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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山河】蕭紅給我的文化痕跡(散文)


作者:洪濤 布衣,107.4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4555發(fā)表時間:2020-08-13 12:34:29
摘要:咿咿呀呀,張口學(xué)說話時,母親就對我喃喃而語:“濤濤,快快長,愿你有一個快樂的童年?!蹦赣H上過民國高小,能背誦孫總理的遺囑,在上世紀(jì)五十代初,也算是一個有文化的家庭主婦。轉(zhuǎn)眼間,我該上小學(xué),送我報名的路上,母親不停地叮囑:“小濤,勤學(xué)習(xí),但愿有蕭紅那樣寫作才華?!迸骷沂捈t在我的幼小心靈打下不可磨滅印記,拌隨我的一生。

咿咿呀呀,我張口學(xué)說話時,母親就對我喃喃而語:“濤濤,快快長,愿你有一個快樂的童年?!蹦赣H上過民國高小,能背誦孫總理的遺囑,在上世紀(jì)五十代初,也算是一個有文化的家庭主婦。轉(zhuǎn)眼間,我該上小學(xué),送我報名的路上,母親不停地叮囑:“小濤,勤學(xué)習(xí),但愿你有蕭紅那樣寫作才華?!迸骷沂捈t在我的幼小心靈打下不可磨滅印記,伴隨我的一生。
   小學(xué)語文老師魯若華是講故事好手,“蕭紅心中美麗的大花園”“會說話的花鳥蟲草”“戴草帽”“澆水的爺爺”都成了她故事素材。她說:“同學(xué)們,講講你們心中的花園”我描述的花園,同樣充滿童趣和快活,“我家屋后一塊菜地就是我心中花園,春天,媽媽撒下種子,我跟著播種,夏天,媽媽戴大草帽,拎大桶澆地,我?guī)〔菝保嘈⊥皾膊?。媽媽采下南瓜的雄蕊嫁接到雌性花朵,?xì)心地包扎起來,我也學(xué)著做?!濒斃蠋熍e大拇指夸,同學(xué)們無不投以驚訝的目光。
   中學(xué)語文老師盧福祥雖然有點矮胖,講到蕭紅時,滿臉紅光,神采飛揚,引用茅盾的評語“《呼蘭河傳》是一首敘事詩,一幅多彩的風(fēng)土畫,一串凄婉的歌謠?!薄啊逗籼m河傳》作者關(guān)注人性,已經(jīng)超越時代,今日依然生動。”為了培養(yǎng)學(xué)生寫作能力,盧老師開辟了一個校園墻報“大花園”,我的許多“所謂的杰作”都在上面發(fā)表。我有點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花草漸亂瞇眼離。
   我沉溺于心中“大花園”,就是那三門灣畔的黑灘涂,寄托無限樂趣的樂園。我曾經(jīng)迷戀于跟大哥趕小海抓小章魚,數(shù)天不去上課,一踏上灘涂,我的心就醉了。“啪”地一聲響,冷酷父親狠狠地抽我一耳光,說:“為啥期中考試成績平均下降10多分?”母親大哭抱住我:“好好說不行嗎?干嘛動手打孩子。”我沒有沉淪而是崛起,半年后,班主任盧福祥笑瞇地瞇對我的父親說:“能在這所重點中學(xué)各門功課排第一,上浙大沒問題”我的父親很開心。由于各種歷史原因,不是我的過錯,沒有上浙大,而在十年之后,一九七八年考入哈軍工。父親開心地笑了。
   東北的雪是粗獷的,大風(fēng)刮起,鵝毛大雪隨風(fēng)起舞,猶如千軍萬馬,鋪天蓋地第撲向四面八方,大自然擁有的一切東西,面對大風(fēng)雪,頓時,黯然失色。延壽縣加信中學(xué)被籠罩在白茫茫的風(fēng)雪中。凄慘,凄凄慘慘,冷冷清清,這樣的詞句,描述我的心情一點也不為過。惆悵,失落,彷徨開始與我如影相隨。多年的室友來自天臺縣的知青,英語老師黃江河被推薦上學(xué),圓了大學(xué)夢。趕緊往炕洞塞幾塊干柴,猛火炙烤之下,房間是暖暖的,我趴在熱炕頭找出一本有點卷角的《呼蘭河傳》細(xì)細(xì)地品讀起來,一解心中的愁緒。
   “咚咚!”有人敲門,令人意外的是邱校長親自登門向我交代一項任務(wù):“蔡老師,明天押送五百公斤大米到呼蘭蕭紅故居管理處,去年就預(yù)訂的校試驗田的特等大米?!蔽倚判臐M滿接受這趟美差,參觀蕭紅故居就順理成章。
   大清早,大車?yán)习謇钋嗌桨疡R鞭掄得震山響:“快上車,一百來里地,天黑前要趕到呼蘭城?!彼庙懕薏粩嗟卮叽?,三匹大青馬,撒開蹄子,一路狂奔。李老板壓低嗓門,輕聲說“走青川山,抄個近道,近三十里地?!鼻啻ㄉ揭灿姓憬喟仓命c,他們來自玉環(huán)縣,我插隊的西崗村與青川山很近,浙江知青一家親,經(jīng)常來往。“沒問題,李老板,你看著辦吧?!崩罾习逍愿耖_朗,說話直爽;“我心里明白,你想看蕭紅故居,目前不對外開放,這次送大米,就算打一次擦邊球?!?br />   山林間小道崎嶇不平,顛得屁股生疼,呼蘭朝圣之苦旅的大門剛打開,這點皮肉之苦,算不了什么。此時,為了打破眼前沉悶狀態(tài),李老板亮開大嗓門,哼起東北小調(diào):“北大荒真荒涼,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缺少那個大姑娘?!崩罾习宓男≌{(diào)打破山林的寧靜,逗得我好開心。好景不長,我們說笑著行走不到半個小時,“不好了,馬上起煙泡.”他驚叫起來。就在那一瞬間,狂風(fēng)四起,把地上積雪鏟起,狠狠拋向空中,大雪霧飄灑,上升聚集抱團似乎要吞滅山林里的一切生靈。東北人說的“煙泡”就是大雪霧,山林大地白茫茫一片,一旦迷失方向,掉到大雪坑里就會凍成冰坨子。李老板有經(jīng)驗會對付大煙泡,解下三匹大青馬,兩匹青馬被栓到開闊地一棵粗壯的青松上,然后跳上一匹強壯的大青馬:“你呆在原地別動,離開兩匹青馬就沒命,我到青川山知青點求救?!?br />   我蹲在兩匹大青馬前,縮成一團,盡管軍大衣把我裹得嚴(yán)實,厚重棉帽壓得低低的,只漏出眼睛,雪粒子拼命往脖子里灌,我渾身凍得打哆嗦,多虧兩匹大青馬主動向我圍過來,成了一道擋風(fēng)的墻。突然眼前閃過一道亮光,一只狍子穿出灌木叢,往柞木林奔去。我出于好奇心跟在后面看個究竟,一腳踩空,摔進一個大雪坑,越掙扎越陷得深。大青馬很通人性為我呼救,抬頭仰天長嘯,腳蹄子狠勁刨雪地。我抱怨邱校長交付的倒霉差使,更恨李老板把我引上絕路。我暗暗地問自己,這次之呼蘭之行是否物有所值。
   “汪!汪!”雪地竄出一條大黑狗,“大黑,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嗎?傳來一個熟悉姑娘聲音。大黑狗沖著雪窟窿狂叫,一條繩子被扔進來,我抓住繩子,終于得救。當(dāng)那位姑娘摘下大棉帽,掀開紅色大圍巾,立刻顯露出一張蛋型臉,明媚皓齒?!霸S萍萍,原來是你救了我?!痹S萍萍是浙江玉環(huán)縣知青,她插隊的青川村離西崗村不遠(yuǎn)。三年前,她帶領(lǐng)領(lǐng)數(shù)名女知青加強西崗村知青演出隊的陣容,在柳河公社文藝匯演中,西崗村文藝隊《葵花舞》一舉奪魁,她功不可沒。今天,她領(lǐng)大黑狗巡山,無意之中救了我。
   青川山知青熱情款待我和李老板。剛殺一口豬,許萍萍親自下廚,不一會,端上熱氣騰騰,豬粉腸血,溜段肉,小雞燉蘑菇,大伙圍熱炕坐,舉杯暢飲。這次青川山遇險,雖說是虛驚一場,我最大收獲是,結(jié)識徐九禪,徐萍萍的男友,玉環(huán)知青的“小秀才?!边@位小秀才經(jīng)常在報刊發(fā)表文章,也是《呼蘭河傳》的民間研究者。他鄉(xiāng)遇知音,當(dāng)夜抵足相眠,邀請小徐同往呼蘭城,他欣然接受。徐九禪對蕭紅與魯迅的文章頗有見解。我們有爭論,最終達成一致觀點,先有魯迅百草園的妙筆,后有蕭紅的大花園之神筆,他們筆下對花鳥蟲草靈性的描述影響一代又一代后來人。我們談興甚濃,直止夜闌。
   第二天,大清早,太陽沒露臉,大地被凍得裂開長長口子。大青馬無需長馬鞭催促,大道上一路歡奔。大家情緒高漲,呼蘭城隱隱可見。一切很順利,不到十點,大米交接任務(wù)輕松完成。
   當(dāng)時,蕭紅故居不對外開放,處于保護封閉狀態(tài),我們破例被允許參觀,不得進入內(nèi)室。我和“小秀才”放慢腳步,以一顆虔誠的心觀看這里的一草一木。這是清代典型的滿人建筑,土灰的大門,淺灰的圍墻,深灰的大院和東西套房,好像進入一個灰色的混沌天地。我們倆點頭,彼此心領(lǐng)神會,故居主人所抗衡的黑暗社會與建筑灰格調(diào)是非常協(xié)調(diào)。正對大院門是一排五間青磚房,屋頂白雪覆蓋,房檐下掛滿小冰柱,顯得格外清靜而肅穆。
   蕭紅生活過的東西套房,鐵鎖將軍把門,無法探其真容。我和徐九禪不約而同轉(zhuǎn)身,尋覓屋后的大花園,失望極了。大冬天,除了滿地厚厚的積雪,半個籃球場大的花園沒有絲毫綠色生命。蕭紅筆下的靈性的花鳥蟲草永遠(yuǎn)消失了嗎?不,這一切凝固在《呼蘭河傳》里,我伸手摸摸胸口,那本珍藏的書還在。
   日本飛機對香港狂轟濫炸和占領(lǐng),病重的蕭紅不斷地被從醫(yī)院趕出來,終于無力回天。告別這個凄慘的世界前,她曾經(jīng)拼全力吶喊,為北國故土小人物鳴不平,給后人留下跨越時代的作品《呼蘭河傳》。
   我和徐九禪目光對視一會兒,此時無聲勝有聲,仿佛聽到蕭紅淚盡離世時,發(fā)出心靈呼喚:“我將與碧水藍(lán)天永處,留得半部《紅樓》給別人寫,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蔽覀兊男谋簧钌畹赜|動,幾乎是淚流滿面地離開蕭紅的故居,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事。雖然我們逗留不到一小時,足慰平生愿。
   昨夜,我又夢見離世多年的慈母,緊握您的雙手,默默無語,難以對答。您給了我快樂的童年花園,我卻辜負(fù)您的期盼。盡管我在江山文學(xué)之沃土筆耕不止,您的濤兒永遠(yuǎn)不可能擁有蕭紅那樣的寫作才華。永不凋零的文學(xué)洛神,給了我無窮的力量和取之不竭的創(chuàng)作源泉,您會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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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永不落幕的文化洛神》是洪濤老師回憶兩代人對蕭紅的美好印象,自己一生敬仰蕭紅,并最終走進蕭紅故居的記憶散文。散文起筆由在母親送洪濤老師上學(xué)報名的路上,母親就給洪濤老師樹立了楷?!捈t。小學(xué)語文老師魯若華,又講到“蕭紅心中美麗的大花園”,中學(xué)語文老師盧福祥雖然有點矮胖,講到蕭紅時,滿臉紅光,神采飛揚,引用茅盾的評語“《呼蘭河傳》是一首敘事詩,一幅多彩的風(fēng)土畫,一串凄婉的歌謠。十年后,“我”考上了哈軍大。“我”被校長派去呼蘭蕭紅故居管理處送大米。大車?yán)习謇钋嗌桨疡R鞭掄得震山響,并建議走近道,少走三十里地。李老板唱起了東北小調(diào),狂風(fēng)四起,把地上積雪鏟起,狠狠拋向空中,李老板說起煙泡了,解下三匹大青馬,兩匹青馬被栓到開闊地一棵粗壯的青松上,然后跳上一匹強壯的大青馬去知青點求救。囑咐“我”蹲著別動。突然眼前一只狍子穿出灌木叢,往柞木林奔去。我出于好奇心跟在后面看個究竟,一腳踩空,摔進一個大雪坑,越掙扎越陷得深。后來,“我”被領(lǐng)大黑狗巡山的許萍萍救了。青川山知青熱情款待我和李老板,“我”和許萍萍的男朋友徐九禪熟悉,我們對于蕭紅的認(rèn)識最終達成共識,并成為相知。邀請小徐同往呼蘭城,他欣然接受。蕭紅故居不對外開放,我們破例被允許參觀。蕭紅生活過的東西套房,鐵鎖將軍把門,無法探其真容。我和徐九禪不約而同轉(zhuǎn)身,尋覓屋后的大花園,失望極了。我和徐九禪目光對視一會兒,此時無聲勝有聲,仿佛聽到蕭紅淚盡離世時,發(fā)出心靈呼喚。至今,文學(xué)洛神,蕭紅給了“我”無窮的力量和取之不竭的創(chuàng)作源泉,讓“我”在江山文學(xué)筆耕不止。這篇散文記憶的時間跨度很大,幾乎囊括洪濤老師有生之年。散文語言流暢,感情質(zhì)樸,對于蕭紅的崇敬之情,躍然紙上!力薦賞讀!【編輯:極冰】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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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極冰        2020-08-13 12:35:16
  感謝洪濤老師賜稿山河!o(* ̄︶ ̄*)o
極冰
2 樓        文友:極冰        2020-08-13 12:36:51
  散文描寫生動,情節(jié)清晰。感情鋪墊合情合理。高潮處引人共鳴!o(* ̄︶ ̄*)o
極冰
3 樓        文友:極冰        2020-08-13 12:41:44
  沒見過東北的起煙泡。
  
   見過沈陽的“冰溜子”,在樓房的側(cè)墻上,附著一塊凸起一米多的冰溜子,消防警察拉警戒線,電鋸冰溜子。這景觀,我是終生難忘。o(* ̄︶ ̄*)o
極冰
4 樓        文友:極冰        2020-08-13 12:43:45
  文章拿捏,恰到好處。為您點贊。為您嚴(yán)謹(jǐn),認(rèn)真態(tài)度點贊。向您學(xué)習(xí)!o(* ̄︶ ̄*)o
極冰
5 樓        文友:若男        2020-08-13 15:02:44
  我的語文老師也經(jīng)常講蕭紅的文章,要我們背其中的段落和佳句。許多人寫參觀紀(jì)念館太死板,從門口寫到后院,沒得生氣。洪濤老師新創(chuàng)意的手法,使我極大受益?,F(xiàn)學(xué)寫評論,然后練習(xí)作,然后投稿山河如畫。
6 樓        文友:洪濤        2020-08-13 15:38:29
  感謝極冰辛勤耕耘,碩果累累的金秋還會遠(yuǎn)嗎?讓更多的純文學(xué)的愛好者加入江山文學(xué),河山如畫旗幟更鮮艷奪目。
7 樓        文友:洪濤        2020-08-14 12:05:25
  誰說女子不如男,古有花木蘭,今有小若男。惜哉,天下若男數(shù)千個,真假難辨,不如加入小區(qū)文學(xué)邀賢山社,給你一筆名,邀賢客,如何?
8 樓        文友:零零零        2020-08-14 23:30:34
  對兒時的回憶,叫人感概頗深。對偶像的敬仰,無一不體現(xiàn)在洪濤老師的字里行間。我相信,多年前那不易的一行,對洪濤老師而言一定是物超所值的。
筆名“零”,個人微信公眾號“CH氚AN”; 自我簡介:“愛自己,愛他人,愛世界; 愛音樂,愛文學(xué),愛科學(xué); 唯一的最愛,是簡單真切地快樂生活?!?/span>
9 樓        文友:洪濤        2020-08-17 05:33:35
  錦繡江山,山河如畫。山川明媚,文壇純凈。贏得普天,文友折腰。
10 樓        文友:洪濤        2020-08-17 06:23:17
  歡迎風(fēng)影加入山河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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