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征文“風(fēng)雨七十年”】老家.墳塋.娘(散文)
最近的煙抽得有點多,和心情有關(guān)系。癡煙嗜酒者大多都有這毛病,?高興了傷心了都會一支一支地吸煙,仿佛不如此就無從排解那份或要溢出眼眸的喜悅,或是錐心刺骨的傷痛……
正值盛夏的暑熱,孩子放假,又逢廠里的活計慘淡,所以在這高溫的天氣里倒是難得地休息了一陣子。
一家人商量著到哪里游玩避暑,拿著地圖冊指點商討了半天,還是放棄了去旅游的打算,一是天氣太熱,?出了門就如進了蒸籠一樣,一會就濕透了身子。二來也實在不舍得把有限的金錢投入到無限的資本享受中去。
“不如回東北老家看看吧!”妻淡然地道著,雙眸閃亮。我下意識地抓了妻的手,緊緊地握了。
“好??!好??!回去看奶奶。還有豆豆?!眱蓚€小子歡欣雀躍著。我與妻相視一眼,俱是笑意盎然。
是啊!是該回去看看了,一晃全家人離開老家到江西定居已經(jīng)兩年多了。曾經(jīng)多少次的午夜夢回,多少次的酒酣呢喃,都嘟囔著大茬子味的家鄉(xiāng)土話。想家了!想家里的老宅,想地里糊了須的玉米棒子,還有土缸里自家釀制的大醬,小黃瓜,大蔥干豆腐蘸了醬,呦!那滋味,清脆可口,滿嘴生津??!
托社會發(fā)展的福,現(xiàn)在江南也有了東北萊館,蒸煮燜燉的東北大菜偶爾也去吃幾回,可盤坐在紅磚搭就瓷磚貼皮的‘炕’上,原木的炕桌,粗瓷的大碗,酸菜粉條回鍋肉。卻怎么也吃不出家鄉(xiāng)的那股味道,那份大氣。
醬是營口的好,干豆腐是錦州的薄,吃雞要到溝幫子,哈啤的清爽,白干的勁瀝,青的毛豆,帶殼的煮花生,那才是老家的味道。
啥也不說了,回家!兒子嚷嚷著還要坐驢子拉的車,我不禁苦笑,家鄉(xiāng)十里八鄉(xiāng)的也就幾頭驢子了,到如今有沒有還得兩說呢!
成行前兩天,妻受邀到一假期補習(xí)班兼職,礙不過情面,只得應(yīng)了。妻準備了路上的吃用,嘮叨著叮囑著兩個兒子要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講話,跟緊爸爸。我則自顧地整理著要帶的一些小禮物。離家迢迢,如梭兩載,那么多的念想,那么多的人事,想念在這時成了累贅,太多的東西了,最后還是托運了去。
直達的列車,躺在狹窄的臥鋪上,聽著鐵軌與列車發(fā)出的輕響,竟是毫無睡意,兩個小家伙也亢奮地嘰嘰咕咕著,細聽才知道他們在懷念著后院墻角的櫻桃樹,酸酸甜甜的櫻桃,落英繽紛的櫻花雪。我輕聲地問,還記得閭山上的梨花嗎?當(dāng)然記得,那十里的花海,盈盈的喑香,凡經(jīng)歷過的人哪能輕易忘卻那份印到骨子里的壯美。
回來了!到家了!凌晨五點多下的車。最早的班車還沒來。我和兩個兒子每人一個雙肩包,漫步在小鎮(zhèn)的街頭,南北通達的國道新修了,更加寬闊,兩邊栽種著新楊。我們駐足看著早起的老人在鍛煉身體,而我們也成了別人眼中的風(fēng)景。有人指點著議論著是雙棒兒吧?我揮著手拉過兒子,兩個小子跳著高的揮手“早上好”!
在一家早早營業(yè)的店里吃了幾個驢肉火勺,喝一碗羊雜湯,渾身冒著汗,趕緊到河堤上吹吹晨風(fēng),瞬間透爽。
終于坐上了回村里的早班車,司機師傅是鄰居王哥,王哥說老娘昨個去了三姨家,怕是進不了屋?。〔慌?,老家老屋老院子,哪還進不去家咧!
人都說近鄉(xiāng)情更怯!我卻只有激動。兩個小子也是撒了歡的前邊帶路!
老式的掛鎖把守著鐵管焊制的大門,伸手進去輕輕一拉,鎖開了,不禁暢意的一笑。早就和老娘說換了這把鐵將軍,可老娘說這鎖兒是防得君子防不得小人,換它做個啥!虛掛在那就是告訴四鄰街坊家里沒人,幫忙照看一下。
推門進了院子,尺多長的豆角、泛了黃的老青瓜、羊角辣椒、半青紅的小柿子、綠的小蔥、頭殼大的葫蘆,還有散著穗的甜桿。我的娘哎,真的很難相信這是己近八十歲的老娘伺弄的院子,比以前還要利整,可能是把大多的精力都投入到這方小小的院落吧!老娘以前的日子太操雜,太窩心……
在窗臺下的瓦片里摸出了屋門的鑰匙,開門進屋,一股老屋特有的潮黯氣息襲來,趕緊開了窗戶,放清晨的陽光進來,斜斜的光線里有細碎的灰屑翻滾著,翩躚著……那么的自由自在。
放好背包,灌了一通井撥涼水,擦著嘴,嘆息著,對著兩個兒子說,奶奶不在家,去看看爺爺和大爺去。
農(nóng)村人都有點地,不多,夠一家人的嚼裹兒。于是農(nóng)村人老了都喜歡守著自己家里的一畝三分地,既是為后輩人守著一個農(nóng)民的本分,也是為著一份奢望,奢望著兒孫們務(wù)弄莊稼的時候可以給自已拔拔草,絮叨幾句家長里短。
老爸和大哥就睡在自己家的地頭,守護相望著。老爸走的安祥,一覺就睡過去了,當(dāng)時我在外地,聞訊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回家,一路無淚,進了門,看老爸躺在靈床上,弓了半輩子的腰板終于睡直了,不禁大嚎一聲撲于塵埃,淚落而無聲……大哥是先老爸走的,尿毒癥,病懨懨的挺到了四十歲,并發(fā)癥去了,我還是不在身邊?。?!唉!子本不孝,于親何待?子本欲孝,親不我待!我是不孝順的,沒能盡孝父兄身邊。此無恨,唯有悔!
到了地頭,才愰然省覺,自家的旱地承包出去改了水田。一望百十畝青青的水稻蕩漾在微風(fēng)里,唯有地頭十多米的苞米桿子愣愣地站著。間隙里可以看到幾座墳瑩,雕龍刻鳳豪華大氣的預(yù)制小別墅是楊家大爺?shù)木铀?、整體水泥澆制的穹頂蒙帳式的墓宅是田家先人的歸宿、兩座新墳占地頗廣,石頭為基,水泥勾縫,上覆渾厚的黑土,拍打平滑,旁邊尚豎著招魂的紙幡,五色絹扎的花圈。再往里才是老爸和哥哥的憩所,京式平房的格局,西南東北朝向,有話講是‘頭枕大虎山,腳浣渤海灣’,個中奧妙,我自是不懂,但記得當(dāng)時有老人頗為贊許如此安排。
當(dāng)下,我們要穿過這幾十米長的距離。一是從玉米地里過去,可試了下,沒踝的拉拉藤輕易的割破了裸露的皮膚,汗?jié)n了傷處火辣辣的疼,看著生長在藤蔓之中的玉米,都是只長身材不結(jié)果,瘦硬的秸稈站立在這里可能也只是承包者故意為之,不伺弄不管理卻在水田的四周堅立起了一圍天然的屏障。
最后,我領(lǐng)著兩小兒走的稻田的池沿,上面鋪滿了各種拔擲的水草,滑不留腳。跌跌撞撞地走完這段短短的行程,我和兩個兒子已經(jīng)不知道滑倒了多少次,渾身上下都是泥漬水污,二兒的嘴里還叼著幾根芨芨草,看我和大兒看他,忙不迭地‘呸呸’吐掉草梗,我們相視不禁哈哈大笑。笑聲里驀地看見小兒的臉上已孕了羞惱之意,趕緊豎指唇邊“噓!”,又指了指老爸和哥的位置。好歹糊弄好了二兒的情緒。
先是踩倒了幾棵玉米稈,空出了一塊地方,我仔細地端詳著兩座小小的平房,經(jīng)過了幾年的風(fēng)雨,我親手抹上的石灰已有了不少的斑駁,露出里面的磚墻。我們拾綴了周圍的雜草,便盤膝坐下,我看看兩個兒子,看看周邊的環(huán)境,上有藍天白云,左近有良田百畝,暖日微風(fēng),心下倒是坦然。我探手入懷摸出香煙火機,點了兩支煙,分別執(zhí)于老爸和哥的墳前。“無花無果無紙錢!老爸,哥,我?guī)蓚€小子來看你們了。身在外地,逢年過節(jié)不能及時來看你們,不要怪罪?。 狈路鹨琅f如以前三人在院中納涼吸煙一般,只不過唯我一人侃侃,老爸和哥哥沉默著。我吸過了兩支煙,腦子里憶想著以往,念叨著如今的種種,說得盡興處,突得道:“別光我說,你們也言語?。 闭嬲娴挠辛嘶卦?,卻是大兒眨著無辜的大眼問我“說什么?”我訝然,卻見大兒手里擎了一捧狗尾草招搖著,小兒卻擺著架式與一叢蘭花草作對,細看,才見到一只烏青麻乎的大螳螂立于草尖上,張牙舞瓜地神氣十足?!斑^來,給爺爺和大爺磕頭?!蔽遗c兩兒成品字排開,認真的給老爸和哥哥磕了三個頭,墳前的香煙早已燃燼,不知道老爸和哥哥能不能再享這香煙的味道。但想來終不會怪罪兩小兒的無禮,宋時有詩云‘最喜小兒無賴’,這兩個小子可是在爺爺和大爺?shù)膽牙镩L到三歲的,親著哪!
帶著滿身的泥濘,回到老屋,老娘已經(jīng)回來了,兩個小子剛進院門便大呼著奶奶,興奮的聲音幾乎要飛上天空。老娘聞聲迎了出來,“哎呦!孫子哎!想死奶奶了!想奶奶沒?”待把兩個小子擁入懷里的時候才詫異地道著:“這不兩個泥猴子嘛!干啥去了?弄得一身泥?”這才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我。
我訕訕地摸摸鼻子,“媽!我?guī)麄z去看看我爸和我哥?!?br />
“哼!你還知道回來??!你還有這份心?那真得謝謝你了!”老娘白了我一眼,又轉(zhuǎn)過頭眉花眼笑地“哎呀!兩孫子和奶奶進屋,奶奶給好吃的,叫你爸爸曬水,一會洗洗澡。”
我只得無耐地拿了鋁制的大號洗衣盆洗涮干凈,然后從大肚的水缸中舀了半大盆水,端到外面曬著。夏天里上午九十點鐘只要用兩個小時就能把盆里的水曬得溫?zé)?,正好用來洗澡。算來,這個大盆我小的時候就用來洗衣洗澡,這也是個老物件了。
我施施然的往屋里走,聽到老娘在和兩個小孫子逗著悶子,“我猜猜,你是老大,你是小弟。是吧?”
兩個小子就咕咕地笑,“錯了,反了,我是大哥,他是小弟?!?br />
“哎呀!咋整的,怎老是認錯呢?你倆一樣一樣的?!崩夏锖椭曇黄鹦?,我聽了也只能搖頭,這個游戲老娘和兩個孫兒已經(jīng)玩了不下幾百遍,依舊地樂此不疲。
洗澡是個問題,老娘親自給兩個小子洗澡,一直抱怨,“這都長大了,以前小時候兩個人坐在里面洗,現(xiàn)在一個人都洗不開了。大了,大了就都不回家了!”老娘用濕手抹了一下臉龐眼角,抹掉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
方才十點多鐘,老娘就張羅著做飯,問兩個小子吃什么,巴心巴肺地說想吃啥奶奶給做啥。兩個小子卻異口同聲地要吃豬油拌飯,雞蛋糕。
害得老娘又是一通嘮叨,“看你們過的什么日子,給我兩孫子恓惶成這樣!得,奶奶給做?!?br />
我懦懦地言道:“他倆可不缺嘴,只是吃夠了好的想著兒時的伙食罷了?!?br />
“閉嘴。不給你吃!”老娘精神十足地忙活上了。
我撇撇嘴,心早奔了院子里,拔了幾棵大蔥,黃瓜撿嫩的拽了兩根,羊角椒摘幾支,小茄子小柿子裝了半小盆,蘿卜萊間上一小把,得,頂好的美味,忽的想到了什么,回頭喊,“媽,煮點高梁米水飯!”
飯后,休息了一會,趁著傍晚陰涼,老娘帶著兩個孫兒和村里的老姐妹去溜彎,我則取了禮物到小時玩伴的家里敘舊?;貋頃r,已是夜里九十點鐘,大炕上,兩個小子已是睡得顛倒,我擺正了兩個的睡姿,躺到炕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就著如水的月光,側(cè)頭看著睡熟的老娘,真的老了,臉上的溝壑縱橫,隱有老年斑在娘的臉上攀爬潛伏著,頭發(fā)整體灰白了,濃濃的眼袋將眼睛陷成了深深的窩……
好久沒有睡到自然醒了,睜開眼外面的太陽白花花的亮,老娘在用蒲扇給兩個小子扇著風(fēng)。見我睜眼努努嘴示意我起來,我挺了下腰肢穿衣下坑。到外屋看到我的牙具已經(jīng)擺在了洗臉盆旁邊,我心情頗好的端了牙杯到外面刷牙,對著初升的太陽,噴出一口泡沫水,水霧迷蒙中竟有一道亮麗的彩虹展現(xiàn),不禁大喜,從小就這么玩,只要條件允許我都要肆無忌憚地噴上幾次,可也只有限的幾次才出現(xiàn)了彩虹。
老娘在叫吃飯了,我蒙頭蓋臉地洗了,然后就聞到了煮玉米的清香,不禁食指大動?;匚菘吹絻蓚€小子睡眼朦朧地已經(jīng)啃上煮玉米了,我一人拍了一巴掌叫去洗涮,我則先疊了被褥,然后一家人吃了一次別有風(fēng)味的早餐。
在家的十幾天里,老娘變了花樣地做吃食,餃子、包子、花卷、糖三角、粘豆包、過水面、粽子。仿佛不知疲倦地展示著一個農(nóng)家老婦人的廚藝。我知道,這是一種不舍,是那種難得的又可以為家人兒女操勞的,痛并快樂著。
大三伏的天,老娘摘下了葫蘆,一刀一刀地切了片,放到太陽下曬成干。又把腌了一個多月的鴨蛋拿出來,用清水浸了,煮熟備著。
終于到了歸期,我取了車票給老娘看。老娘認真地看了,粗躁的手撫過我的臉,“走吧!別惦記著,好好過,別吵架,一個大男人學(xué)會涵養(yǎng)才是真的成人了?!?br />
我再次邀老娘跟我走,老娘擺著手拒絕,“樓房住了一年多,感覺活成廢人了,還是老家老院子的好,安靜,人氣足。我是閑不住的,像你姥姥,八十多了還自己務(wù)弄著過活,直到九十歲去了也沒讓八個子女操過心。我也想多活幾年呢!好看著兩個孫子成個人?!崩夏镎f著話,神態(tài)里滿是憧憬。
無意中偷看到了老娘無事時寫的文字,嗯!老娘是個文化人,至少曾經(jīng)是,老國高的女秀才,只是受姥爺?shù)挠绊懀ɡ褷斠彩菄弋厴I(yè),當(dāng)過偽警察,好像級別還不低),沒能上大學(xué)。
在兩個小子幼時涂鴉的田字格本反面,開叉的筆尖留下了老娘潦草而別樣大氣的字跡。
“我是個苦命的人……”(老娘語錄)
嗯!老娘的一生總體來說是凄苦的。年幼時帶弟妹一把屎一把尿的童年;讀書時常年不知飽腹是什么感覺,塊八毛錢的學(xué)費老也交不齊,常受同樣困苦的教職員白眼,幸好讀書努力,常領(lǐng)全年級前茅;被輟學(xué)讀大學(xué)無望,即便成績遙遙高出當(dāng)年高考狀員若干分也是無可奈何;回家后在生產(chǎn)隊做過會計,在學(xué)校代過課,終因身份問題干不長久,常使兩眼淚;三十歲待嫁之身,尋尋覓覓高不成低不就,卻最后嫁與了在鐵路做臨時工(電工)的父親,貧下中農(nóng)的身份為父親贏得的機會。結(jié)婚當(dāng)日娘家人看到當(dāng)時的三間草房,西邊大屋為新房,炕上擺著兩床土花布的被褥,一個半新的炕桌,都滿意的點頭。吃完豆腐豬頭宴后,賓客散罷,太陽西斜,老娘送完客回屋卻見少了一床被褥,沒了炕桌,質(zhì)問父親,老爸臊眉耷眼地說是借的,氣得老娘哭了半宿。
盼到生產(chǎn)隊結(jié)束,分地到戶了,終于哄飽了全家人的肚皮,卻又因我們兄弟倆從小玩的皮了,書念不進,學(xué)上不好,都是初中畢業(yè)就走上了社會。哥哥學(xué)了裁縫,手藝很好,一度在十里八鄉(xiāng)被人稱為大師傅。我則去當(dāng)了兵,一去就是五年。
“我知足了……”(老娘語錄)
后來我哥結(jié)了婚,有了女兒。我也在廣東遇到了現(xiàn)在的妻,讓老娘心慰的是,兩兄弟的婚事都是憑自己的本事搞定的,沒讓家里操持什么金錢,房子首飾。
好景不長,哥生病了,尿毒癥?。?!哥的媳婦兒跑了,扔下三歲的女兒。老娘咬著牙接回了哥哥和孫女,帶著哥哥四處投醫(yī)問藥,北京,沈陽,錦州,都是已經(jīng)六十多歲的老娘辦理著各項事宜。八年時間,硬是花了近三十萬,本不富裕的家拆拆補補,東拼西湊的,已瀕臨了餓肚子的光景。
“我打心眼里感謝黨和政府……”(老娘語錄)
老娘就是知道了醫(yī)療有報銷,特大疾病家庭政府民政部門有照顧。當(dāng)時有太多的人家不知道這種情況的,應(yīng)該是老娘經(jīng)常讀書看報善與人言而道聽途說來的。老娘便拿了大把的醫(yī)藥單子在民政部門、醫(yī)院、紅十字會等處奔訊,硬是靠著各種報銷補貼及低保等舉措幫扶哥哥挺了八年的生命,最后白發(fā)人送了黑發(fā)人也是命中定的事,是解脫,對老娘來說無憾了。
“我最大的希望是能看到兩個孫子長大成材……”(老娘語錄)
兩個小子坐在車上拼命地招手,與奶奶告別,眼里噙著淚……
————————謹以此文獻給仍然堅守老宅的母親,即便她無緣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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