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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寧靜?新】消失的河流(散文)


作者:靜好時光 秀才,2827.85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2802發(fā)表時間:2020-07-03 20:24:43


   我一路找尋,終沒找到那條河流,它連同我童年的時光,一起永久地定格在我的記憶里。
  
   一
   河流,將村莊分成了兩部分。左岸地勢稍平坦,居住的人家比較集中。每家一個小院,院中除去幾間平房,大多還有果樹、牛棚、雞圈。院中的空地,還會堆放著木柴、麥草或修補屋頂?shù)耐咂?。在村莊,三、兩戶人家的院墻,連同每家院門前的空地,就能連成一條小巷。
   當然,這不是江南那詩情畫意的小巷。雖然巷中也會有蒲公英和無名的小花,但雨天的泥濘和晴天的塵土飛揚,讓村莊的小巷,永遠充滿著濃郁的生活氣息。村莊的這些小巷,只是供居住其中的人,還有家中養(yǎng)的牲畜穿行的。很多時候,小巷里的身影都是匆忙的。
   右岸大部分是山坡,多為農(nóng)田。村里的集市,就在右岸。還有村公社、衛(wèi)生院、小學。也有人家,但沒有左岸居住的人家集中。我家就在河流的右岸,只是老屋背對著河流。
   那是途經(jīng)村莊的唯一一條河流。河道不寬,兩米左右,水深到大人的小腿肚。我不知道,那條河流的源頭在何處?因為我曾乘車一路找尋,但我途經(jīng)的地方,都有它流動的身影。
   那條河流,流經(jīng)村莊很多年。從我記事起,它就一直在村莊靜靜流淌。河面有橋,是用石頭和木頭搭建,橋?qū)挻笾露?。木橋?qū)砂哆B接。兒時,我常一個人從橋上走過,然后去對岸的大叔和三叔家。
   三叔家在河左岸的一個坡上,房子是新建的,院子里有一半是用小石頭和碎磚塊鋪設的平地。那片平地,有時三媽會在上面曬糧食、曬蘿卜絲、曬玉米。但很多時候,那片平地,是我們孩子們的游戲場。因為鋪設了石頭和磚塊,地面顯得很干凈,所以夏日,我們都是坐在地上玩。玩渴了、餓了,三媽會早早準備好吃的和喝的。
   二
   我家老屋,緊挨著村莊里唯一的馬路,與馬路相融五米,便是那條河流。
   河流上半部分河水比較清澈。夏天,村子里的女人洗衣服,都會在那里。那時沒有洗衣板,也沒有肥皂。女人用一個稍大點的盆,將臟衣服、床單丟進其中,然后拿著廉價的洗衣粉,趕往河邊。三、五人在河邊,邊洗衣服邊聊天。村莊里的女人,都是大嗓門。大多聊著天氣,聊著村莊里的八卦。小件物品用手搓,稍大件的,隨便在河里翻一塊大點、面平一些的石頭,就能當洗衣板用。洗衣粉倒在已泡濕的衣物上,泡沫便開始在河中,緩緩流向遠方。
   以那座木橋為界,木橋以下的河流,是供牛、羊喝水的,有時有些人家養(yǎng)的鴨子,也會在那里游泳。
   夏天,孩子們會在河邊玩耍。女孩子大多都是坐在岸邊,將腳伸進河中,然后幾天人互濺水花或快樂地聊天。男孩膽子大一些,幾個人一起在河中慢慢行走,有時也會抓蝌蚪,偶爾還會抓到不知從哪兒游來的小魚,完全不顧褲腿已被打濕。
   冬天,河面結了很厚的冰,那條河流便成了孩子們的滑冰場。有男孩坐在冰車上,自由滑行;有一個人蹲著,另外兩人拉著,向前滑行;也有在冰面上打陀螺的。有孩子摔倒,但卻不會哭,常常是沒摔倒的孩子,一起拉起摔跤的孩子,然后大家一起笑彎了腰。
   那條河流,曾是童年時我的樂園。很多時候,在山坡上玩累了、渴了,便跑到泉邊,喝完清涼的泉水,再走兩步便是那條河流。河水清澈見底,用河水洗洗手和臉,如果還覺得不過癮,直接走進河水中,清涼的感覺瞬間讓心靈有了滿足感。當然,我大多是在邊上的淺水中玩耍,中間部分要深一些。
   三
   曾經(jīng),村子里的水磨坊,就置身于那條河流之上。
   在外婆管理那座水磨坊時,我是磨坊里嘰嘰喳喳快樂的小麻雀。那間水磨坊的房間不是很大,一部分是磨面粉的工作平臺,它大約有一米五寬、兩米五長,它一直在運行。年幼的我,沒有追尋過水磨的工作原理,只是覺得看著面粉落在那工作臺上,是件很神奇的事。
   工作臺上的面粉多了,外婆會將它裝進面粉口袋。然后再做上標記,這半袋是誰家的,這一袋又是誰家的。外婆不識字,但她卻用自己的標記方式,區(qū)分著村莊里各家的物品。工作臺一米五后面的位置,是一張火炕。因為是接連不斷地工作,所以外婆住在磨坊。
   兒時,我喜歡和外婆一起住在磨坊。尤其夏天炎熱的時候,磨坊里很涼快,而且夜里還能聽到水流聲。外婆夜里會醒好幾次,然后在工作臺上忙碌。一年又一年,那間磨坊里,留下了外婆忙碌的身影,還有她爽朗的笑聲。
   來取面粉的人,除了付面粉的加工錢,還會額外送外婆幾個雞蛋、剛出鍋的饃饃、剛煮熟的洋芋……外婆在磨坊右側開辟了一小片菜園,里面種著簡單的綠蔬。于是就算是住在磨坊,外婆依然能用簡單的食材,滿足我的味蕾。
   后來,村子里通了電,外婆管理的水磨坊,也停止了運行,畢竟電磨比水磨更省時省力。河流上的水磨,在停用不久后,被拆除了。如果不是因為太熟悉,基本上看不出,河流上曾有水磨的痕跡。而逐漸老去的外婆,又開始家里家外繼續(xù)忙碌著,唯一沒變的,是她那爽朗有笑聲。
   四
   2014年的冬天,八十多歲的外婆,在操勞與忙碌中,走完了她的一生。因為在外學習,我未能見到她最后一面,但那一夜,許多與外婆有關的記憶,在我腦海不斷回放。
   當我陪母親再次回到村莊的時候,已是又一年夏天。遠處的山巒、山下的麥田、近處的村莊,都是我熟悉記憶。唯獨不見的,是那條記憶里的河流。我從村外尋到村頭,又從村頭一直沿著河流曾經(jīng)的位置找尋,但沒有任何痕跡。只是我看到了許多正在逐漸長大的樹,楊樹、柳樹、我叫不上名字的樹。就是這片小樹林,不知何時,占據(jù)了河流的位置。
   木橋也不見了,雖然已隔多年,但木橋的位置我一直記得。我想:河流消失的時候,橋也失去了存在的價值。那片小樹林周圍,被水泥鋪設的路面環(huán)繞,路邊還有一些生命力旺盛的草兒。
   曾經(jīng)偏僻落后的小村莊,也緊跟著社會發(fā)展的腳步,許多事物都已更新。比如兒時的集市,變成了街道。街道上有大型超市、有面條饃饃鋪、有服裝店、有各種新鮮的水果。許多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在見過城市的繁華之后,紛紛在城市尋找著屬于自己的空間。村莊,慢慢地變成老人和孩子留守。
   消失的河流,承載著我童年的樂趣、親情的延續(xù)、還有一些淳樸而溫暖的記憶。偶爾,我依然會夢見村莊,夢見那條河流,夢見離去的親人,還有那個單純的自己。有時,我會在夢中哭醒,一種巨大的空洞與無助感將我包圍著,可是淚干的時候,我會想到外婆。她的一生,經(jīng)歷過太多的變故,但不論生活如何變故,她都那樣堅強而溫暖地活著,她的笑聲一直在我的記憶。
   終有些事物,在歲月里不曾消失。它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著,那便是留存在心底的記憶。記憶里那些細碎的暖時光,終溫暖著我們成年后逐漸蒼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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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村莊的河流,多數(shù)都是平凡的,但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各自的時光記憶。作者的著眼點從河流的左、右岸描寫開來,河流連結著兩岸的村院子,農(nóng)村平凡的生活場景,就此展開。女人洗衣服了,孩子們在河邊玩耍了,抓蝌蚪,在冰面上打陀螺,從冬到春,河流在不停地流淌,故事在時光里流淌,于是,外婆的水磨坊,也與河流一起,承載了記憶的時光與鄉(xiāng)村田野的靜好。歲月如歌,雖然河流隨歲月而消失了,但是,“消失的河流,承載著我童年的樂趣、親情的延續(xù)、還有一些淳樸而溫暖的記憶?!毙闹械暮恿?,依然如故,依然津津樂道!推薦各位文友共賞!【編輯:老書生】【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202007050010】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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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老書生        2020-07-03 20:26:51
  歲月如歌,時光靜好,心中的河流依然如故,記憶溫馨!
回復1 樓        文友:靜好時光        2020-07-05 18:08:12
  謝謝老書生老師精彩編按,辛苦了,奉茶~
2 樓        文友:嵐亮        2020-07-03 20:59:50
  歲月似流,人生如河。河流亦如人生。曾經(jīng)的河流,消失老去,但記憶是不會凋謝的。清新的文字,溫暖的文章,點贊了!
回復2 樓        文友:靜好時光        2020-07-05 18:08:50
  謝謝老師來訪,遙祝夏安,創(chuàng)作愉快~
3 樓        文友:林間風吟        2020-07-03 23:29:46
  品讀老師美文,逝去的是河流,珍藏在心的是永遠的記憶,溫暖的文字,值得細細回味!為老師點贊!
回復3 樓        文友:靜好時光        2020-07-05 18:09:30
  河流消失了,但記憶卻還在。問好風吟姐,遙祝夏安,創(chuàng)作愉快~
4 樓        文友:宇藍        2020-07-04 07:09:01
  讀美女老師的文字就像神臨了那條小河,看見一幫快樂長大的影子。雖然小河不見,但記憶里深刻的美好時光永在。
   點贊(?ò ∀ ó?)學習。
回復4 樓        文友:靜好時光        2020-07-05 18:10:58
  童年時,那條河流是我的樂園,兒時候的我很淘氣的,長大后卻成了這樣安靜的人。問好宇藍老師,遙祝夏安~
5 樓        文友:淡泊寧靜社        2020-07-04 08:10:15
  佳作,已向江山精品審核組申報!
淡泊寧靜社
回復5 樓        文友:靜好時光        2020-07-05 18:11:22
  謝謝淡泊寧靜社,奉茶~
6 樓        文友:浩渺若塵        2020-07-04 15:23:40
  欣賞靜好美文。河流并沒有消失,它留在我們的記憶里,留在文章的字里行間。問安靜好
浩渺若塵
回復6 樓        文友:靜好時光        2020-07-05 18:12:08
  是的,消失的是河流,但留存的是記憶。問候若塵姐,遙祝夏安,編創(chuàng)愉快~
7 樓        文友:菁茵        2020-07-04 17:31:24
  一條河,承載著記憶與鄉(xiāng)愁,文思若水,緩緩流淌,大氣的文,喜歡~~
心若草木,向陽而生~~
回復7 樓        文友:靜好時光        2020-07-05 18:13:15
  河流因為承載了太多溫暖的記憶,于是印象深刻。問好青茵老師,遙祝夏安,創(chuàng)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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