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我的童年(散文) ——小學上學路
六十年代末期,國家就有發(fā)展鄉(xiāng)村的教育計劃了,但國家困難,也無老師可用。我們生產(chǎn)隊有一個原地主家的子女有點文化,上面就動員她出來辦學。在她自己的小房子里,由各家要讀書的互相合伙安幾根高矮不一的木凳子就成了教室,這時我已五歲,在父母的要求下,我已算進了學堂。那年代去讀書,少兒畏懼,大人不重視的多,學生大的大小的小,鬧得不可開交,也不知是還有其它的原因,沒幾天就把學校辦垮了。用以前的俗話講,初進學堂叫發(fā)萌,按理我算是發(fā)萌了,可是連個我字都沒看清楚就輟學了。進了一次學堂,用老百姓的話說,真的是扁擔大個字都認不得。
七零年的秋季學期快到了,我已滿過六歲,沒有書讀,父母急了,一直盤算著讓我去讀書。在當時有兩個學??晒┻x擇,一個較近的是青杠林學校,和我們隊同期辦的學校,已辦成了;一個就是天星鎮(zhèn)街上的學校,也就是現(xiàn)在的鎮(zhèn)完小。父母爭求我意見,愿意去哪個學校讀。處于貧玩的年齡,我這人膽子又特別的小,確實不想讀書,但父母不饒,對選擇學校把我腦殼都想痛了。如去青杠林讀書,聽說青杠林的娃兒愛打人,聽著都怕;到天星街上讀,有印象的是大人背著去趕場時,就覺得太遠了,從我家到學校,公路加山路有四公里多。在父母的高壓下,也沒聽說過天星街上的娃兒會打人,就答應去天星街上讀??梢?lián)系學校也是很難的,父親背著我去學校找老師報名,去了多次都不行。每一次去學校找老師,父親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自己害怕的牙齒敲梆梆地響,老師問什么都沒聽著,大氣不敢出。在父親嚴厲的目光下,又不敢說不讀書,最后都是父親找了一定的關(guān)系才進到學校,待報了名回來,其它家的大小孩想讀書了,就去學校鬧,也可能是擴校吧,這年我們生產(chǎn)隊一共去了年級歲數(shù)大小不等近二十來個學生。
在我年少時,經(jīng)常生病。那時又營養(yǎng)不良,身體極差,膽子也很小,心中老是有走出家門的恐懼感。小學近四公里多的上學路,總覺得有很多陷阱和危險。初入學時,那都是父母在天不亮時,把我背到公路上,在那等其它同學來了再一同去上課。因從我家到撮箕河才有公路,這近一公里多的山路,要經(jīng)過兩個地方的灌木叢,而這兩個地方都埋有墳,這是小娃兒最怕的。平時聽來的是人死了就變成鬼,遇著鬼就會把人抓走,有墳的地方大人都害怕。以前我問過大人,鬼長什么樣,零碎地聽來,長的像人,臉是白的,口里的舌頭掉出一尺多長,其它的就是沒問出來啥,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地嚇人。但平時聽來,遇到鬼的人是很多。如有其小娃兒干跳實跳的,大人就說那娃兒鬼找著了;不論是兩口子打架吵架,別人也說他家遭鬼找著了,凡是遇不明原因的不順都說鬼找著了。這鬼是無處不在,又確實是壞事做絕,我也就相信真有鬼,加之這段路經(jīng)常有蛇出沒,心里的害怕就可想而知了。
撮箕河到背梁子是公路,這一公里多比較寬敞,沒什么可怕??杀沉鹤拥矫铮ㄍㄋ着率菫槊┥崤铮@一公里就嚇人了,就是現(xiàn)在的朝銀小學大門到過鎮(zhèn)政府至過河的橋這距離。這里說下毛尸棚,現(xiàn)在分析,因這里都是田,視野開闊,生產(chǎn)隊做農(nóng)活,一定時間后,做活的人要屙屎拉尿,不能光天化日下玩風景,就搭個草棚來當廁所吧,其它沒特別明顯標記,在我周圍的人就把它作為地理標記了。這段公路的兩邊多數(shù)地方都是高大的白泡樹,死馬蜂最喜歡在白泡樹上做窩,到冬天,樹葉掉完時,像燈籠樣一般沿途有十多個,看著陰風顫顫的。其實白泡樹的嫩芽沾在人身上怪不舒服的,可能是馬蜂覺得這里風水好,提前來過官癮,后來鎮(zhèn)政府真就搬遷到這里,或是因隔天星街子要近點,想沾點城鎮(zhèn)生活的光。后來事實是怕哪樣就來那樣,在小學的上學路中,我在前一段路上一次鬼都沒遇著,倒是在這段路讓馬蜂收拾很了一次。
有一天,我上學經(jīng)過現(xiàn)在的紅綠燈這截路時,朝門口社的一個人在這里放水牛,這背時瘟皮子癢,在白泡樹上磨,惹恕了馬蜂,認為干擾它的清靜,正成群集隊找地方報仇發(fā)泄,是畜生的皮子厚,還是覺得牛身軀大不敢惹,就直接來攻擊路過的我出氣,免費對我頭和手甚至全身開始針灸,死蜂兒邊蟄邊唱歌嗡嗡的歡,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待馬蜂玩夠慢慢撤離,也有下很心的蜂子,離開時屁股上的角刺扯脫在我的肉上掉著甩一甩的,遭到報應落在地上快死了。等蜂子散去后,放牛的爛婆娘才來看我,發(fā)現(xiàn)事情有點嚴重,就準備送我回家找大人,背我走在路上,又哄又騙,問我還可以走回去嗎?自己本來就誠實,說可以走,這婆娘就跑了,因是她放的牛,當然也害怕遇著我家大人會干架。等我回去見到父母,就暈過去了,幾天不省人事。
在那年代,缺醫(yī)少藥不為,還無錢看病,就是到醫(yī)院不是找不著醫(yī)生就是沒有藥可用,農(nóng)村絕大多數(shù)病了就是煎熬著,能去找土醫(yī)磨點吃還算條件好的,也只有讓我在家熬著,做垂死掙扎。我的父母平時在生產(chǎn)隊還是為人好,在昏迷的幾天里,有的就去找土醫(yī)生磨藥來給我擦身子。這期間來的人很多,特別要數(shù)正在哺乳的婦女,都說被蜂子蟄著用人奶擦最有效。這些還在哺乳的人一到我家就解開衣服,去找一個碗擠奶,奶汁多就擠上一碗,奶汁少也擠上幾滴,用擦被蜂子蟄的地方,但全身也腫大,估計幾天下來,我周身都可能用奶擦了無數(shù)遍。后來估計閆王察覺小鬼整錯了,才從鬼門關(guān)把我趕回來。那幾天熱心的人很多,我也不知道是否所有的人,當時是把我當要死的人看待。后來在一些書上看到,武則天、楊玉環(huán)、茲嬉用人奶洗澡洗出膚如凝脂,可我洗幾天的人乳澡,在長大后沒有半點奶油小生的跡象,還是老皮子一張。有可能是中馬蜂的毒太深,也可能在那貧窮年代生活困難,乳婦的奶水沒有營養(yǎng),只取到哄嬰兒作用,效果就不會很好,現(xiàn)在頭上和手上都下疤痕,這段上學路讓我記憶猶新。
從毛尸棚過后,還有兩處比較危險,一個是大沙壩,再一個就是天星大吊橋上。說大砂壩其實并不大,所處位置是現(xiàn)在的靠天星一號大橋這邊加油站,這里地勢低矮又有一條大溝,一遇漲洪水,大河的水淹過公路,山溝的水也兇猛,聽說不幾年都有趕場的人被河水沖走,加上這段河水延緩,河中大石多,經(jīng)常會有水打棒(死尸)沖來夾在這里,也心虛這段路。在后來的上學中,遇到暴雨天,或看到有水打棒的第二天,都給大人講不敢去上課,多數(shù)時間父母還會同意,這里還會成為我讀書偷懶的理由。
待洪水退卻后,路上都是深塘。其實也有樂趣,深塘被太陽暴曬后,塘里的魚就很好捉。我曾經(jīng)也捉到過,手腳快的學生還可捉到很多,只是拿回家已經(jīng)不能吃了?,F(xiàn)在的天星一號大橋,原來是一座吊橋,在大關(guān)縣境內(nèi)是最大的,跨度可能近百米,在橋上走著晃得蕩來蕩去,如果遇到有惡作劇的人特意都要把橋整飄起來,很多大人都江堰市不敢過,經(jīng)常看到有人爬著橋過,有時無經(jīng)費管理,還經(jīng)常出現(xiàn)中間一些橋板腐爛或被損壞來不及換,一眼看見幾十米下的河水。由于自己膽小,開初遇到調(diào)皮的一同上學盡量避開,逐步已就習慣了。隨著慢慢長大,偶爾沒人時,自己會把橋搖得飄起來。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幼時上學的情景,仿佛就像昨天發(fā)生過一般,歷歷在目,永不磨滅。時間流淌逐漸遠去,可童年的記憶卻永駐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