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享受寂寞(隨筆)
廣州,夜晚。
時間是飯后睡前,正一個人坐在電腦前看電視劇,電視正放到精彩的時候,我卻突然感到內心一陣煩躁,屏幕上精彩的畫面完全失去了對我的吸引力,于是猛然間站了起來,走到陽臺上,看著外面繁華的廣州夜景,怔怔發(fā)呆。電視劇很精彩,也是我喜歡的類型,卻突然就看不下去了,只想靜靜地看著遠處街道上無聲的喧嘩和繁華,只因為在那一刻,我又一次看到孤獨的懷抱,感受到被寂寞緊緊包裹的滋味。
廣州的夜景很繁華,放眼看去,目光所及街道上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無聲的喧嘩,卻讓我有了一種不真實的虛浮感,靈魂似乎隨著思緒離體而去,在喧闐的街道上隨風飄舞,每遭遇一陣喧嘩,都會被激起一陣過山車似的跌宕起伏,杳杳冥冥,卻不知該落向何處。
幾乎是從大學畢業(yè)開始,我一直是一個人生活,期間換了幾次工作,也交了好幾個交心的朋友,但后來都分開了,現在都各自在不同的城市里奔波;也談了幾次戀愛,接著結婚、成家,但基本都是異地戀,婚后也是兩地分居的多,少有在一起的時候。
似乎是從走上社會開始,獨身一直是我的生活主旋律,寂寞則是我的生活主題曲。曾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以為自己喜歡上了寂寞,喜歡上了天馬行空的思想帶著孤寂的心,在想象的空間里隨風飄蕩的感覺。但是人是一種社會性動物,哪有會喜歡寂寞的,只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三衰六旺,一個人在孤寂的時候,不得不學會享受寂寞而已。
身為在廣州闖蕩的婺源人,在廣州待的時間越長,漂泊感反而更強烈。在很多時候,一個人站在陽臺上,看著遠處街道上五彩繽紛的霓虹燈;又或是一個人走在熱鬧的街頭,看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都特別想念婺源老家里,村中的那條穿村而過的石板小路。因為只有走在那條小路上,我才能感受到環(huán)境的親切帶來的踏實感,才不會有我到底是誰、而我又身處何處的迷失感。
但是,每次匆匆忙忙回到老家的時候,卻發(fā)現景物雖然依舊,人事則早已全非。即使再努力地想要找回舊時、舊地的回憶和感覺,也總是如霧里看花、水中望月。腦海中過去的回憶和村里日漸冷清的小巷及舊居,就像是始終對不上焦的舊相機,眼中的景象,再也無法和記憶中的圖景耦合。每次回去的時候,努力地想要找回兒時的溫馨與回憶,但每每離開時,心中卻都是日漸濃郁的失落和傷感。
終于才明白,每個人從被剪斷臍帶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要在孤獨的人生路上漸行漸遠,所以每一個來到這世上的人,都會大聲痛哭,抗拒從此遠離溫暖和安定,走向孤獨和寂寞;即使成長中偶有愛情的滋潤,心靈上的交流也只是靈魂的偶爾碰撞,而當激情蛻變成需求,當愛情進化到親情,柴米油鹽和雞毛蒜皮又成了我們恒久不變的煩憂;每一個人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都各自不同,即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也一樣,所有試圖分享他人的感覺和情緒的努力,都注定失敗而一無所得,因為,生命的本質是孤獨的。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高速發(fā)展,交流方式越來越多,無限拉近了遠在天邊的陌生人之間的距離,卻把近在眼前的親朋之間的距離無限地拉遠了。隨著歲月流逝,年齡漸長,慢慢地明白:一個人獨處時的寂寞,并不足為懼;而與親人朋友在一起時的孤寂,才最是令人瘋狂。
在漫漫人生之路上,我漸漸學會了享受孤獨、享受寂寞,學會了用寂寞去撫平在這浮燥的世界中渴望平靜的心靈,寂寞的時空是寧靜的。在寧靜的空間里看書、寫字甚或是胡思亂想,與大師們的思想碰撞、傾泄自己的情感、又或是信筆涂鴉,甚至于偶爾服食一次精神鴉片,在只屬于自己的童話世界里,天馬行空地朝游北海暮蒼梧,都是一種非常愜意的享受。
在這個五彩繽紛而又浮燥的世界里,想要保持一顆平常心,就必須保持不停地思考,學會享受在寂寞中靜思冥想的體驗;思考能令人明理,在孤獨與寂寞中的思考,讓我有一種跳出桎梏的感覺,正是在孤寂的思考中,我學會了享受孤獨和寂寞的美好。
致虛極,守靜篤,老子在兩千五百多年以前,就告訴我們,寧靜守一是成功的必由之路。雖然人的成長離不開他人的提攜和扶助,但人生的道路上的每一步,都要靠我們自己去實踐;想要活出精彩、想要像花朵一樣綻放出美麗,就必須和小草一樣,承受成長中的孤獨和寂寞。
生命的本質是孤獨的,只有當寂寞成為一種享受,學會在寂寞的時空中享受思考、提升自我、升華人生,而不再是索然無味的時候,才算是真正品出了人生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