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梅雨即景(散文)
昨天小暑,皖西南各地沒有迎來上蒸下煮的酷熱。反而是在此起彼伏的電閃雷鳴中,瀟瀟灑灑的陣雨不管不顧地從黑云翻滾的天空中傾瀉而來。雨點打在濕漉漉的地面上,印不出大大小小的銅錢;落在低洼的地面、稻田、河溝才會濺起一個個水暈,慢慢地向外擴散消失又擴散;擊打著鐵皮制作的雨棚頂,被放大的聲音猶如萬馬千軍由此經(jīng)過的腳步鏗鏘有力排山倒海:落水管更是躊躇滿志地渲染著它的凝聚力,氣勢磅礴地撞擊著地面,濺起千堆雪。憑窗四顧,連綿不絕的群山更顯碧綠,半山腰如紗似煙的霧氣裊裊婷婷扶搖直上,連綴成朦朧的白帳籠罩著若隱若現(xiàn)的群峰,營造出勢拔五岳虛無縹緲的云海仙境,偶然之間,流云的縫隙透出絲絲光芒,仿佛天門半開,泄露著仙人出游的鸞駕衣裾的一角。
平視的目光下,色澤渾黃的洪水浸過河壩,裹挾著飄浮的垃圾在廣袤的田野興風作浪,一次性飯盒飲料瓶等廢棄物品一如大浪淘沙般集結(jié)在暫時的壩沿下,環(huán)衛(wèi)工人一天天的清掃運輸集中壓縮填埋,到底還是遺留下不少死角,山洪泛濫讓沉渣泛起,匯成一處處大大小小的移動垃圾堆。汪洋之中,玉米地挺拔的稈莖成片猶如青紗帳,偉岸的烏桕、銀杏、大葉楊柳處變不驚,闊大的葉子應和著雨點的節(jié)奏上下顫動,唯有岸邊正開花的芒稈點頭哈腰。
村民委員會的防汛預警廣播陡然響起,反復播放著汛情:“近期,雨勢迅猛,洪水暴漲,請住在河沿、低洼地、容易發(fā)生地質(zhì)災害點的居民,盡快轉(zhuǎn)移到中學教室,防患于未然。請互相轉(zhuǎn)告!”眼看到手的成果會被河伯攝去據(jù)為己有,一有空就侍弄菜蔬瓜果的農(nóng)民坐不住了,顧不得雨天摘菜的忌諱,拿起剪刀拎著竹籃風風火火地入園采擷,明擺著過兩天才適合采摘的西瓜、辣椒、茄子一骨腦收入籃中,挑回家攤在地面上,才安心地站在高處,用拳頭捶打發(fā)酸的后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要什么好辦法呢!止止損吧,賊偷一半,水沖全無啊,比起人家的私家車被洪水沖浸、房屋被淹要慶幸許多吧。這樣一換位思考,半天沒吭聲的看水人臉上綻開笑容,開始有說有笑。
烏云密布的天空不時傳來轟鳴的雷聲,露出的光滑上臂被涼風一吹,頓時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去冬今春的新冠肺炎疫情讓高考展期一個月進行,為了使十年寒窗苦讀的莘莘學子正常發(fā)揮真實水平,所有的考場都安裝了空調(diào),絲絲冷氣傳送的卻著社會關(guān)注人才成長選拔人才的溫情與熱度。局地來看,沿江江南天氣涼爽,是出狀元的兆頭:而晴熱地區(qū)有內(nèi)外同此涼熱的空調(diào),相信訓練有素的考生也能氣定神閑從容淡定地答卷,不會以“沒考好”為托詞,為實際上是“沒學好”做注腳。好在,如今的大學生不再是天之嬌子,一考不再定終身,是金子任何時候到哪里都會發(fā)光,愈挫愈勇,后來居上,大器晚成的古往今來比比皆是,有志者事竟成。不管怎么樣,經(jīng)過這場淋滴大雨的洗禮,經(jīng)過這場人生路上的一場關(guān)鍵考驗的大孩子,會有切身的體驗,勝過父母師長的耳提面命諄諄教誨,蝶變新生。
沒正兒八經(jīng)地圓大學夢,對缺失高考的缺憾縈繞心間揮之不去,總想近距離地感受,將歷年的高考作文題幾度試作,偶有下水文被當?shù)爻靠牢陌娴浅觯划數(shù)鼐W(wǎng)站轉(zhuǎn)發(fā),我竟然被莫名地升格為中學教師。沒有編制的中學老師頭銜,風一吹就掉在地上的涼帽姑且戴在頭上,還能遮掩遮掩荒涼的地中海。眼看,頭一場考試就要交卷,統(tǒng)考卷也好,自命題也好,云遮霧罩的絕秘立馬就要見光,成為街頭巷議、融媒體的熱門話題被億萬讀者見仁見智地評說演繹試作。
情隨事遷,這場綿綿細雨吹涼了我漸漸麻木的心靈,暫且享受暑熱來臨之前的清涼,讓后來的春蘭秋菊一展身手吧。我則像站在岸邊看著波濤洶涌的渾水一樣,雙手靠在背后,任憑潮平兩岸闊,做回從容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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