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奇遇興隆寺(散文)
于羊城謀生之際,曾就職于某紡織企業(yè),因夏日屬行業(yè)淡季,故有省內(nèi)一日游之福利。故此戊戌之夏,隨行清遠。
是日烈陽高照,汽車徐徐而行,導游侃侃而談,我昏昏欲睡,不消兩個時辰就到了第一站:清遠牛魚嘴風景區(qū)。
穿過幽靜的山群進入景區(qū),見道旁有不顯眼的石碑刻字為:興隆寺。心下訝異,牛魚嘴本屬游樂度假于一體的大眾休閑處,有小劇場可看馬戲表演,有空中玻璃橋可觀四方之景,還有水池、草坡等供人游樂,而寺廟向來為清修之地,竟與之相鄰,此番光景倒令人頗有興趣。
然下車后并不見寺院蹤影,穿過廣場的攤販人流進得景區(qū),隨人群行走,頭腦渾渾噩噩,毫無思考之余暇。
全程喧鬧之至,過完玻璃橋,擇一小徑下山,四下無人,可享片刻之寧靜。
集合尚早,于景區(qū)門口閑逛,見大路對面有牌坊題字為:興隆寺,坊內(nèi)有公路悠長而不見盡頭,遂提步而往。
路兩旁雜草灌木叢生,儼然有消音之功,目下只覺清幽之極,心頭煩悶頓消,連腳步也放緩許多。無意轉(zhuǎn)頭才見匾額里側(cè)題字為:回頭是岸,不由得一驚,此舉倒真是回頭了,可岸又于何處尋?
行百余米可見興隆寺院門,門前廣場邊緣堆放著水泥磚石等建材,石欄外是大片的芭蕉園,蕉葉稀疏而青草郁郁,更不見半個人影,真真是野趣橫生。
進得寺門,迎面一尊佛像,高大威嚴,不敢輕易直視。從左右繞至寺內(nèi),入目處殿堂緊密,檐角低垂,香爐火旺,隱約聽得右側(cè)堂前的義工喚道:去食齋啦。側(cè)身報之一笑,續(xù)往里走,僅見數(shù)座佛殿而無院墻,草木寥落處,似待筑新樓。
殿群后是齋堂,明黃色之墻,豆沙色之窗,堂前左右各立一圓柱,門兩側(cè)楹聯(lián)為:吃飯前當思來之不易,說事后唯恐當局者迷。閱之心生凜然,素日閱文以山川草木雅致者居多,忽見此類格言警句倒讓人想起《小窗幽記》《圍爐夜話》《菜根譚》等奇書之語,不自覺地謹言慎行起來。
許是今日法事不多,僅見十數(shù)人過堂,多為義工居士,空蕩之余亦十分安靜。典座是位和藹的阿叔,笑嘻嘻地告知支付5元就可自行于消毒柜取碗盛齋。取過影青色的粗瓷斗笠碗,盛飯、各色素菜、湯、還有銀耳枸杞糖水,實是可口至極。曾吃過一些寺院的齋飯,皆比自身做得好吃,雖食素有些時日,然口感仍偏家常味,更欲讀《中華佛齋》之類菜譜,然終不了了之。
飯畢,阿叔一個勁說齋飯好吃,我也深表認同,再三謝過,回程與同事集合。僅百余米之途,漸行漸短,人聲鼎沸處,豁然于眼前,而坊內(nèi)坊外,真若二般世界也。
久經(jīng)都市喧囂,厭倦不已,忽置此山之中,神游物外,得此奇遇,竟有“武陵桃花源”“孤館遇神”之悵惘,更有身處樊籠解脫不得,可憐可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