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真愛需將就(散文)
一
看到好友秀在朋友圈發(fā)的動態(tài),我似乎看到了她一臉的落寞。她說,看到在家住了兩天的兒女開車離開的那一刻,她心里空落落的。
我理解秀的心情,尤其對已經(jīng)失去老公近半年的她,有一種本能的心疼。有個詞叫“鰥寡孤獨”,才四十多歲就已喪偶的秀,兒女又不在身邊,可想而知她內心的孤獨了。尤其是在和兒女短暫相聚后,再看著他們走出家門,奔向外地,又留下獨自一人守著偌大的屋,形影相吊,我能想到她的心里自然感覺空落落的。
我決定聯(lián)系秀,發(fā)消息給她安慰她一番。
我要她多些愛好,這樣會過得充實些,多結交一些真心朋友,和朋友說說話,心里好受點,要把自己的生活過好。
她回復我,說她目前過得還好,也不覺得有什么不適應的。只是在孩子們回家小住幾天后,要去上班時,看著他們走,她有點舍不得。但那只是一陣子。她現(xiàn)在挺享受這種單身生活,白天看店,照顧自己店里的生意,晚上回到家里自由安排生活。
我對她說,以她的年紀,還可以找個伴,如果遇到合適的人,可以考慮在一起。只是千萬要注意對方的人品與性格。
我還說,像我和我老公從相識到如今,兩人的性格經(jīng)過多年的磨合,才漸漸相融。以前的我很受不了他的暴躁、不細心、不體貼。所幸他本質不壞,如今的他也變得溫和多了。半路認識的人,我們在短時間內難以了解其為人,何況人心越來越復雜,謹慎小心些為好。
她發(fā)來語音消息,笑著說她目前不想這種事,還說,若是再找人,要么愛她入骨,要么讓她衣食無憂。
她又補充了一句“余生不將就”。
她還說她兒女都比以前懂事多了,現(xiàn)在什么也不缺,找不找伴無所謂。
我相信秀說的是真心話,在我面前,她也是真誠的。
當年遠嫁浙江的秀,和比她年長二十多歲的老公經(jīng)歷了風風雨雨的秀,經(jīng)歷創(chuàng)業(yè)的艱難,經(jīng)歷喪偶的悲痛的秀,歷經(jīng)滄桑的秀,她自然清楚自己往后余生更需要什么。
與其將就別人,不如與自己的影子作伴。秀是這么想的。我非常理解她!
我估計秀早就明白,別人不可能愛她入骨,也不一定能讓她衣食無憂,所以不將就。
或許她想說,別跟我談要相信愛情,半路夫妻談真愛,凈扯淡!
二
我也不禁尋思,半路夫妻還有真愛嗎?如果有真愛,就會將就。沒有真愛,誰也不會為誰憋屈了自己。
想起與秀的閑聊,我又想到我和老公前晚的對話。
他說他總感覺最近身體不對勁,總感覺人很疲憊。
我說:“每次你一說起自己身上哪里不舒服,我就心慌?!?br />
“你慌什么?又不是你身上出問題了?!崩瞎χf。
“你是頂梁柱呀,你若是身體垮了,那家里的頂梁柱就倒了。我當然著急?!蔽一卮鹄瞎?。
“我倒了,你再找一個頂梁柱唄。只要別讓女兒改姓就行?!崩瞎χf。
“你又不幫我介紹一個。要不,你幫我先找好頂梁柱備用吧。”我故意打趣老公。
老公也沒正經(jīng)起來,笑著說要把我介紹給我們老家的一個跑了老婆的單身漢某某。
“嫁給他?那還不如不嫁。人又窮,又沒本事,偏偏脾氣還大得不得了。嫁給他這種人,我除非是摔壞了腦殼?!蔽乙残χf。
“那我不也是人又窮,又沒本事,脾氣還挺大,你不也跟我過了這么多年?”老公反問我。
“你跟他不同,我跟你是有感情的?!蔽倚χf。
“你和我有什么感情,你以前不是說,我只是和你搭伙過日子的伙計嗎?跟伙計還能有感情?”老公又故意調侃我了。
“跟伙計相處久了,也有感情。”我笑起來。
老公用手輕拍我的頭,嗔怪我當年和他吵架時就口不擇言,話說得很絕情,讓人氣得半死。不過,他從未計較過,因為他知道我是什么人。
夫妻兩人又說說笑笑了一陣,我感覺我們之間相處得越來越和諧了。
雙方將就了彼此多年,我和他如今都視對方為最親的人,還是很在乎彼此的。
記得那些年,他脾氣大,又不夠細心體貼,讓我挺失望,而他又常常指責我腦子不管事,做事手腳慢,于是我也常和他針尖對麥芒,對著干。吵架成了家常便飯后,便想跟他離婚,可每當靜下心后,又想,還是將就著過算了吧。畢竟他也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錯,何況我對他也不是毫無感情。
而他呢,在我無理取鬧時,在我對他不依不饒時,也是煩不勝煩的,甚至也在一時情急時答應和我第二天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xù)??擅看纬臣苓^后,總是他先服軟,向我示好。
他說他可不像我這么任性,他可不想給孩子找個后媽,也不允許我?guī)ё吆⒆樱尯⒆庸軇e人叫爸。
其實,他也是在將就我!
三
和老公相處的二十多年里,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對我的將就,我的脾氣其實也不好,也不是心靈手巧的女人,有些方面也是比不上我的姐姐們和周圍的女人的。但老公從認識我到如今,忠誠不二,從不挑逗勾引別的女人,從不在網(wǎng)上加女網(wǎng)友,連與女同學的交往也是淡如水。相比他,我的花花腸子更讓我感覺自己愧對他。由于和他沒有共同愛好,加上有些觀念不一致,我一直對他有偏見,也因此在不知不覺中萌生要找個藍顏知己的執(zhí)念。
而事實證明,他其實是包容我的,寵著我的,雖然不看我寫的破文章,但他同樣也從不把別的女人當女神膜拜。
而在清貧中將就了數(shù)年的我,對老公的大大咧咧,不夠細心體貼,火爆脾氣將就了數(shù)年的我,也因為我的將就,終于收獲了老公遲來的改變。如今的他,儼然一慈父,對孩子有了更多耐心,和孩子微信交流時,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緒,為了不傷害孩子的心,打字時都非常注意措辭,有時會為了避免孩子多心,還特意附上表情。
在我面前,他也少了指責與怒斥,變得溫柔又理性。
有時,我看著老公因為生活的壓力而憔悴不堪的樣子,心里生出無限憐愛。我只能對自己說:往后余生,好生善待他,縱然生活不富貴,也要將就。
人活在這世上,想要遇到一個愛你入骨的人,不容易。三分鐘熱度,尚能維持,想要ta一輩子把你視如珠寶,那得看你有沒有這福份。你在某些方面不將就,那別人也不一定會把你寵上天。人心是互換的。
已至中年的女人,要身材,只有一身松松垮垮的老肉;要容顏,只有一張黑黃干巴的老臉,憑什么相信哪個半路跑出來的家伙愛你入骨?你一個從沒和別人在風里并肩、雨里相扶的人,又沒和人家一起喝過稀粥,嘗過苦水的人,憑什么要人家保證你的衣食無憂?
真愛可不是一句煽情的話,不是我行我素地把自私當天經(jīng)地義,而是一種將就,也許有無奈摻雜其中,更有愛的成份促使自己向缺憾妥協(xié)。
秀說,余生不將就,其實是不相信還會有真愛,也許她也無意付出真愛。
對她的話,我產(chǎn)生共鳴,我也認為,除了我老公,再也不會有人對我將就,而我,也不會在別人面前將就。
我和老公,在經(jīng)歷二十多年的磕磕碰碰,風風雨雨后,早已接受了彼此。真愛,不必說出口,在平淡中早已得到時光的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