉不放
知了總是焦慮不安,吶喊聲
回蕩在門窗緊閉的街道上
空調(diào)吐著熱氣,腳手架旁
一只螞蟻與一粒米粒較上了勁
它拼盡了全力,還是無法撼動
這樣的動作,它重復(fù)了好多次
就像腳手架上的那位兄弟,反復(fù)著
同樣的動作,也沒能在城市里
擦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透過玻璃門,一只穿著時尚的寵物狗
正對著他們,一聲高過一聲地亂喊
或許也是因為害怕,風才會
躲在深藍的海上,不愿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