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憶老母親(散文)
雪花紛紛飄,嚴冬初來到。眨眼2019年了,記得每年冬季時,鄉(xiāng)下三間瓦房的屋檐下都要掛滿咸魚咸肉。那咸魚那咸肉用盡了功夫,腌制出來后切下一塊放在飯鍋頭上或者燒青菜,那香味獨特誘人。
就這樣,從十歲開始就沒有斷過母親腌制的咸魚咸肉。可以說在大半年的時間里,主菜一直是咸魚咸肉。
咸魚咸肉伴隨著我們長大,即使工作了,也沒有斷過,我和妻子工作繁忙,而我常常出差在外,所以腌制咸魚咸肉的事情自然又落在母親的肩上,哥哥在城里工作也是大忙人,母親自然全部承擔腌制咸魚咸肉。
每到冬季,屋檐下齊排地掛滿了咸魚咸肉。麻雀在不遠的枝頭嘰嘰喳喳轉著飛,母親便拿著柳條坐在屋檐下看守,父親見到母親這樣,總是笑著說,孩子媽,你真是太愛孩子們了,孩子們都長大了,以后這種事情就讓他們家媳婦去做。
母親笑著擺擺手,你不懂,你不懂。
父親笑笑,我咋就不懂呢?你該歇歇了。
母親只是笑笑,滿臉幸福地微笑,暖陽下的母親,白鬢發(fā)似乎都稀少了。
這種有母親的日子很是幸福,媳婦也在夸贊母親,有首歌唱到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在母親的眼里,即使我們是成人了,母親也依然孜孜不倦地勤勞著。來來往往為我們忙著。
母親是大傘,庇護著我們成長,母親是河流,融入著我們這些涓涓細流。
就這樣,一晃十年過去了,咸魚咸肉從未間斷過。
記得有年臘月二十六了,那天正是大雪紛飛著,到處是銀裝素裹,我們從鄉(xiāng)下搬到城里有了兩年,這天是喬遷兩周年紀念日,我和媳婦都忘了,網(wǎng)絡進步了,工作也忙起來了,信息時代,忙的不是兩條腿,而是小汽車。
剛從安徽回來,屁股剛落板凳,報社打來電話要開會進行研討,研討誰?研討我的散文和小說,我對社長說,我文字功底是半吊子,研究我的你們不怕吊在半空中下不來?社長在電話里說,下不來好啊,正好更有時間閱讀你的文章,我的大學士你就快來吧,順便把媳婦一起帶來,我們這是茶話會,喝喝茶聊聊天。
無奈,既然社長這么誠心,恭敬不如從命,媳婦說。
于是乎,我開著車子又來到報社,報社的同志們早就等待著,我一出現(xiàn),巴掌啪啪地響起,恰似五千響鞭炮。
就這樣同編輯們喝著茶聊聊天,而此時母親正在家里整理著咸魚咸肉,她要親自給我們送來。
茶很好喝,聊天很愉快。
屋外,大雪紛飛,冰凍三尺。老母親一人背著蛇皮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街頭。
一通胡侃后,雷鳴般的掌聲再次響起,這時手機鈴聲響,是父親打來的電話,告知我母親的到來,我一驚,慌忙拉著媳婦出門。
車行至某超市門口,只見門口圍著許多人,一輛120救護車閃著藍色警燈疾馳而來,兩人抬著一老婦人上車。
身影好熟悉,是母親,我愕然著。媳婦拉我趕緊下車。
經(jīng)過一陣緊急搶救,老母親終于醒過來,我以為很慶幸,我錯了,這是噩耗的預警,醫(yī)院診斷報告下來了,說母親得了癌。
聽到這消息,我恍然覺得天要塌下來,身子抖索著,雙腿軟綿綿的,我趕緊抓住病床,老母親伸出干癟的手抖抖索索地抓著我的手。
我知道母親想說什么,我告訴母親咸魚咸肉我們已經(jīng)收到了,老母親笑著點點頭。剎那間,我眼眶濕濕的,媳婦背轉著身子哽咽著。
病房走廊傳來兒歌,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
床頭柜子上放著監(jiān)護儀,鼻子里插著管子,老母親說話不方便也沒有力氣說話,她顫顫巍巍地動著手指頭比劃著,我知道老母親想說的是她不會離開我的,讓我放心。
老母親配合著醫(yī)生同病魔頑強地抗衡著……
但……最后還是離開了我們了……
雪花飄,冬季到,咸魚咸肉掛得高……
一晃十年過去了,現(xiàn)在再也吃不到老母腌制的咸魚咸肉了,只能聽聽童謠。
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