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因為沒有蔬菜吃，去挖野菜，老了，蔬菜多了，卻為了煅練身體，為了解饞，去挖薺薺菜……人啊！
　　 一
　　 從臘月二十八在醫(yī)院參與防治“新冠肺炎”病毒感染工作已一月余了，省上將重大公共衛(wèi)生事件的等級降為三級響應(yīng)后，也算松了口氣，醫(yī)院讓我這個即將退休的老醫(yī)生休息一周，獎勵也罷，不過，繼續(xù)宅在家里真悶得慌，還不如上班。咋晚，藍(lán)天徒步群主老李電話相邀上白廟塬挖薺薺菜，我和老伴想正好可以出去走走，放飛心情，就愉快答應(yīng)了。
　　 仲春八日，星期天八點，一場春雨后，我們一行4人，提上家中的籃筐，拿上小鏟子和小刀刀，戴上口罩驅(qū)車去平?jīng)霭讖R塬畔去挖薺薺菜。開著車，從家中出發(fā)去接老李夫婦，街道上偶有人走過，大多都是提著熟菜，走的勿勿忙忙，十字路口，紅綠燈下幾乎沒有車輛等待，要叫往日肯定是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車經(jīng)柳湖公園，綠地廣場門還在封閉著，過戰(zhàn)備橋，沿麻黃溝的彭平公路盤旋上塬。仲春里的田野還很蕭條，遠(yuǎn)遠(yuǎn)的一排楊樹，光禿禿的，只剩下數(shù)得清的幾棵樹枝。不像夏日里是何等的枝繁葉茂，蔥綠誘人，而今在嚴(yán)冬的考驗下卻也落得片葉無存，形影孤單。不時見到的柳樹只是泛泛青，也沒長出新芽，更不說桃杏花了，唯有路邊的松柏翠綠著、路邊的小草也長出了翠綠的嫩芽芽，六盤山下，涇水河邊的平?jīng)龃禾靵淼倪t。
　　 白廟是崆峒區(qū)的大鄉(xiāng)，很富裕，單從公路、街道兩旁的房子就可以看出來，黨的富民政策，美麗鄉(xiāng)村建設(shè)，精準(zhǔn)扶貧措施讓這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特殊時期，街道村莊是進(jìn)不去了，我們只好把車停在公路旁邊的空地上，徒步沿塬邊走向田野，走向麥地里。
　　 走出小城，一畦畦的小麥一直延伸到天邊，黃土中的綠意到給人們春的希望，側(cè)身愛撫，心中充滿力量。田頭的溝渠，被勤勞的人們清理的又寬又深，便于來年飲水灌溉，春的氣息還是撲面而來。雖然此時還看不到，紫紅色的紫云英，青幽幽的麥苗，綠油油的豌豆，黃燦燦的油菜花，但過不了日頭半月，這里就會格外她迷眼，走進(jìn)春天的畫卷里，與其說是挖野菜，不如說是踏青。
　　 在隴東黃土高坡上，薺薺菜主要長在麥田里，薺菜生得多而密，有人說，薺菜是春天的信使我意為不然，因為此時還有苜蓿芽芽，它們只是春天的野菜而已。我只知道它和冬小麥一樣，寒冬季節(jié)，它趴在地上，葉片呈紫紅色；春天一到，它馬上返青。羽狀嫩綠細(xì)長的齒葉，平平地貼著地面，如同放大了的雪花。那鵝黃的花瓣，像迎春的嗩吶。輕輕地鏟起來，抖掉泥土，露出白里透黃的根。托在掌中細(xì)細(xì)端詳，淺齒狀葉緣、葉背及莖上披一層細(xì)細(xì)的絨毛，如春天里剛出生的娃娃，嫩生生、肥嘟嘟，渾身上下都是新的。
　　 二
　　 此時是早春，平?jīng)龅奶锕∵叄翂紊?，小溪畔，還沒有薺菜的蹤跡，挖薺薺菜對小孩子來說，不難，因為我們這代人孩童時都挖過，必須蹲在地里，找見一個，蹲下來，拿著刀子緊貼著地面，把薺菜的根小心翼翼地割斷，再把它放進(jìn)籃子里，就這樣反復(fù)做，可向我們五十六歲的人堅持一會就腰疼腿酸，直不起來，妻子更是如此，老李夫婦長期堅持徒步還好一些，就這樣我們是一邊找，一邊挖，堅持了一個小時才挖了一籃子。
　　 現(xiàn)在，到這般年齡，再出來挖野菜，是一種坦然的心情，更可以稱得上是一種享受，一種鍛煉身體的需要，因為此時城里各大菜市場、超市各種熟菜應(yīng)有盡有，琳瑯滿目，尤期像我們這些老年人，周未了，提著籃子，約上3一5個人，邁著輕捷的步子，走向廣闊無垠的田野，去找找嫩生生的各種野菜，挖回來，摘洗干凈，就向父母輩那樣，做上可口的各種美味，也算一取兩得了。不像小時候每天出去挖野菜是吃飯的需要……
　　 我的老家在涇川，那里是著名的西王母故里，還有大云寺，瑤池，天池，鳳凰山，南石窟，溫泉等都是著名的風(fēng)景名勝區(qū)，那里的春天比平?jīng)鰜淼脑纾暄└?，氣候也溫和些，春天里，各種野菜長出的早，品種更多，但還是窮，春天幾乎吃不上新鮮的熟菜，漫長的冬天，家家戶戶只能吃冬窖藏的白蘿卜，紅蘿卜，洋芋，大白菜，腌制品各種酸菜，那時根本不知道什么亞硝酸鹽，什么癌癥等等，經(jīng)過一個沒有什么吃食可以尋覓、因而顯得更加饑餓的冬天，大地春回、萬物復(fù)蘇的日子重新來臨了！田野里長滿了各種野菜那是我們的新鮮的菜，每天下午放學(xué)后，我們兄弟姐妹幾人就會提上藍(lán)子，拿上小鏟鏟，小刀刀，去地里掐苜蓿，挖薺薺菜，蒲公英，苦苦菜，雪蒿、馬齒莧、灰灰菜、野蔥……一直到端午節(jié)前后，才能吃上韭菜，蒜苔，而此時種的蔬菜就多了起來，我們才會放棄挖野菜，專門給養(yǎng)得小豬撥野草了。
　　 那時候，我們總會坐在炕頭上，把挖回來的薺菜，一棵棵摘去枯葉須根，清除雜草待用，用清水一遍遍地淘洗干凈，就成了美味原料。第二天老母親用清水一遍遍地淘洗干凈，按自己的習(xí)慣，我們兄弟姐妹的想法總會把野菜做成各種美味佳肴，不說苜蓿，就薺薺菜最簡單的吃法是涼拌。記得那時母親總會把薺薺菜放在開水里焯一下?lián)破饋?，瀝干，稍切碎放在盤中，加上姜末、蔥花、辣椒、蒜泥、自家釀的醋、食鹽、油攪拌，涼拌的薺薺菜，綠油油、脆生生的，滿口都是鄉(xiāng)野里春天的味道，真想！還有就是薺菜炒雞蛋，美味可口。將薺菜洗凈切碎，加少許蔥末、鹽拌入蛋液中，用旺火煸炒，金黃色的蛋餅如同初升的圓月，上面鑲嵌著翡翠般晶瑩的薺菜，吃起來酥軟爽口。再就是用薺菜包餃子，味道鮮美。將薺菜剁碎，與豆干、肉切碎拌成餡，包成餃子下鍋。柔軟而晶瑩的餃子皮，襯出翠綠而朦朧的內(nèi)餡，輕輕咬一口，韌中透著香，舍不得下咽。母親還會用薺薺薺菜搟面條將薺菜放在開水中燙一下，瀝干水分，切碎，均勻地撒在面粉中。將面粉和成泥，用搟面杖搟成面條，放上蔥花，辣椒面用燒熟的油一熗，真好吃，嚼在嘴里，甜在心里。
　　 春天里，又到挖薺薺菜之時，吃著自己挖來的薺菜，享受大自然無污染的饋贈，心里仿佛有一縷春風(fēng)在蕩漾?！瓣柎喝氯?，薺菜賽仙丹”，后來長大了，離開了父母親及老家，在他們?nèi)ナ篮缶驮贈]吃上母親野菜的那種香，那種感覺一直留在我的記憶中，不似美味佳肴，勝似美味佳肴。
　　 據(jù)《本草綱目》記載：“薺菜味甘性平，入心肺肝經(jīng)，具利尿、明目、和肝、強(qiáng)筋健骨、降壓、消炎之功。”薺菜營養(yǎng)價值高，味道鮮美，做湯，清炒，做菜粑，都是一道佳肴。我的父母親，在生活困難時期，在交通不便的當(dāng)時，挖野菜，做野菜，所以一直活到了耄耋之年，也許與長期食用野菜有關(guān)……
　　 辛棄疾先生曾寫到：“陌上柔桑破嫩芽，東鄰蠶種已生些。平岡細(xì)草鳴黃犢，斜日寒林點暮鴉。山遠(yuǎn)近，路橫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風(fēng)雨，春在溪頭薺菜花?！?br />　　 我希望，我們在藍(lán)天群主的帶領(lǐng)下，與那些與自己共過患難的老朋友，二月春風(fēng)暖，溪頭野花香。趁著暖陽，不妨帶上布袋和小鏟，出門挖野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