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自戕(微小說)
“嗚嗚嗚”屋子里傳來一陣陣的哭泣聲,石鵬趴在床上不斷地哭泣,也不知道當(dāng)下都是什么世道,女人竟然做起了土匪。不僅如此,石鵬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竟然被自稱土匪頭子的滑子姑給看上,帶了人馬過來丟下一堆禮錢便說要到了晚上直接將人帶到自己的床上。
石鵬的妹妹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哥哥,一個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全身發(fā)抖地窩在窗邊的一角,只剩下了哭泣。另一旁,石鵬的父親石平志,一手端著一個缺了口的碗,一碗一碗地喝著自家釀的葡萄酒。此刻的他,也不知是因為地上火盆的緣故,還是喝多了酒的緣故,黑黑的臉上一片紅光。他有五個孩子,大兒子因為家中太窮,早夭。后來又生了兩個女兒和兩個兒子,二女兒已經(jīng)嫁出去,石鵬是三兒子,還有個四女兒和小兒子。
說起來這些孩子,石鵬是生得最好看的一個,但身材矮小,做起事來還是顯得柔弱。二女兒嫁得遠(yuǎn),光是帶信走路過去,往返也要月余時間。但是,形勢緊迫,官衙里面的人,因著此事紛紛對石家恭賀了起來,反倒不提了剿匪的事情。
石老漢看著院子中的禮錢,也動了心思。比起這個三兒子,他倒是更喜歡聰明伶俐,上學(xué)堂會被先生表揚(yáng)的小兒子。此刻他的心中五味雜陳,從自己出生到現(xiàn)在,那都是男人當(dāng)家主事,女人嫁給男人,男人辦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才是門面??扇缃瘢莻€女人不僅是個渾人,而且來禮事都免了,還要將男人直接脫光了帶走。
“這,這可成何體統(tǒng)!成何體統(tǒng)??!”石老漢想到這里,不禁說出了聲。這可惹得床上的石鵬哭得更甚。老漢不禁惱了起來,“哭,哭,就知道哭,平日里也看不出你這心里還藏著個大姑娘。十八歲的年紀(jì),也該有個男子漢的樣子,你瞅瞅你那德行?!?br />
“爹,你能不能少說兩句!你自己也不是沒拿好主意!”四女兒一向伶牙俐齒,尖細(xì)而不卑不亢的聲音,刺進(jìn)了石老漢的心中。
石老漢握著拳頭,砸了一下桌子,吹胡子瞪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面子還是錢,此刻已經(jīng)不是他能進(jìn)行抉擇的了?!皩Ψ娇墒峭练?,你讓我拿什么主意,我能拿什么主意。衙門里的人,態(tài)度很明確了,憑我們?上去一家人送死嗎?晚上人就來了,除了認(rèn)命還能怎么樣?”
老頭兒說的一點(diǎn)沒錯,一家人陷入了沉默。
“逃走吧,爹?!毙鹤尤跞醯拈_口。
石老漢下意識地看了看掛著大紅花的箱子,皺著眉頭長吐了一口氣。“等著迎親吧!”說完,走出了屋子,坐在了房頂上。直到石鵬被敲鑼打鼓地帶走,都沒有見到他的老父親。
四妹妹趴在門框上,看著疾馳而去的馬駕,忽然痛苦出了聲?!澳?,我好難過啊,我們是不是以后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婦人一邊擦著眼角的淚,一邊哽咽地說:“難料啊,難料啊,這土匪頭子據(jù)說殺了不少令她不滿意的男人,哎,看命?。 ?br />
窩在車架里面的石鵬,嗚咽著不敢發(fā)出聲音。若是說起來自己怎么被那個土匪頭子看上的,這還是要?dú)w咎于父母給了自己一副好皮囊,另一方面也怪自己去山上采集一些野菜的時候,胡亂地跑了一通之后,跑了土匪們常年占據(jù)的那條路。偏巧不巧的是,竟然撞上了從外面回來的一隊人馬。那些人陰陽怪氣的用刀架在了石鵬的脖子上,看著他發(fā)抖的樣子,一群人大笑了起來。“瞅瞅,這小模樣兒倒是挺可憐的,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不過這樣子倒是生得比我們還俊俏呢。”一個渾身粗壯的女人一邊說著,一邊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你們做什么呢?”車架中的女子,聲音冷淡,充滿了威嚴(yán),也始終不曾露面。
“大姑奶奶,這有個小子,沖了咱的車駕了。”那壯女人,拎著石鵬又走到了車駕旁邊。
石鵬頭也不敢抬,“我,我不是有意的,大姑奶奶饒命啊,饒命,小的只是采個野菜?!?br />
“呵,放了,三天后在家等消息?!甭曇粲茡P(yáng)的傳出,等石鵬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隊人已經(jīng)遠(yuǎn)去。而他,則被丟在了地上。
要知道等的消息是這個,石鵬可能和家人早就逃走了。可如今,那些錢財動搖了父親的心,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家人。算了,見與不見似乎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若是能反抗呢?于是,石鵬試著咬了一下舌頭,似乎不能一下將自己的性命解決掉。身邊呢,也沒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對了,發(fā)簪。他從頭上取出了發(fā)簪,朝著心口狠了狠,捅了過去。
“快,這人想自殺,還活著,力道不重,死不了?!被璩恋哪X袋旁傳來了一系列對話。
“哎喲,晦氣,晦氣,還好只破了層皮。時辰還沒到,包扎了送到大姑奶奶的房間?!?br />
“好,還是綁上吧,省得又惹出什么事情!”
“是!”
“什么?大姑奶奶不要了?那這人怎么辦?”
“從山上丟了吧!這是大姑奶奶的原話?!?br />
這次,全身束縛的石鵬被一個女人從山上丟了下來,身體碾壓著山坡上的野草,夾帶著全身的疼痛感,他逐漸清醒。
自由了嗎?是的,他自由了,但是身上的束縛無人能解,只能在一聲聲的呼喊中,等待著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