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病房諸生相二(微小說)
1、周晉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男生周晉,歲三十逾半,腦出血求醫(yī),終日依床,昏噩嗜睡,自不能顧。
周母乃一村婦,時耳順之年,未老色衰,如老嫗般。但觀病房之內,不離左右,晝夜相伴,每日里喂食接污,白發(fā)守黑發(fā),亦無怨言。奈看針送檢,恨一身不得多用。
一連數(shù)日,不見周妻,病房室友不解:何不某其妻面?
周母長嘆:吾家境貧寒,子早年喪父。幸周晉知努力,發(fā)奮苦讀,鳳出山村;喜戴碩士儒冠,留校育生。娶妻生子,事業(yè)有成。本當撥云霧而見朝陽,爭知屋漏偏逢連淫雨。周晉病洶,妻慮憂患,竟棄夫而去。
鴻雁啼霜,孤燈夜長,緣生緣滅,何得祈強。
世人云:同林鳥本好夫妻,大難來臨相偎倚。風急雨驟浪濤惡,患難一世不相棄。
唯惜嘆:人生途遙跋涉艱,富貴夫妻舉目見,患難伉儷實難覓,人性之悲秋風惋。
2、陸生
病房新進一男,名陸生。身高一米有八,面黑似漆,頭圓如瓜,光溜溜寸發(fā)不見;體格壯碩,五大三粗,語楞楞雷音灌耳,甚以形陋。
陸生善言,如入茶肆,侃侃而談如山澗清泉,每每令人捧腹,細思以言皆玄遠。室友相顧,逾時詢陸,君以何而某生?陸答曰:授人之道,為人職教解惑。
諸人詫異,其妻笑曰:形似而非教,余則似之。室友驚疑,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當不能也。
陸生譏謂曰:爾未當涂,幸也。
是日,陸生頭疼欲裂,床第間哀鳴不止。士尊醫(yī)囑,為陸生注射止痛針。士褪陸衣褲,陸瞬間嚎啼,連呼疼痛。士詫異曰:爾頭痛乎?針疼乎?
陸生喘息:吾針痛也。
士笑曰:尚未注射,安能痛乎?
室友皆大笑。
3、男人好色
病房一男,已逾而立,年初突發(fā)腦出血,急送醫(yī)院,手術開顱。
半年后,此生返院,修補顱骨。
手術順利,次日,大夫為其換藥,此生嚎啕,凄然之聲不絕于耳。
猛然間,一麗人立于病床之前,但見其身著潔白護士服,口罩遮面,唯露一雙鳳眼,飽含秋水,蠶眉微翹,十指纖纖。笑盈盈,玉樹臨風。前突后翹,楊柳輕擺。生哀鳴頓息,疼痛盡逝。此生涎媚,問道:汝姓甚名誰?
麗人含笑,不亢不卑:姓護名士。
生曰:口罩遮面,摘去如何?
麗人戲言:汝付罰款,吾便摘取。
此生聞言,瞬間語噎,自顧睡去。
男人好色,非妄語也。
4、最美護士
時至午時,病人熟睡。忙中偷閑,來在樓梯口處透氣。
一秀麗女士,行于面前,莞爾一笑,瞬間,匆匆而去。望其背影,驚愕之余,不覺神馳。思索再三,方的其解。
那日,金烏西墜,玉兔東升,送病人住院。始入病房,護士尊醫(yī)囑,即與病人掛針。
吊瓶上懸,銀針輕擺,奈,幾針下去,不入血管。護士慌亂,香額津珠,手便哆嗦。她人又試,均不得進。病人焦躁,惡語相向。
護士狼狽而出。
時漫指縫,一女便至。但見其女,身輕如燕,身材高挑,眉清目秀,鼻梁之上架一眼鏡,溫柔可人。身著潔白護士服,
神態(tài)文雅。其女來至床前,不急不躁,鶯聲燕語,似春風細雨,沁人肺腑,病人返怒為笑。
但見其女,平心靜氣,手持醫(yī)針,消毒擺針,一氣呵成,技藝嫻熟,動作眼花繚亂,病人不知不覺中,針已固定。
眾人感慨,不吝贊美之詞。言,士如其女,病人幸矣。女笑曰:無他,手熟爾。始知,此女乃姓朱名莉。
人知其生,不預其疾。
那日辰時,病房之中又來一老嫗。其時,嫗神亂意迷,聞言打針,竟臂擺腳晃。親屬呵斥,護士無措,然,老嫗如故。一時間,病房亂如麻團。
其女飄然而至,不急不躁,撫嫗臂膀,宛如襁褓之嬰兒;輕聲細語,猶似旱田潤春雨。老嫗突抓其女,指竟嵌于肉中,親屬愕然,驚恐之心油然而生。但觀其女,不躲不焦,然疾風知勁草,竟似風雨中之松柏,傲然而立;浪濤拍之海鷗,淡然處之。
嘈雜紊亂之時,但見銀針輕游,穩(wěn)穩(wěn)注入老嫗體內,瞬間,病房之內,贊賞聲繞梁而不絕。
吾一旁觀之,肅然起敬,贊曰:真乃白衣天使,最美護士。
女狀羞澀,曰:言美不信,知善而樂。吾三十有五,豈敢論美?
吾笑曰:人具內外之美,外表之美,不得長久,唯心靈美,方為最美之人。
因其口罩遮面,終不得窺其面目,而留遺憾。
今睹其容,方知乃最美護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